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过去的锁链
在图书馆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这并不是说来图书馆的人特别多，事实上，在这做空空荡荡的图书馆里，一天下来只有两个人——希尔和雷恩特斯，但是雷恩特斯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却是疲累不堪。原因很简单，譬如……
“雷恩特斯，难道你真的是一个废材吗，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这本《神圣的盗贼》是在I类213号位置，你看看你，居然摆到222号。”然后雷恩特斯拿着那本厚重的《神圣的盗贼》就从图书馆的东面跑到西面，还没有将书放好，就听来希尔的呼唤：“雷恩特斯，快点将地板抹干净。”
“还有把那些需要修补的书给我全部找出来。”
“那个谁，将《爱的回忆》拿给我。”
“还有还有，给我倒一杯柳橙汁。”
于是雷恩特斯黑着脸来到希尔面前要求得到劳动人民基本权利的维护。很可惜，在万恶的资本家以及吸血鬼式的剥削阶级的面前，雷恩特斯以最终被扣除1卡分的结果落败了。
阳光下，希尔依旧是那副大眼镜，悠闲惬意地躺在青藤椅上，晒着那从天花板八角窗漏过的阳光。
“忍耐，难道对一个豆丁我都忍耐不了吗？”
图书馆并不是很大，然而对于一个人的工作量来说，上万本书籍，以及数十个书架，要做好整理工作是非常困难的。直到到了晚上七点钟，雷恩特斯才空闲了下来。按照约定，雷恩特斯可以在空闲时间有在图书馆内自由活动的权利。当时雷恩特斯还是挺高兴的，觉得馆长虽然毒舌了一点，但是毕竟照顾员工能够为员工留下些许时间，现在才知道那所谓的空闲时间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
“我要出去一趟。”希尔来到雷恩特斯的面前说道：“小鬼，你就看好图书馆啊。”
雷恩特斯无力地摆摆手，如果不是那份任务的契约要自己工作三个月，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希尔昂着头带着恶魔一般的微笑就转过身走了，直到她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忽然折身走了回来，对雷恩特斯说道：“恩，待会儿有个女孩会过来借一本书，你把书桌下的那本《圣言的昭示》拿给她，除此之外不要说太多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安心地走吧。”雷恩特斯趴在桌面上，有点漫不经心地应道。整天的工作让他的肩酸背痛腿抽筋，这时候哪有什么时间去仔细回应啊。
希尔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还是离开了图书馆。
直到希尔走了，雷恩特斯才有重新爬了起来。他很快就来到了摆放关于神话英雄传记一类的书籍的书架前。这一类的书籍大多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以至于当雷恩特斯将它们搬下来时，掀起的尘烟让雷恩特斯咳嗽不止。
重新回到图书馆的前台前，雷恩特斯已经抱住了高高的一捧书，都是涉及古代英雄神话以及各类传记的，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他还是渴望从这些书找出当日那个男人的线索。
只是当他走到那张摆着红棕色的桃木书桌前时，他微微一怔，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名少女。少女的背影有点熟悉，但是一时间他也想不起那是谁了。
“请问，你是来借书的吗？”雷恩特斯问道。
少女回过头来，歪着小脑袋打量着雷恩特斯。
“是你？”雷恩特斯出奇地叫道，那女孩俨然时在伊利休斯教堂所见过的那个奇怪的少女卡米尔。只见她等着大大的眼睛，目光很快就从雷恩特斯的身上直接转移到了那摞由雷恩特斯抱着的高高的书堆上。一如既往的，她依旧还是把雷恩特斯给忽略了。她走到雷恩特斯面前，小手将夹在那书堆中的其中一本抽了出来。毫无疑问的，原本就摇摇晃晃的书山就朝着雷恩特斯和少女倾倒了过来。
“碰。碰。碰。”少女的脑袋被倒下的三本书砸中。卡米尔的脑袋如同啄木鸟一般点了三下，随即坐到在地上。接着隔了好一会，她才姗姗来迟地来了一句：“痛。”
而一旁的雷恩特斯更是悲剧，他选的书可是不少，这一下砸在他身上的书本可是不少，那些书又厚又重，砸在身上少不了一阵剧痛。正想发火，眼睛一瞥，嘴巴刚刚睁开，那嘴角就露出一丝苦笑。只见那少女已经捧着那本黑色封面的书本就这般静静地在地上看了起来。看书的少女的神色认真而专注，似乎她的世界里只有书的存在而忘却了一切。雷恩特斯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就将那些落地的书一本一本拣了起来。
雷恩特斯重新将那些书放回书桌上，而自己也拿出《古帝国名人传》就读了起来。
图书馆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无论是卡米尔还是雷恩特斯，都沉浸在书本当中，谁也没有注意时间飞逝。等到图书馆里再一次响起希尔那把熟悉的柔软的声音，雷恩特斯这才从书本里醒过神来，而卡米尔却依然入神地看着那本捧在手中的书没有任何反应。
“还真是认真的女孩呢。”雷恩特斯看了卡米尔一眼，心里暗暗道。
希尔的人还没有看到，但是她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这么晚了，你怎么不锁门，不管，我要扣你工资。”当希尔看见坐到地上看书的卡米尔时，她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然后似乎生怕惊扰了女孩一般，悄悄地移到雷恩特斯的身边，“你怎么没有将书拿给她么？”
雷恩特斯摇了摇头，才说道：“还说了，将我搬过来的书砸了一地，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希尔恶狠狠地剜了雷恩特斯一眼，颇有少女的风情，不过雷恩特斯很快就想到这个自称自己为男人的少女模样的变态，起了一身的疙瘩，这才听希尔骂道：“你这个笨蛋。”雷恩特斯翻了翻白眼，经过一天的训练，他已经有效地免疫了卡米尔的毒舌。
只是让雷恩特斯颇为惊奇的是，希尔并没有继续骂他，而是从书桌下抽出一本崭新的暗红硬皮的书本，上面用鲜红色的苏格拉斜体写着“圣言的昭示”。《圣言的昭示》在克里斯恩并非什么稀奇的书，由信仰古兰蒂光明神的东恩教流传下来的大众版本的传教书在每一个教堂里都能买到。而在图书馆内有这本书也就不大出奇了。希尔拿着那本书，蹲在卡米尔身旁，用她那把如同碧波春水一般柔美的声音对着卡米尔说道：“卡米尔小姐，你是来借《圣言的昭示》的吧？”
“《圣言的昭示》？”卡米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希尔手中那本大众版的传教书，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恩的一声点了点头，依然是一字一顿地朝着希尔说道：“爸爸，要的。”然后就伸手将《圣言的昭示》从希尔的手中抽了出来。她也不理那本被她扔在书上被她看过的那一本书，拍了拍身上那素色长裙的灰尘，那从未有过的表情忽然展现一个浅浅的笑意，就朝着图书馆的大门小步跑了出去。卡米尔的笑容这让看惯了她刻板地得如同扑克牌的脸的雷恩特斯心神微微一晃。
雷恩特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着这个迟钝的女孩，这才有点好笑说道：“傻乎乎的女孩。”
“碰。”狠狠地一下暴栗砸在了雷恩特斯的头上，只见希尔抽动着自己的拳头，脸上布满黑线的说道：“不要乱说别人傻乎乎的。”忽然她顿了顿，眼神有点思索的深沉，随即出乎意料地柔声说道：“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雷恩特斯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怜？”
希尔难得地放缓了她的语调，只是她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涌动着，雷恩特斯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她是一个被囚禁在过去的可怜的女孩。”
雷恩特斯不由得一皱，不禁疑惑的望着希尔。被囚禁在过去的女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希尔也没有等雷恩特斯发问，她就如同回忆往事一般，那眼神悠远而深刻，“以她10岁的一天为圆心，却只能用那一天的十三个小时为半径画出她所能达到的命运，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什么意思？”雷恩特斯听不懂希尔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他隐隐觉得那个叫卡米尔的少女和希尔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她十岁那一年，而十三个小时过后她将会忘记在这十三个小时里所记得的人，记得的事，哪怕曾经和她最要好的朋友，哪怕是曾经多么深刻的事情，她都不会记得。而且……”
“而且？”雷恩特斯心里一跳。
希尔苦笑着说道：“而且十岁那一天是她父母过世的那一天，也就是说每一天她都会从那个记忆中度过。命运之神会给人苦难与快乐，而对于卡米尔来说，她每一天却是苦难。”
“她……”雷恩特斯本来想说些什么，却是到了嘴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对于这名少女的遭遇他的心中有一些同情和怜悯。每一天只能生活在痛苦当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如同命运当中的梦靥，无论再怎么挣扎，她所抵达最远的也不过是十三个小时的距离。
命运给了她一条锁链，将她锁在过去的世界里。
“为什么告诉我？”雷恩特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希尔望着他，眼神却是没有过的认真与严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不要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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