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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茶匙上的死亡甘露

1

那条缀满着萤火和花的路,以蛇的姿态直抵森林的入口。

其实那更像是通往冥界的路。走在小道上,我的每一步好像都会惊起一阵夜晚的心跳,周遭的黑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都在注视着我,那目光幽深而又犀利,似乎集体想要令我沦陷,给我制造一段属于黑暗的失忆。

夜里的风吹得很慢,手里提着的金色小灯摇摇摆摆如同花瓣。我一直在瑟瑟发抖着,就像一片快要碎裂的枯叶。夜里的甬道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漫长,我情愿一生中所有的恐惧和惊悚都在这一刻昙花一现,只求一切快些结束。

萤光忽然像水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在灌木丛中荡开来,显得极有规律。飞蛾们惊吓着簌簌扑上我的金色小灯,我一边迅速捂住口鼻,以防吸入蛾翅上的有毒粉末,又用目光直视着那奇异的景色,心里默默数着那颜色逐渐变深的荧光涟漪荡开的圈数,心里有种被陶醉的意味。

到第五圈时,我听到了清脆干净的水滴落的声音,就连回声也那样如梦似幻,不绝于耳。渐渐的,荧光涟漪和着回声的节奏,缓缓消失掉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出奇地停了下来,连风都吹不起什么声息。时间的停止和胶着,让我难以再提起自己的脚步。

我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于是转过身去,有股清新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此刻的眼前,竟然站着一个穿白色汉服的男孩,看上去约摸有十六七岁了。

“你不是人类吧?”我旋即问他。

他很无辜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把手伸进裤带子里掏着什么东西。我注意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上面似乎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夜里发着微妙柔和的光。

“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只玻璃瓶,里头装满了透明的液体,“你这么晚出来,想必就是在找这个吧。”

“这是?”

“夜露。”他很平静地把瓶子塞到我的手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这个?”

“每天夜里都到这片森林来不是么?惨白着脸进来,又惨白着脸出来,我都看着呢。”男孩脸上闪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我有些尴尬,想把脸埋进树丛,但又忍不住问:“你住在这附近吗?这里好像是不住人家的,莫非……”一句话还没说完,男孩便开始解开他的雨衣,蹲下身子来,一点一点把雨衣折叠好,捧着交给了我,他交代说:“这几天都会下雨的,你拿着用。”

男孩头也不回地径直往森林里去了,萤火虫又开始漫天飞舞,纺织娘和蟋蟀继续唱着它们的歌,我也退出了夜森林的舞台,往回走去。

我住的房子,是离这二里远的长溪边的一间琉璃屋。那真是一栋脱俗的建筑,远远望去,也能看见房顶上的琉璃瓦折射到天空中的颜色,那色泽诡异如云彩。

午夜十二点,一切都静谧到空虚的地步,白日里争宠阳光雨露的花朵到此刻也都失去了绽放的精力。可是打老远我就看到屋子里忙碌的那个影子,那影子很是疲不知倦,与外界的黑夜显得格格不入。影子纤长得像葱根似的手指,在蒙着雾气的蓝色玻璃窗上来回抹了四下,一双眼睛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将直直的目光射向我,令我不寒而栗。

正要打开琉璃屋的门时,我手里紧攥着的玻璃瓶到此刻竟然发出了乳白色的光芒。屋子里伸出一双瘦而粗糙的绿手,一把将玻璃瓶抢夺而去。

他用尖长的指甲刺进瓶塞将其拔出,拿出一只宝蓝色的瓷碗,把闪着光的夜露倒进去。然后他又拿出一柄银色的茶匙,轻启薄唇,将夜露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味道很好。夜露里有玫瑰、郁金香、紫藤萝,还有薰衣草的味道,看来你走了不少地方。”他说。

“呃……是。”我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你到我这儿大概多久了?”他突然问。

“被你抓到这大概是三年吧。”

他喝完最后一口夜露,把那柄银茶匙竖立在自己鼻梁的前方,比划了比划,接着又问我:“小鬼,知道我为什么不吃你么?”

“你跟我说过,河童若食了少年之肤,死后不是不仅不用被打入六道轮回,还能够飞升成仙的吗?呃,长久以来,其实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吃我?”我用异常淡定的口气问他。这是一只脾气古怪的河童精,三年前我从家里赌气逃出来,落到河水里后,迷迷糊糊地被他给带走,三年来,我每天除了跟他住在一间屋子里并被迫吃一些半生的鱼虾之外,还得在深夜的时候,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寻找夜露,每晚回来,他还会唠唠叨叨讲一堆无关痛痒的废话跟歪理。

“哈哈哈哈”他张开他那张宽而薄的嘴唇,蛤蟆皮似的肌肤上分泌出腥臭的粘液,那淡黄色的液体顺着琉璃做的地板,一直流淌到我的脚踝处,轻微地腐蚀着我的皮肤。“一口气吃完多没意思,要好好玩弄,才有味呢,况且这里的世界是神魔共制的结界,只有神魔能自由出入,为了一个人类要我打碎结界膜?这也太耗元气了。”

“我去睡了。你晚安。”我转身正准备走去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他忽的伸出那条青蛙似的腿,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咯咯的笑了一阵,“如果,我说,我要放你,你会怎样?”

“放我,别开玩笑了。你真要放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回到那个家,对我来说不是件很有价值的事。呃,你该不会又有什么条件吧?”我漫不经心地说。

“条件?哈,当然要有条件。”他两双圆圆鼓鼓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可怕的思考:“我要你给我一件东西——少年的左眼。”

“为什么?”

“河童食人肉,充其量果腹而已,真正的精华却在眼睛那,只要吃了眼睛,便可取得无极的力量,再也不用做妖了。跟花一千个夜晚找夜露相比,你更希望做哪一件事?”

我心里自然是两件事都不情愿做,帮他找眼球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河童的表情变得十分狡黠,却又不像是在撒谎,我不打算立即回答他。

“不用担心,今天不是有人给你送了雨衣么?”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的情绪顷刻间变得激动起来。

“你别怒啊,我可是妖,妖精你不懂的吗?什么事瞒得了我呢?我知道你们人类会懂得悲悯的,没关系,只要你拿这柄茶匙,轻轻地罩在少年的左眼上就行了,放心,这是没有痛苦的,你绝不会看见血流披面的惨状,对方的左眼空洞然后倒下去,你的茶匙里,就会多出一只闪烁而可爱的眼睛宝石……”

“不,我不去,要做自己去做吧。”我厉声喝道。

河童轻蔑地摇了摇头,水草一样的丑陋头发显得愈发凌乱,“十五岁,对么?你不走,未来会有更多个十五年等着你的。在这里,你,和我。”他起身离开了。

银茶匙被放置在木桌上,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被死神打制的一柄利器。

2

那天夜里,穿上男孩给我的雨衣,我带着银茶匙出门了。

整个白天,是我一生中最煎熬的一个昼日。我企图让被窝将自己与这俗世的思绪隔离,但却无果而终,灼热的阳光照在琉璃砖瓦上,以反射的方式来刺激我的不安。辗转反侧中的犹豫,变得似幻非幻。

我承认,河童昨晚跟我说的那最后一句话,的确是刺痛了我。

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夜晚,我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的时间用来哭泣,来不及细数的泪滴,和玫瑰色的独角兽,一起伤心地逃离了这梦境般的小房间。那些被我父母撕碎的故事稿纸,一张一张疲乏而绝望地躺在木质地板上,我一边呼天抢地般的大哭,一边傻傻地拼凑着那些散乱的纸片,我无能为力拯救死去的故事,却又无比同情着它们分离的孤独。

安徒生、格林、宫泽贤治、新美南吉。我想,我该跟你们道一声永久的别了。我完全无法理解,就凭一张70分的数学考卷,怎么就这样了断了我和故事们的关联,毫不丝连的结束呢。我永远忘不了我爸那凶神恶煞的面孔——“你就会看一些臭的书,写写写,写你的头啊——你滚出去,读的什么书,考个这样的分——给我滚!出去打流吧你!没一点用的家伙。”

他骂我,骂得舌头打结,汗流浃背。

似乎每一场旅途都应该有一本心爱的书陪伴才称得上是华丽的冒险,而我没有携上任何一本书,注定着我所走的路,并非通往冒险之途而是险境罢了。我像是一个在西欧的油墨浓重的插画当中奔跑的孩童,在一片被渲染得极其黑暗的夜色当中奔跑,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秋冬季节的冰凉深入肺部,快要冻结我的血液。星空扭曲成寒冷的气流,时间之轴隆隆作响并刺痛着我的耳膜,意识开始模糊了,脚下的野花蕨草急速盛放了又凋谢,我两眼望着天地,雪青雪青的一大片,像是瘀伤。天旋地转……时间在把我带向另一个空间了。

我要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啊,跑啊,去有故事的地方。花开——花落——漫漫的逃亡,黑夜的墨汁流下来,星星融化了——奔跑——啊,我是怎么了?躁动的黑暗变得粘稠,好潮湿的黑暗呵——我的脚似乎被一只巨大的八爪鱼给卷起来了,我看着,狰狞的触须——不要碰我——不要!我竹节子似的手指去掰那粗状的带着黑色斑块的触须,天,越来越紧绷了,深陷了,血液和思绪统统碎裂爆破。死亡的哀吼,正呼之欲出——怎么回事——我在水里呼吸么?深水下呼吸?还是黑暗的呼吸?——不要……

我不曾窒息,只是时间流过,湿了我的衣裳。

河水缓缓地推送着我,把我带到一个未知之地。当我睁开眼,我看见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妖怪,又被吓晕了过去。再醒来,再吓晕。河童不厌其烦的应对我的反应,半吓半醒中,他把我带去了琉璃屋。

而今我十五岁,浑浑噩噩地陪着河童度过了青春中的三年。三年里,我躲过了那些成日的恶语相向,不用提心吊胆地写着故事又因为哪天考试问题被大骂一顿,但是,三年的孤独,足以滋润囚禁在内心深处的那份内心蠢蠢欲动的凡心。我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了,再有一个三年,我会拿出勇气跟一切抗衡,无论什么都不会是我实现逃离的阻力。

对于河童,我既不感激他救了我,也不恨他囚禁了我。我想他一定也是孤独的患者,他自然知道,我已经是无路可退的人了,即便我有很多个机会逃跑,他也不用担心我会逃。当然,我根本逃不出去,在这的三年,我多少见过了些妖魔鬼怪,他们的一根小手指就能压扁我。

看似我是有了绝对的信念,现在正往那条森林小道走去,这天夜里,萤火虫们都尾随在我身后,它们还把我当做一个孩子看呢。

路边的食人花伸出小藤微微缠住了我的脚,被我一步一步拖着带出了好几米,我发现它后,弯下腰用小刀轻轻割下那段可怜的藤,并埋进土壤里,我知道,一场甘霖过后,用不了几天,一株新的植物又会破土而出了。真是奇异的小东西,它竟然让我想起了安房直子的笔下世界,介于现实和幻想之间的微妙,也许就是如此吧,尤其在这座诡秘特别的森林里。

“你好啊。”他在上次遇见的原地笑着对我打招呼。

我从地上站起身来,微笑示意,未料到他来得如此快。

3

“今天还是过来找夜露的吗?”男孩问我。

“不了,我就随便走走。对了,能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么?我在这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今天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汉服,上面淡淡的绣纹如同水波,长长的衣襟,宽大的后摆垂落在土地上。他的两双眼睛放出别样温和的光,那光微微点亮着他的脸庞。

“我就住在这个森林里,和我的奶奶在一起。至于名字嘛,我叫阿泉。”

“哦,是个好名字呢。”速战速决吧,想得太多一定会打乱自己原先设定好的一切。我心里暗自想。那把被紧紧攥着的银茶匙,在我手心里抖动。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不是人类呢。”我笑着说,他默默注视着我,用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我又一语未发了。

“嗯,天还不算太晚,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好吗?”他说。

“我?”我跟他一起抱膝坐在了地上,他的神色里,有一种非常淡定的期盼。

“我,其实不是住在这的孩子。三年前的夜晚,从一个叫做家的地方逃出来,然后,顺着一条浑浊的河流,一直流,一直流,流到这儿。我喜欢故事,但却不喜欢这样未知的冒险,毕竟这样实在太辛苦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这是夜和河,共同给你的伤口?”。我点了点头。

“只有孤独的人,才会被夜晚伤害到。”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天空中洒下了毛毛细雨,雨水溅到他的长袍上,衣上的紫色变成了更深的紫色,水波花纹变得更像真实的水波。

“你说你喜欢故事?”

“嗯。你也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忽然觉得我问了一个既傻又多余的问题。

他笑着说:“那一年,我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在家附近的小河边,我望着水中光亮的鹅卵石和姿态妖娆的水草,突然发觉陶醉得有些眩晕,然后一头栽进河水里,水好凉,好凉,我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那一刻我觉得我前所未有的清晰目睹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美,我忘了我发热到滚烫的身体,高烧在那一刻兴许毁了我的意识。你可不知道,我暗地背着奶奶,一个人,在水里游走,游,游,就这么游,去了另一个世界……”

冰凉吗?黑暗也是冰凉的,三年前的感觉,我的记忆清晰如昨。我想。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在病榻上躺了三年呢,在这些日夜里我专看那些我喜欢的故事,冒险和旅行。哈,它们简直让我疯了一般的着迷,我想,我得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眼光光地看着窗外的芳泽渗入我盖着的被褥的褶皱中。”他用略带戏谑的口气说,雨水滴落在他白皙的脸孔上,衬得几许忧伤。

“也许好的故事也会害人,它会害一个人无法直面他的现实。不是么?”

“或许吧……”

我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我开始在原地焦躁不安地独自走动起来。那一个人在黑暗里狂奔,然后跌落到比黑暗更深的水流里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回放着。我恍惚间有了一种冰凉感,指甲被夜风染成了淡紫色。

我手中的银茶匙又开始抖动了,我的命运是否会在这一念之间得到改变,我不知道。他的那双眼睛,似乎是某种隐喻,我不敢正视,更不敢对峙。

“呐,给你看看,这是一个银色的茶匙。”

他目不转睛的打量了一下茶匙,用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真是把精致的茶匙呀。”

“把它罩在自己的左眼上试试吧,你会觉得很冰凉,很舒服的。”

“哦?”他很单纯地看了我一眼,茶匙下部在他的中指和无名指间反复地摩擦旋转。

“好,我试试看。”他笑了。我觉得我对不住他,但是,我没有选择,要煎熬要折磨,随他去吧,但,可是……就在那一刻,我看清楚了,他的眼睛——啊!他的眼睛。

“不要!”我大声喝道,一把夺过了那把银色茶匙顺手丢到了树丛里。他无比惊愕地望着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觉得你的眼睛……”

他神色平静地望着我。

“你——你不是人类对不对。”我问。他目光落在脚下的地上,似乎准备让我继续发问。“河童?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呵呵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你太紧张了,那其实不过是一把普通的茶匙而已啊。”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质问道,嘴里喘着粗气,咽部简直快被冻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开我这。今天,是你收集夜露的第一千个夜晚,也是我该离开这儿的日子了,谢谢你的999瓶夜露。我会用我的甘露,报答你的。”他的眼神竟然有了些许前所未有的飘忽不定,那目光的颜色显得脆弱慑人。

“你是什么意思?”莫名间,我竟发觉自己的左眼里,渗出了一线泪水,那是未曾有过的热泪。

“我是一个喜欢故事的孩子,那一年,我发着高烧,咳着嗽,喘着粗气,来到河边。而奶奶在为体弱的我煎熬着臭气熏天的药汤,她不知道,就在那一天,她的孙子会在重病里离开她,而他离开的动机只是为了那一些在她看来用来骗小孩子的故事!她太失望,她简直不可理喻地觉得这孩子会拿出勇气战胜那些孤独,去寻找他的故事。尽管——她的孩子并没有成功抵达,他被溺亡在弱水里,更为可怕的孤独与噩梦蚕食,令他成为了故事里的邪魔——河童。”

“不——你不是,你是人。”我知道我已泣不成声。

他走过来,用手轻拍着我的肩膀,“你知道吗?在黑暗的夜晚,在同样孤独的面目前面,妖精也会恢复孤独的本真面目。”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声音蜷缩在黑暗里,带着愧疚的卑微等待着被开释。

“谢谢你的夜露,它们终于能够让我做一次真正美丽的幻化,还有,好好写你的故事,我们都爱着故事。”他微笑着说道。双臂缓缓张开,像是微小稚嫩的一双翅膀,颜色渐渐虚化。那一柄茶匙从灌木丛里飞回到了他的左手上,茶匙,渐渐靠向他的左眼。

……一切都沉默了,黑暗变得刺目,几乎令我致盲。沉重的身躯就此倒下,黑暗如同泪水一般打落在我的雨衣上。

4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一梦三年了吧。

第二天,晨光熹微。我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银光闪闪的茶匙,里面微微浮动着的,是一颗有着如目光一般深邃光芒的露水,我想,那也许就是河童所说的报答吧。关键的时刻,我想我该感谢黑暗,它让我对河童阿泉的消失,有了一种非牵挂的信仰。就这样吧,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我拾起银茶匙,吃力地撑着地站了起来,刚刚迈出一小步,茶匙里头的露水忽的滑落到地面上,我“啊”的大叫了一声。土地顷刻间开始崩塌,一阵耀目的光从大地的缝隙间闪闪烁烁开来,我用手掩着双目。

光芒缓缓消失,周遭一片安谧,眼前一片幽暗恐怖的大森林已经不见了,而那条通往森林的,在我看来很长的小路,如今已经变得极其的熟悉,我记得,它其实就是我家附近的那条直抵家门的小路,原来,这三年我一直住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我内心慨叹不已,稍稍平复后,终于迈上了那条路。

阿泉,让故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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