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追忆诗人蔡其矫
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
一场秋雨
从南方繁密的樟树叶上
滑落，渗入红土
之后，又将是艳阳秋色
谁也不在乎雨
一任雨水打湿头发
眉毛，拒绝着雨伞
害怕泥泞的路将你滑倒
我轻轻地扶一下你的手臂
很好，你的手很有力
脚步虽说沉重却还稳健
像年轻人。你说
今年，明年，还要跑
到更多更远的地方去
那一刻，没人会怀疑
行将九旬的你
心和诗一样年轻
说是十八岁的浮浪青年
也可以
多好的那场雨
打湿福建，打湿南安
打湿驶往台湾去的船艇
打湿沉重的石头市场、新修的道路
晋江宽阔的水面
波伏浪起
一个从岁月深处
走过来的老人
隔着雨帘看上去
总会有些迷离
可我相信，既然穿过了
那么多风雨，你还会走过去
可谁知这竟是最后的一场雨
是最后一次对于我
关于诗关于你的记忆
你终于止步于这一场雨
我的嘴里还湿漉漉地
咀嚼着雨滴和你的诗句
你却飘然而去
凝重的脚步变得轻松
如一缕烟一笼雾一帘雨
这场雨成了永不中断的雨
重复着打湿我的记忆
这不该是伤痛和悲哀吧
落雨的地方
会有新芽萌生、有花开放
会生长嫩生生的诗句
2007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