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土库曼斯坦的一件事。
乌萨城位于乌拉尔山脉北端，郊外不远就是层峦叠嶂。山上丛林密莽，野草芊芊，实在是个打猎的好去处。
这天正逢节日，风清日暖，日托夫约了利西岑上山打猎去。
日托夫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平日里说话尖刻，很不讨人喜欢；利西岑虽不喜欢他，却有几分怕他，不想得罪他。他背起猎枪，打点了用品，跟他一起上了山。
一上山，只见树林森罗，云雾翁郁，10多米外就看不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进了森林，就摘下枪，分散开一左一右寻觅过去。
猛然，一头野猪走过来。这是一头傻呵呵、胖乎乎的野猪，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嘴里喘着粗气，一对獠牙白森森的，着实怕人。瞧那个模样，得有几十千克重。
它跑到白桦树下时，呆了一会儿。
利西岑将猎枪悄悄搁在树杈上，瞄了一下，一扳枪机。
“砰！”枪响了。野猪吃了一惊，蹦起来，赶忙跑进密林。
而与此同时，灌木丛后有一个人在尖声大叫，然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日托夫叫起来：“什么人伤了？怎么一回事？哎呀，是彼罗夫！”
真的，彼罗夫倒在地上，他穿白色上衣、蓝色长裤，仰面朝天躺在茂密的青草上，两条胳膊直伸。他的猎枪丢过一边，右肩膀上鲜血在汩汩流出来。
日托夫过来，冲着利西岑吼道：“是你？你打死了他？”
利西岑的脸也白了，结结巴巴反驳道：“不，不是我！我没朝任何人开枪！”
日托夫吼道：“你在撒谎！我的一枪没打响，就你开了一枪。你还打算赖到我头上来吗？你这个恶棍！”
第二天，日托夫去向法院告了一状，说利西岑出于妒忌故意杀人。幸好彼罗夫命大，没死，但是肩部伤得很重。法官作了细致的调查，取得了必要的证据。
法官问：“原告，你说利西岑是故意杀人，只是未遂，你有根据吗？”
日托夫道：“当然有。利西岑认识彼罗夫，并且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彼罗夫的妻子名叫塔尼娅。在他们结婚前，利西岑曾看上了塔尼娅。塔尼娅与他谈了一阵子后发现他很窝囊，没男人气，鬼鬼祟祟的，就跟他吹了。5年前，她与彼罗夫结了婚。利西岑能不妒忌吗？”
法官问：“被告，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话说？”
利西岑是个很厚道的人。他喉咙沙哑地说：“这……这事是有的……他们结婚了，我也……只好算了……我没有朝他开枪……
法官问：“原告，当时，彼罗夫在山上，你们看见了？”
日托夫答：“我没看见，说不定，利西岑是看见的。”
法官道：“法庭上没有什么说不定，得拿出真凭实据来说话。”
日托夫“嘿”地一笑，道：“说得好，法庭上得让真凭实据说话。这儿的真凭实据就是彼罗夫肩上的子弹。其实，他开枪的同时，我也正瞄准了野猪开了一枪，可是我那颗子弹卡壳了。我故意不去动那支枪，特地让你们检查了。这总是事实吧？”
法官道：“我们没有说是你开的枪；相反，已查明，这颗子弹正是从利西岑的枪里射出来的。”
日托夫欢呼一声：“不是吗？”
利西岑脸像纸一般白，喃喃说：“我没有……没有看见有人……只看见野猪……”
法官问：“被告，你是在哪里开的枪？”
“搁在小树的树杈上开的枪。”
法官说：“他没有撒谎。我们也已找到了他搁过枪的树杈。搁在那根树杈上开枪，不可能打到彼罗夫倒下的地方。这是怎么一回事？”
日托夫道：“说不定，他先搁了一阵，后来见到彼罗夫就拿起枪来朝他打了。”
法官严肃地说：“你又是说不定，这话在法庭上不顶用。我们已经找到白桦树上的弹迹，请教了专家后，证明子弹是反弹进彼罗夫肩上去的。”
日托夫耸耸肩膀，说：“这话听上去有点像天方夜谭。”
法官立即说：“不是天方夜谭，是事实。我们特地请医生在彼罗夫的伤口去找证据。在显微镜下，发现其中有白桦树的微粒。它充分证明子弹是反弹过去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化验报告递给日托夫看。
日托夫不吭声了。他脸色苍白，因为接下来，他将被判犯有诬告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