丝竹管乐萧何瑟,桃花未见声先闻。
众人都停了下来摇头晃脑地听醉心的曲。
忽然一袭桃色飘上台面,轻轻踮足扭动舞姿。芙瑶眉心一点红痣,半面红纱,只一双灵动的眼千回百转,掠过每个人的脸,带来盎然春意。
初夏看见她的领子高高竖起来围住脖颈,衣裳裙摆质地厚实,不将一丝多余的肌骨露在众人眼前。她心里有点酸涩,多好的一个女子,堕入风尘还能守身如玉。
一曲歌毕,众人贪婪之色尽显,银票已经高举在手里挥舞,“美人!美人!大爷今晚好好疼你!”
芙瑶将一层二层的各位又扫视了一遍,她心中的那人果然没来,对她不管不顾了。
是么,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他心里,即便她的美艳吸引了全京城的男子。
那么今晚,她魂归何处?
芙瑶黯然落魄,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挑逗声中含泪,这双含泪的眼睛嵌在初夏心里,泪滚滚。
老鸨妖媚地对众人甩了甩锦帕走到芙瑶身边,谄媚地说道:“哎哟哟,各位老爷别急!我们家芙瑶啊,天生丽质貌比天仙,各位老爷若真想与她戏鸳鸯,就把诚意拿出来看看,起价三百两!”
“三百五十两!”立刻有人嘹亮地喊道,手里银票举得老高。
“好好好,这位爷出价--”
“四百两!”立刻又有人站起来叫道,整个醉心楼乱作一团,叫买声不绝于耳,芙瑶的身价向上直窜,老鸨眉眼嘴角都带笑。
初夏默默品茶,她只要最后一击就可。
上了八百两,争抢的男人就渐渐少了,突然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胖乎乎的手里举起一堆银票,憋红了脸高呼:“一千两!”
四座安静。
“两千两!”
“两千两。”
初夏与暗房里的男子同时喊道。
芙瑶欣喜地寻声音的来源,望向二层暗房,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芙瑶按捺心中甜甜蜜一般的喜悦柔情地看向另一位叫价“两千两”的公子。哼,叫他冷落这么久,花他些银子也是应该的,装得那么正经,叫奴家好等……
“两千五百两。”暗房里的男子加了筹码。
初夏冷笑,接道:“两千六百两。”
“三千两!”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五百两!”暗房传出的声音有些愠怒。
“三千六百两。”
众人哄笑不已,娇小的公子还没芙瑶高,竟然出手如此阔绰,而且手段泼皮,暗房里的公子被逼得将要发怒了。
芙瑶掩嘴偷笑,瞟瞟初夏,想着这位公子着实可爱。
暗房里的男子顿了顿,一把扇子“啪”地合上,压着怒气道:“四千两!”
“四千一百两。”
……
“六千两!”
“六千一百两。”
暗房的公子忍无可忍,眼看就要得手,竟让人横插一脚,钱倒是小事,这过程不好受。他掀开暗房寻着对手的声音望去,音落铿锵:“黄金一千两为她赎身!”
初夏莫名地抬头望向对手,按道理说,刚刚四千一百两就应该截住了。黄金一千两,今儿银票带少了。
暗房的公子与初夏的清冷目光对上,顿时哑然失笑。阅女无数,安能辩不清一只雏儿?今日竟然有女子来搏花魁初夜,有趣,有趣。
“风长一时嘴快,公子莫往心里去。黄金一千两我替公子出了,芙瑶,送给公子便是。”
此语一出,惊愕四座。一惊秋风长,当朝年轻右相,异姓藩王之子;二惊竟有给了钱还送美人这等好事,早知自己也拼了老命试一试。
“恭敬不如从命。”初夏毫不犹豫地答道,淡然与秋风长对视。她本就为此而来,只要能救得芙瑶姑娘,谁给的钱自是无所谓。
芙瑶抬起盈盈落泪的眸子注视秋风长,眼泪扑簌簌下落,秋风长却自始至终不看她一眼,自二楼暗房走下到初夏面前,缓缓摇着扇子戏谑地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初夏冷冷瞟他道:“与你何干?”
“是是是,与我无关。”秋风长扇子挡在胸前轻轻摇晃,讥讽道,“我看公子面相艳福不浅,洪福齐天啊,哈哈哈哈!”
狂笑间,秋风长踏着大步离去,反而好像今日撞了件好事而不是白送黄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