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株黑煞妖莲可不可以给我?”诗翼在药田里发现了半个月前那株黑煞妖莲,此刻已被药红花重新种植。
他现在很需要这种妖邪灵药来修炼。
药红花本来还在做着用各种药汁刺激诗翼鲜血的实验,闻言转身看了诗翼一眼,又看了看那株黑煞妖莲,皱眉问道:“这种妖邪灵药对人体有害无益,你要它作甚?”
“额……只是觉得稀奇,想要玩一玩。”诗翼自然不可能泄漏自己修炼妖族功法一事,随便找了个借口。
“玩?”
药红花深深地注视着诗翼的眼睛,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诗翼心虚,不敢和她对视,心道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看见诗翼逃避的眼神,她像是猜到了什么。
旋即在诗翼愕然的目光下,她亲手摘下那株黑煞妖莲,却并不是要交给诗翼,而是走到石台旁,扯下一片黑紫色的叶子。
指尖轻轻一划,仿佛凌厉的刀芒掠过,黑紫色的叶子被均匀的分为两半。
一半放入盛着淡黄色毒液的玻璃杯中。
一半放入盛着诗翼鲜红血液的玻璃杯中。
诗翼也走到石台旁,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沉默着,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两个玻璃杯。
盛着毒液的杯子中,黑紫色叶子浸入毒液后像是受到了刺激,叶孔中释放出一缕缕黑色气体,那是纯天然的妖气。
像黑煞妖莲这一类妖邪灵药,能够自主凝练妖气,这种妖气是纯天然的,比真正的妖族修炼的妖气还要精纯。
妖气显然比毒液更加狂暴,几缕黑色的妖气迅速侵蚀毒液,毒液被侵蚀得“嗤嗤”作响,很快整个玻璃杯的淡黄色毒液就变成了浓稠的黑色液体,无臭无味。
另一边,黑紫色叶子浸入诗翼的血液后,也被刺激的释放出黑色妖气,然而,这些妖气却是很快被血液溶解,不见了踪影。
血液依旧鲜红。
显然,诗翼的血液与黑色妖气在某种性质上可以相互融合。
药红花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情况?”诗翼问道,他心里也没底。
他虽然修炼九尾至尊身,却也知道九尾至尊身改变的只有他的经脉、骨骼、肉身,至于血液则是不会受影响。
血液具有传承性,是不会因为修炼功法而改变的。
但现在的情况,他的血液性质显然与正常人有异,这就说明……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也微微皱起。
药红花像是也想到了什么,黛眉深锁,却没有看诗翼一眼。
她忽的伸出手掌,在指尖轻轻一划。
一滴鲜血滴入诗翼的血液中。
在两人的目光下,两滴血液接触,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相安无事,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变化。
诗翼心头咯噔一跳,完了!
他本来现在身体就虚弱,这时更是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几欲晕阙。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现实,这突如其来的结果简直令他崩溃,脑子里只是一直回荡着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药红花此刻的表情很复杂,黛眉缓缓舒展,深深地看着诗翼,说道:
“你体内流着半妖的血。”
一句话,仿若晴天霹雳,在诗翼脑海里轰然一震。
怎么会这样?!
半妖,那是何等低贱的种族,由人类与妖族杂交而生,非人非妖,半人半妖,为天地所不容。
由于血统不纯净,半妖不被人类和妖族认可,受到几乎所有种族的鄙弃,处于十分尴尬窘迫的境地。
并且,就连天道都唾弃这样的种族,半妖的寿命一般只有人类的三分之一左右,有的半妖甚至活不到普通人类寿命的四分之一就要死亡。
半妖,就是如此一个悲剧的种族。
然而,令诗翼最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前世。
前世的九命妖尊性情暴戾,高傲自负,一向以拥有最纯正的九尾妖神血脉为傲,同时,他对半妖最为反感。
在九命妖尊的眼中,半妖这样卑劣的存在,简直就是对妖神血统的玷污,必须全部杀掉。
于是,在一场血腥的屠杀中,他亲手结束掉了几百条半妖的性命。
在他心底里,亲手杀掉半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然而,他只能亲自去做,因为没有人支持他。
这场屠杀之后没多久,七界仙盟就调查到了他头上,将他带去月痕山问罪,他自然不肯承认,直到后来被同族揭发,惊慌失措的他只能浴血逃亡。
这也就有了之后天之极上的事情。
想到这里,诗翼忽的凄惨的笑了起来。
呵呵,真是可笑,可笑啊!
今生的他,就是前世的他最厌恶的半妖。
上天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你冷静一点!”药红花见他这副样子,轻喝一声。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诗翼突然红了眼,像是失去了理智。
药红花道:“半妖又如何?凡迹大陆的半妖数不胜数,难道就因为你是半妖你就不活了吗?想想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
诗翼本想胡乱说几句什么,此刻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埋头沉思:“对啊,我究竟要做什么?”
就算他是半妖,就算他的寿命很短,他仍然要活下去。
今生的他已经不是前世的九命妖尊,何必为了半妖之身而产生心魔,既然半妖之身已经注定了,那也只能接受。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诗清风,为忘尘村报仇!
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一定要活下去!
一只柔软的玉臂轻轻扶住他的肩膀,药红花默默地注视着他,许久之后,轻声问道:“想明白了吗?”
诗翼突然轻轻推开她,撒腿朝着药峰更高处飞奔而去。
药红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身形一晃,也追了上去。
她不怕诗翼自寻短见,因为以她的实力,可以轻易救下他。
诗翼一路飞奔,丝毫不在乎此刻仍然虚弱的身体,大汗淋漓,却是坚持跑了下去。
他来到一处凸出山壁的悬崖之上,停下脚步,弯腰双手扶膝,气喘吁吁,显然是累的不轻。
汗水从他的鼻尖、发丝滑落,浸入泥土。
“我会活下去的!”他突然仰天长啸,像是在向天立誓,声音震得云海翻涌,回响在茫茫天地之间。
药红花一直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此刻,她的嘴角掀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诗翼转身,朝着她微微一笑:“谢谢。”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想通了。”药红花淡淡笑着,“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活多久?”诗翼问道,他深知半妖的寿命短暂。
“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如果你在这段时间内突破到尊者境的话,可以多活一百年。”
“只有十年么……”诗翼陷入沉思。
“其实还有一些方法可以帮你延寿。”药红花忽然道。
“请说。”诗翼满怀期待。
“凌云王朝有个东皇学院,据说那里有神泉之水,神泉之水乃是天地圣物,饮用泉水之人能够延寿百年。”
药红花耐心为他讲解,“东皇学院每隔三年会招收一批新学员,如果你能够进入东皇学院,并且成为核心弟子的话,应该有机会得到神泉之水。当然,我也不敢保证。算算日子,距离东皇学院下一次招生,还有一年。”
“一年之后,我会去的!”诗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