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赫真的醒了。
当医生在紧急处理耿赫发生的情况时,周晓婷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而我的心口好似被一粒豆子卡住,可以呼吸却无法顺畅。因为电击耿赫一次又一次的从床上弹起来,跌落回去,犹如一片在秋风里摇摆的落叶,轻飘飘的且无处着落。一直等到医生冲我们竖起大拇指,我们才好似活了过来。
耿赫还要在ICU住上一段时间,晓婷则匆匆的赶回临城,因为她爸和耿赫他爸同时被双规了。
杜郁来接我,我把赵沐阳介绍给了杜郁,我说:“这是杜郁,这是我表姐夫赵沐阳。”显然,他听到表姐夫这个称谓觉得很突兀,但杜郁觉得他是我的亲人分外热心且有礼貌,闹得赵沐阳很尴尬。但我不想理会他的情绪,我只想回家休息。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向赵沐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照顾那个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却活着的耿赫。
我吃饱了、睡足了重新见赵沐阳的时候,他正眼巴巴地站在ICU的门外看着病床上无法确认生死的耿赫。他好像能感觉到身后站着的是我,平静地说:“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一幕?那么张扬的人却好似一只折了翅膀的鸟,看起来奄奄一息。”我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我知道他一定会活着,老人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吗!”
那天,赵沐阳坐在ICU病房外和我说了俩件事。
一件是耿信阳被双规,坐在他的位置上说他没有经济问题大概也没人会信,连我都不信。耿信阳已经算低调的了,但家里的一桌一椅,一碗一筷的价格我是清楚的,更别提这些年耿赫在北京挥金如土。
我还记得当我不小心看到一张购物小票,显示我妈身上那件睡衣竟然要5位数的时候,我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我还不知道品牌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我妈用的就已经是低调的奢华了,这也是我对她一向不屑的原因。爱情算什么,身不由己又算什么,谁不是奔着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去的,别拿情意说事,难为了别人也难为自己。
时至今日,有这样的结果我想耿信阳和耿赫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能否承担这种后果。
我问赵沐阳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他略停顿了一下,说:“我是侦办人员。”
我愣了一下,自从再见后好像第一次认真看他,他看向我,问:“很惊讶吗?”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没有,只是觉得现在你的权利是不是也很大。”赵沐阳沉默,表示我说对了。我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那你跟我说这些,不违反规定吗?”他显然没想到我这样问,笑了一下说:“没事,我说的都和案情无关,只是未来这段时间你可能要照顾他了。”我点点头,赵沐阳接着说:“他们父子的账户都已经冻结了,所以,费用上……”我猛地看向赵沐阳,赵沐阳轻咳了一下。我抚着额头,苦笑着:”无语了,都,这些年我逃也似的跑,总是逃不出这个圈子。现在倒好,我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以后还要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这里一天要一万块吧,我自己浑身上下都翻不出一万块,好吗?难不成你让我去卖啊。“
赵沐阳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竟然闪出一丝光亮,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你,你好像从来没一口气跟我说过这么多话。”我白了他一眼,他从自己包里拿了一张银行卡给我:”这张卡里有20万,就这么多,先用着,我再想办法。之前的押金都是晓婷付的,还能支持几天。“我没有伸手去拿,他塞到我手里说:“你拿着,我不会放着他不管的,更何况还有你。”我看向他,语气不好:”你这算什么,抓了人家爹还来献爱心,做好人好事啊。“他叹了口气,嘴角一丝苦笑:”一码归一码,该做的事儿得做,该担着的人得担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了。
我哭是因为懊恼,我好想转身就走,过往也好,未来也罢,我都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的交集,我只想找个旮旯舒服的过日子。可是为什么都阴魂不散,最让我纠结的是:我真的不能撒手不管。
赵沐阳跟我说的第二件事是:临城出现了一桩连环杀人案。被害者一共有10人,有3个作案现场,每个现场都惨不忍睹。其中俩人被枪杀,有一家四口被分尸,有俩个成年男子被割了命根子放了血,还有一老一小被割了喉咙。我惊得汗毛孔都竖起来了,相比较于让我照顾耿赫,我更惊慌的是赵沐阳为什么跟我说这件事。
我看着赵沐阳等他给我一个说这种事的理由。赵沐阳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岑波是嫌疑人。”
听完这句话,我的脑子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