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巧手不干“脏活”不是因为“脏活”偷的少,而是干“脏活”的人多。吴巧手其实也不是怕人多,而是人一多,心就不齐。偷东西容易,分赃难,难就难在分赃不均上。同样是偷一只羊,三个人合伙的话,打洞的那个人跟偷羊的那个人需要的是手艺,而往回背的那个人只要有力气就行,所以分钱的时候就容易闹僵。
再一个说,“脏活”也不是做贼的正途。只有在实在穷困潦倒的时候,贼才去干“脏活”,一般情况下,小偷小摸地拿人家点粮食就行。偷东西本身是有损天良的事,所以做贼的人心里更在意行事的规矩。
一般的贼根本不算贼,无非是拿点吃的,为了果腹而已,但是也有不一般的。吴巧手的师父偷东西就不为自己用,而是为了接济穷人。凤城县十年九灾,旱涝无常,常有人卖儿鬻女,甚至有一家老小饿死的。吴巧手的师父就是靠出神入化的偷盗手艺,从地主那里弄来粮食救活了十来户人家。吴巧手早先也是被他接济的孩子,后来吴巧手的师父教了他这门手艺,吴巧手才成为了吴巧手。
俗话说,未曾学艺先学礼,学偷东西更是如此,要不然心里稍一松懈,马上就祸害人。吴巧手后来也是跟他师父一样,接济了不少穷人,就为这,符单镇上的人都服他。
吴巧手最近一次偷东西是在杜铁匠给他娘做的寿宴上。吴巧手偷东西倒不是缺东西,而是觉得有的东西太扎眼,非偷不可。给杜铁匠他娘祝寿的人不少,宴席摆了一地,吃饭的人大多拖家带口,场面倒是热闹非常。
杜铁匠有一个打铁的炉子,炉子现在用来烧水了。烧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蔡庄的老管。老管跟杜铁匠是小时候一起玩起来的,平常交情最好,所以烧水缺人手的时候,老管就来帮忙了。但是吴巧手跟老管有仇,这一相见,吴巧手就觉得心里不舒坦。
吴巧手跟老管的仇倒不是老管以前打过吴巧手,或者偷东西被老管抓住过,也不是因为老管背后说过吴巧手的坏话,而是老管娶的老婆是吴巧手的姐姐。吴巧手恨老管也并非是因为老管对他姐姐不好,反倒是吴巧手的姐姐事事都压老管一头,而是因为老管这个人太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