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天佑依然会很危险……”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
夜莺默默的望了望百灵,是啊,他说的不错,即便她不离开,乖乖的放弃抵抗受死,天佑,只怕也不会彻底安全。
凤凰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她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呢?
“走吧。”百灵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来。
“我送你离开这里,你,和天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这里,有我来应付。”
夜莺无法完全领会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来应付,凤凰又哪里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百灵,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你答应我,今天的事,如果有人问起,你一定要置身事外。”
夜莺垂下眸子,眼神黯淡下来。
“你为我和天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百灵笑笑的凝望了夜莺一眼。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真的,夜莺,如果你真的感激我,就和天佑好好的活下去……”
夜莺心里,纵然还有千言万语,听了这一句,也说不出了,只是点点头。
“嗯,我们一定会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百灵在,这一路,出乎意料的顺利。
检票口,夜莺最后凝望了百灵。
“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我,和老大为敌,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说什么傻话?”
百灵皱了皱眉,嗔怪的瞪了夜莺。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倒是你和天佑,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夜莺点点头:“嗯。”
百灵笑了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凝望了夜莺。
夜莺转过身去。
“我走了。”
“等一下!”
百灵快步追了上来,呼了口气,上前紧紧抱住了夜莺。
他脸上的怅然若失,在夜莺看不到的角度,肆意的张扬肆虐。
夜莺迟疑了一下,也抬起手,回抱住了百灵。
百灵很快放开了她,他虽然一时有些忘情,却也知道,他这样做,只会让夜莺困扰。
“你一定要好好的……”
夜莺答以灿烂的笑意。
“你也是。”
百灵脸上的柔情,一点一点的退去,最终化为温和,他只是笑了笑,冲夜莺挥手。
“再见……”
“再见。”夜莺也笑着挥手,转过身去,眼角不自禁的湿润。
这么多年来,百灵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亲人,可今日一别,她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还有机会能再见了。
这一路,夜莺忧思难忘、头痛不已,及至终于见到儿子,才勉强露出一点喜色。
天佑见到夜莺来,很是高兴,扑进妈妈怀里,好一顿腻歪。
“好了,儿子。”
夜莺心里有事,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你来的路上,没有什么人为难你吧?”
天佑摇摇头。
“没有。”
可就是太顺利了,他反而有些担心,但他怕夜莺会更担心,却并没有把这份担心说出来。
“那就好。”
夜莺点点头,丝毫也不觉得轻松。
他们母子的处境,并不乐观。
“妈妈,爸爸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天佑眨了眨眼,试图转移夜莺的注意力。
“他见到我就问,你妈妈呢?妈妈你看,爸爸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他自顾自的说着,却很快发现夜莺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你怎么了?”
夜莺摇摇头,为难的看了儿子。
“天佑,恐怕……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之前她在A市,曾屡次遭受到攻击,这里,很显然并不是什么安全的避风塘。
他们留下来,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身首异处。
甚至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到殷凌宇和夏思远……
天佑皱了皱眉,并没有问为什么,反而乖巧的环住了夜莺。
“那妈妈,天佑马上去收拾东西。”
夜莺点点头。
“嗯,妈妈这就去订飞机票。”
她身在组织中多年,自然知道凤凰社虽然势力庞大,但总还是有不及之处。
所以,当即毫不犹豫的定下了逃亡路线。
母子俩给殷凌宇留下一张字条,随即赶往了机场。
天佑留意到,这次的护照,用的是全然陌生的名字和身份。
当下知道,这一趟行程,非比寻常。
夜莺一路默默无语,天佑也不多话。
出了机场,母子俩对视一眼。
夜莺心疼的看看儿子。
“天佑,今晚我们要住在这里。”
“好的。”
天佑弯起唇角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妈妈,我还是第一次来东京嗳。”
“嗯。”
夜莺点点头,实在无法做到像儿子一样欢喜,她其实何尝不知道,天佑只是在试图让她放轻松而已。
一进房间,天佑就夸张的叫着,扑进了榻榻米床。
“这榻榻米,好舒服呀。”
夜莺无奈摇头。
“妈妈,不知不觉,我们都去过那么多地方了呢。”
天佑小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夜莺。
“是啊。”
夜莺走过来,抬手捏了捏儿子的脸,心里却突然觉得愧疚不已,以前都是忙里偷闲,带儿子走马观花的四处游玩,而这一次,却是亡命天涯了……
可怜儿子还这么小,就被她连累得无家可归……
“天佑,对不起,是妈妈连累了你……你怪妈妈吗?”
她一径自责,觉得对不起儿子,甚至还有一个念头瞬间闪过心头——如果,如果当年她狠心打掉胎儿,那对孩子,会不会更好一些……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转,她就后悔了,她不可以这么想。
天佑是她这辈子最大最大的幸运,生下儿子,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真应该感谢命运,赐予她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又怎么能生出那样荒谬的念头呢?
“妈妈——”
天佑爬起身,抱住夜莺,小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
“天佑是你的儿子,当然应该跟你祸福与共,我们现在虽然在逃命时没错了,但天佑相信,妈妈一定可以将坏人全部都打倒的。”
夜莺忍不住被儿子的一本正经逗笑了。
“妈妈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她要真有那么强大,也不用带着儿子亡命天涯了。
“可惜爸爸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天佑到底是小孩子,不经意间,总是会吐露出心事。
“不过妈妈,没关系,有天佑陪着你呢。”
“好儿子。”
夜莺把鼻子搁在儿子的小肩膀上,用力吸了吸。
“我们现在不能和爸爸在一起……”
“天佑知道。”
天佑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仍然有些忧虑。
“不过,我们就这么走了,爸爸一定会很伤心的。”
夜莺闻言,苦涩的勾了勾唇,殷凌宇,你会怪我的吧?
“阿嚏——”
某个念头刚在心头转过,夜莺便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靠,这么灵?
“人呢,找到了没有?”
果不其然,殷凌宇正手握电话,咆哮不已。
“……还没有。”电话那端的人,明显的压力山大。
“这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查到?”
殷凌宇气恼而愤怒,抬手把领带扯开,丢在一旁。
他接到阿涛的电话,风驰电掣赶回来,除了那张寥寥数语的小纸条,却一无所获。
想要去追夜莺母子回来,却根本一点方向都没有。
世界之大,他们会去哪里?
“大哥,他们用的,应该是假护照,不然,我不会查不到的。”
“谁说假护照就不能查了?”殷凌宇有些憋气。
“你不会把出境记录全部查一遍吗?”
他就不信,他们母子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这……”
每天出境的人不计其数,要一个个排查,谈何容易?
“笨啊。”殷凌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只要查今天下午五点左右的记录,不就好了?快一点儿。”
“是,我知道大哥你着急……我比你还急呢。”
对方陪着小心。
可叹啊,当初殷凌宇当初留下他,还给了更加优渥的待遇,他还直感叹自家大哥恩典,现在看来,这可真是份苦差啊。
未来大嫂,求你放过小弟吧。
殷凌宇才没心思去管别人在想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夜莺母子。
“大少,你吃点吧。”
阿涛一脸郁色,把饭菜放在殷凌宇身旁的茶几上。
殷凌宇看也不看他,只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哎哟,大少,这事,您可不能怪我啊。”
阿涛当下锁紧了眉头,欲哭无泪。
“他们要走,这我也拦不住啊。”
殷凌宇仍然不看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夜小姐一来,就马上通知我的吗?”
“我是想通知您来着……”阿涛更加郁闷。
“可您电话不是占线,没打通吗?”
“Shit!”
殷凌宇蹙紧了眉,不悦的咒骂一声。
这事还真有那么巧,他不就接了个电话嘛,就生生把阿涛的通风报信给错过了。
阿涛依旧小心翼翼。
“大少,这事不赖我……”
“我知道了。”殷凌宇飞快的瞄了他一眼,挥挥手。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阿涛如释重负,忙不迭的下去了。
等待,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轻响,还在揭示着时光的流逝。
殷凌宇心内烦躁郁郁,手指下意识的敲着腿部肌肉。
不行,他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们母子的离去,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似乎,有哪里,出现了非常大的疏漏……
难道,他们母子遇到了什么危险?
殷凌宇眼角忍不住一跳,如果是那样,夜莺带天佑走,是怕会连累到他吗?
这个傻女人!
她难道不知道,他早就做好了和他们母子同命运、共患难的准备。
哪怕是刀山油锅、枪林弹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替他们母子挡下的。
他忽然有些生气,什么时候,夜莺才肯给他哪怕一点点信任?
他的愤懑,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来,听到一道兴奋的声音在低喊。
“大哥,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