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他们不是没有说过,可是难道清贫一点就不能过了吗。许立新从来不觉得辛苦,也不觉得过不下去。为什么周一安就不行呢。
“怎么会没有尽头?幸福本来就是要靠自己创造的。我觉得这个过程很真实,很幸福。好吧,就算你不是这样想,那你要不愿意,一开始就不应该跟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从乡下出来的,靠自己要在一个城市买房安定下来,辛苦一点是正常的。为什么要在熬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说放弃?难道只是因为才找到机会……”。许立新哽咽着,这个明摆着的理由她真的没法接受。
“新新,我爸爸病了,要动手术!”周一安开始说着真正的原因,那些让他不想再坚持的原因。
许立新抬起头看着他“你没有告诉我!”
“没什么好想的办法,只是要钱,告诉你你能怎么样?”
她不能怎么样,唯一可以想的办法就是把房子卖了,可是房子甚至都没拿到手!
“所以你去找庄小叶借钱了?”许立新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
“是的,我找了所有的人,包括庄小叶,我当时想,就是卖肾也不能卖掉我们的房子,你为之努力了太久,牺牲了太多。”
她应该感动吗,这一席话。可是许立新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更加不舒服。原来她所认定的幸福在别人看来是辛苦,她觉得可以放弃的东西,别人要坚守,她要坚守的,别人却在放弃。“所以最后你卖身了?多少钱?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庄小叶借了我20万……新新,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轻易就放弃了。我想我们可以还的。我只是欠了她一个人情而已。”周一安伸手想要去握住许立新的手,但是手却半途垂了下去。
“那怎么还着,还着就以身相许。”
“因为我还不了了,就是卖肾也不行,因为我的肾有衰竭迹象!”周一安惨淡的笑着。这是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
“新新,怎么办?又是需要钱来解决的问题!我们没有钱,转了房子也远远不够!真的很让人绝望,就算治好了,不能做任何重活。按医生的说法,要养尊处优。呵呵,这怎么可以呢。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给幸福。对不起新新。”周一安的眼圈红了,他眨了眨眼,又掩饰的笑了起来。
“新新,忘了我吧,好好的生活”周一安抽了一张纸巾,轻轻的擦着许立新眼眶里源源不断滚出来的泪水。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说我有苦衷吗?再怎么情有可原也不能否定我背弃你的事实。背弃了你,再来说这些,让我有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感觉!怎么样呢,听了这些你会好过一些吗?没有是吧,更难过了吧。我就是宁愿你恨我,恨完以后好好的把我忘了,一切重新开始。但是现在看来或者我也错了,许立新她就是一个认死理傻丫头。不搞明白就不会放弃。”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跟从前一样,只是今天的感觉奇涩无比。
“再见吧,新新。我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了。”泪水终于冲破周一安的防线,滑了下来!
“安!”许立新坐起来伸手想抓住他,可是明明握住了他的胳膊,却还是感觉到他不断的在离去、离去。
“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下!”她小声而又无力的哀求着。
周一安摇摇头,“我的怀抱对你没有任何作用,离开你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不管自己想你念你会有多辛苦,都不要在占用你一分一秒,不再挡住你任何一缕阳光。不管我的离开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我都有信心那会有终结的一天。不像我留在你身边,只能给你一个悲剧终结。我相信我是对的,所以也不会改变,即便有一天被证明是错了,我也是按照我认为对的做了一切,也可以让自己安心。”
许立新放下手,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不让她惊讶,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她也知道他会这样想的。放手,没有人能确定什么是一辈子正确的事情,只是做当下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决定一旦做出,没有机会去改变,也不想要改变。
他走了,她知道留不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一直都知道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她知道但凡有一点可能他不会走,就算当初不知道原因她也是知道结果的。
庄小叶扶了从许立新病房出来的周一安回了他的病房。一会她又出来,刚才她与薛以恒都站在门口,听了他们交谈的全过程。
现在薛以恒站在病房的走廊里,对着许立新的病房门发呆,她走过去,靠在离他不远的墙上。
“你有信心她会爱上你吗?”她也听到了刚才许立新可以轰动全宇宙的告白,原本对她的怨恨一下子消失了。她是完全知道周一安放弃许立新跟她在一起的原因,她不在乎,因为她只是需要一个怀抱,一个会善待她的人,她不需要爱情那种奢侈的东西。与周一安相处时间长了,也有一些感情,所以她看到许立新突然的移情别恋而为周一安感到不值,所以怨恨着她。
薛以恒没有说什么,他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最近一直不太开心,是从她跟他说不爱他,一点都不爱的时候开始的吧,他抑郁了。
不过他的这一点抑郁,在今天几乎分崩离析的许立新面前一下子消失了,他不敢再抑郁了,或许自己付出太少了。
看向病房漆白的门,很渴望进去,推开门看到她,不管她是在哀伤、还是已经平静,他都想看到她,现在她对他而言,如此重要了,如果可以,他以后都不想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如果今天他不跟江逸珏一起吃饭,她不会误食自己不能吃的东西,不会到医院来,不会碰到周一安。
进病房的时候看到许立新脸上的泪痕已经擦掉了,她很安静的坐着,听到他进来朝他看过来。
他刚走近几步,身后的门开了,护士进来了。
“我按的灯。”她解释了一下。然后带着抱歉的朝护士抬了抬右手,“帮我重新扎一针吧!”
小护士温柔的点点头,帮她上了碘酒,娴熟了重新扎了一针。液体缓缓的从瓶中滴下,流入她手臂的血管,医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