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颗闪耀着你明亮到令人难以直视光芒的光点缓缓地飞向了高空,就如同一个个萤火虫向着遥远的高天飞去。
它们渐渐飞的高了,渐渐离着地面远了,那它们看起来便好像是原本就挂在高空的明亮星辰,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白日天空自然是亮的,夜里天空自然是黑的,便是刚刚懂事的孩童也是知道的,而星星则是只有在夜里才会出现,这也是孩童便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着星星出现在了天空之中的时候,这天,便是成了夜里的天,而既然是夜里的天,那自然应当是黑的。
虽然前一刻还是正午,而这一刻便成了漆黑的午夜,但是看着白天毫无预兆的变为了黑夜,却无法令人感觉到有何处不妥,就好像本来就应当这样,就好像本来正午之后就直接变为午夜一样。
既然是夜空,有了星星,那月亮也是不应当少的,于是那空荡荡的夜空中渐渐浮现出了一轮散发着月光的银月,只是这轮银月离着这七颗星辰要远了许些,哪原本就显得有些孤寂的星辰就变得更加孤寂了。
那月为何不显孤寂?自然是因为月要大了许多,所以看着并不孤寂,只是若这夜空中连这寥寥七颗星辰也失去了,那这月自然要显得孤寂了。
“夜空中的星星是否很多?”
“很多!”
“很多是多多呢?”
“很多自然就是很多了。”
“那很多比之七个要多吗?”
“自然是要多的。”
“那要多多少呢?”
“自然是多很多了……”
这对话自然不是现在所发生的,早在这位太子刚刚记事懂事的时候便是说过了,就算这太子懂事的晚,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这太子懂事不晚,还要早上许多,这对话自然要更加久远了。
“夜空中的星星是否很多?”
那人看着那挂在漆黑夜空中显得无比孤寂的七个光点,缓缓开口问道。
“很多!”
一如儿时那般回应,一如儿时那般的答案。
“那很多比之七个还要多吗?”他却并没有按照那时的问题问下去,而是跳过了其中的一个问题。
“自然是要多的。”他想也没想,如以往那般回应道,并没有察觉中间似是少了一个问题,或者他根本是已经忘却了儿时的那番问答,好像第一次听到这问题一样回答。
“那为何这夜空之中只有这七颗星辰?”这个问题却是再与那时不同了,只不过说话间的语气却与那是并无差别。
“自然是因为皇兄你想让着夜空只有这么七颗星辰,所以这夜空中才只有这么七颗星辰了。”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为何我想让它只有七颗星辰,那它便只有七颗星辰?”他的声音并未改变,语气与原先也完全一致,只是听到这句话,那少年太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好像闻到酒香的酒鬼一样。
他平静下来,语速加快了许多,开口道:“自然是因为皇兄成为了皇之后,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我若是成了皇,你又是什么呢?”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变化,似乎根本不是在讨论皇位的问题,而是像在讨论市场上的大白菜多少钱一样。
“我现在既然是太子,那以后自然也会是皇了。”他的嘴角也带起了一丝笑意,装作略做思考的样子,而后不急不缓的说。
“一世又怎许有两位皇?”
“那我便只好等待着皇兄退位了。”
一如那时,他做的决定并未改变。
“若是五年后,我才用不到收拾这么个烂摊子,可惜,你还完不成啊……”那人拍了拍他肩膀上略微皱起的衣服,似是拍打肩头的灰尘,神态显得从容淡定。
“不用再想想?”那人见他没有回答,便又轻上声问道。
“不必了,它们叫什么?”他指的是那闪耀在高空的孤寂星辰。
那人见他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就许了他的决定,抬头看了看天上闪耀着明亮星光的夜空,无声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本来它们的名字分别是太阳、太阴、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是为七曜,不过现在它们却是残破的,自然也不好再用原本的名字了,既然是你的了,那便由你来给它们命名好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七曜星,喃喃道:“本为七曜,现亦是七曜,自无需变化,只是原为星辰,现为残星,那么便叫它们七曜残星即可。”
那人听到这名字,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是太有“深意”,太过“难懂”了。
那少年太子却似乎没有看到自家兄长那凄悲的神色一般,继续抬着头思考着。
“墨、怜、铭、澈、鉴、规、渡。”许久,他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他给这七星的名字,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很慢,两个字中间的间隔也很长,他没说出一个字的时候,便会盯着其中一颗星看上许久,因为他每说出那个星的名字,己身便与那颗星之间联系了起来,虽不知为何,但是他却能知道,自己已经是掌握了这七曜残星。
听到这熟悉的七个字,他似乎也是想起来了些东西,但是他却并没有发现那字所对应的事物,于是乎他开口问道:“他们不在了吗?”
“他们会回来的!”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这句话本身便跟他的语气一样坚定,就好似所说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思考一样。
“那他们能赶上吗?”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问。
他却只是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示意他把那悬挂在高空的七曜星收起来。
没有任何征兆,夜空中那轮明亮的银月渐渐隐去了,七颗闪耀着并不算耀眼光芒的星辰也渐渐隐去,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晴朗,即使一直盯着遥远的天际,却也无法发现着天空的变化,不管是变黑夜还是变回白天,都要许久才能发现。
“钟诚,过来吧。”那人看了看着仅存的殿外的废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