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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荒芜

简大叔的口才很好,还会唱山歌,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能变成歌儿。

也因此,简大叔一直以来都是女人们的闺中密友。

山旮旯中,像简大叔那么浪漫的人是很少见的,这需要天赋。

村里的女人们,基本跟简大叔有一腿,如今一个个离去,他变得寂寞多了。

小林一年后就带着老婆回来了,还从广东带回香蕉种子和酿酒技术,如今他说起话来都有底气了,一张嘴就说什么杜康、剑南春、竹叶青这种村里人没听过的话儿。林家娘子倒是憔悴了不少,她的身边并没有婴孩。

简大叔的山歌给林家娘子带去了快乐,简大叔也从她嘴里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年,李小姐带着众人去广州,她看着手上的资源不少,就决定单干,这事情惹恼了她原来的组织。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开始了,殷、简家几个陨落,其余众人化作鸟兽散了。

张家母女化身初出江湖的小羊羔,遇到大佬,凭借美色上位,张小妞更是小三逆袭成功。

简家小妹比较惨,在贫民窟被人轮了,还得了要命的病。

李小姐直接切成人彘,被人送往香港乞丐一条街,发挥最后的价值。

至于那些噩耗的消息,都是林家娘子传回来的,她们母女四人遇见了她们发廊店房东的儿子,以前是她们的客人,她们被搭救,也被软禁,最后还……怀孕了。之所以她们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因为她们的房东就是黑帮巨头之一,那是一个跨国的庞大组织。说道这些林家娘子就双腿发软,那黑色的皮鞋,黑色披风,黑色墨镜,黑色手套,黑色的枪……

是黑色的噩梦!

时光流转,村里人渐渐地变少了,也发生了不少奇葩的事情。

这些日子,简大叔将目标锁定在菲菲的身上。

只可惜,那些山歌的把戏迷不倒菲菲,倒是把广西女给迷倒了。

一日广西女玩得开心,回家晚了,小翁就赏他一巴掌。根本不给广西女辩白的机会,张口就来,“表砸,别给装委屈的样子,你们的关系老子知道,但请…”

小翁话还没说完,委屈的广西女转头就跑,负气的小翁拉着哭泣的孩子,不去拦。

小翁吃准了广西女舍不得孩子,会乖乖回来的。

以前都这样。

但这次小翁错了,广西女再也没回来,同时,村里还少了另外一个人,单身汉简大叔。

菲菲告诉小翁,这几年广西女和简大叔关系不错,但他们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啊,你打她真的伤害到她了。那晚广西女真的哭得很惨,最后是简大叔答应送她回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一送,就送没了。简大叔和林家夫妇关系好,你可以去问问,菲菲提议道。

只是小翁还没去问,翁老头当场就病倒了。

而且病得不轻,小翁当机立断,把儿子寄托在菲菲手里,他背着老人就走。

小翁背着老人家去镇里一查才知道,老爷子得了癌。

厚重的医药费,吓得小翁腿软。

老爷子和小翁回到了家里,苟延残喘。

那一天,老爷子拉着曾孙的小手叮嘱道,小家伙,以后你要懂事一点儿,千万别学你爸爸,爷爷以后可能不能陪着你了。长大了,一定要好好读书,离开这山旮旯里,爷爷不能给你留下什么,只有这些钱和这本书了。

老人颤巍巍撕开枕头,从中拿出一本破旧的书来,书面是《论语》二字,书中夹着一叠厚厚的蓝色老人头。老人苦楚道,孩子,我们来到这山旮旯实属无奈,你爷爷犯了事,当年我们只能改名易姓逃到这儿来,从今往后,你要堂堂正正做人,千万别干违法的事情。我们家虽然不是大族,但也是书香门第啊!孩子,长大了,你可以经商,可以做别的工作,但千万别涉政知道吗!

小孩子眨了眨漆黑眼瞳,不甚理解的点了点头?

老人摸摸小孩的脑袋,最后说道“你还小,这些钱你记得交给你爸爸知道吗,并且说是爷爷留给你读书用的,也让你爸爸争气点儿啊!好了,你出去给爷爷端碗水来,爷爷渴了!”

小孩点头,兴冲冲跑去厨房。

老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蓝色天空,一只飞鸟横绝而过,他的眼中有悲凉,从床底拿出一个暗色的瓶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敌敌畏!

时间转眼进入二十一世纪,村庄开始慢慢变得荒凉。

当年,翁家父子拿着老人的钱,离开了……

菲菲和林家娘子走得近,也探听出了她妈的消息,也知道了什么是古董,她带着傻子洪三离开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老殷看到菲菲的肚子是微微隆起的,那显然的妊娠的迹象!经年后,小林子夫妇相继埋葬了他们的父母,也终究离开了村庄,不知道去哪儿。

但自从翁老头嗑药死后,村里便开启了喝农药的潮流。

好似有一种魔力在驱使一样。

许多个无依无靠拖着病体的光棍都是去自家田里挖个坑喝个药把自己活埋的,虽然没能将自己的尸体埋得太好。最终都是老殷一个个把他们埋得好好的。而那老张死在农田里,尸体被野鸟吃得只剩下骨架才被发现,老殷就地也给埋了。三年后,老张穿金戴银的子孙才回来给随便埋了,还指着老殷是不是杀人凶手?

老殷气得不轻!

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村庄里只剩下篾匠老殷夫妻俩。

老殷的两个孙子……

每当想起那两个娃娃,老殷就一阵心痛。那两个娃,大的比较贪玩,经常去山上采野果回来,最后小的不知道吃了什么东东,就直接口吐白沫的翘辫子了。剩下大的那个,还喜欢去枫川里游泳,不知怎的就死在水底下面。尸体捞上来,脚上还勒着水草…

又过一年,老殷亲手埋了他老婆。

暗道总算生无可恋了。

却在这一年,一个落拓的汉子回来了,他正是洪三,一切都正常的洪三。

冬日的暖阳下,老殷抿了一口红米酒问道“小洪,喝不喝?”

“戒了!”颓废的洪三坐在墙角下,眯眼看着斜阳。

老殷咧嘴道,有故事,说来听听。

我的故事多了,你要听哪一个。洪三斜眼看了老头一眼。

哈哈,果然傻子洪三一点儿也不傻,村里人都被我埋了,埋不动的也离开了,陈年旧事问起来也没意思。还是说说和形影不离的菲菲吧,当年你们不是在那拱桥上跪天拜地吗?我还记得,菲菲说,这辈子会永远的照顾你,就算下地狱,也要给你传宗接代。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的看见……怎么?老殷看了眼脸庞扭曲的洪三。

洪三抹了把脸,伸手道“给我酒!”

“你不是戒了?”

“我现在又开始喝了!”

“好,喝酒好啊!”

“喝了你的酒,算我欠你一份情,你死了,我给埋!”

“哈,听到你这话,支撑我活着的最后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当浮一大白啊,可惜咯,我喝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头的微笑定格在斜阳下,喝了酒笑几声,因岔气而翘了辫子,也算寿终正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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