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县·办事
日落和莺歌在天黑前赶到了林紫县,他们走到一家叫唯贵的客栈投宿。客栈老板见来者衣着光鲜,器宇不凡,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便热情周到地为他们安顿好一切。
当晚,两人换了黑衣人的装束,施展轻功飞过一片片屋瓦,到了县太爷的家。
县太爷正在大堂款待贵客,桌上山珍海错,金杯银器,尽显奢华。日落和莺歌上了屋顶,揭开一片瓦,俯视下面的动静。
县太爷站起身举起黄田玉制的酒杯,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发出的光芒似暗夜里的一束雪亮的星光。县太爷笑得比弥勒佛更加开怀:“承蒙各位关照,本县的贵族学堂方能落成。以后诸位尽管把自家的公子千金送到学堂,我一定请最好的先生来教他们。”
座上一位商人模样衣着华丽的中年人阴老板满意道:“最好不过。那帮吃粗粮长大的兔崽子怎么配和我们的子女呆在一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在座其他人纷纷点头:“说的是。要上学也可以!像我们一样,拿钱出来啊!呵呵,怪就怪他们不争气的老爹娘,供不起他们啊!哈哈哈哈。”
日落和莺歌在上面看着,日落眼中燃烧着怒火,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莺歌欲冲下去,被日落制止,日落轻声道:“等我们将证据搜齐再抓不迟,这样于事无补啊。”
林紫县的账簿在县衙后方的一处僻静的屋子,日落打晕了守夜的两个侍卫,落了锁,与莺歌潜入了屋子。他们取出火折子将其点亮,分别仔细搜索案上的卷册。
“找到了,走!”
“嗯。”
当夜二人回去查阅账簿,各自安寝不提。
翌日清晨,日落和莺歌换了侠士侠女的装束走在林紫县的大街上,一脸凝重。街边是日出而作的小商小贩,他们为了生计,早早地就出来摆摊。烧饼的香味和热腾腾的雾气飘散开来,祥和得让日落紧锁的眉眼舒展。莺歌望着日落,心知他在为眼前的安宁感动,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展颜。但转眼间这个街就变了模样,一帮凶神恶煞的大汉走到烧饼铺前,领头的人随手抓了几块烧饼,分给身后的兄弟吃,自己又抓了一个,边吃边喝道:“保护费!拿来!”老板乖乖地交出保护费,这帮汉子便去了下一家,一连下来数十家,待盆满钵满后,满意地大摇大摆地走了。
街道恢复了平静。
日落的心中却无法平静。
接下来一连几日都是这种情况。
日落与莺歌连日暗中查访,搜集了许多官商的罪证。
临行的这一天,他们决定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来个彻底了结。
他们来到林紫县最富贵的人家的门庭前,门前车马高大,气势逼人。门堂内几位商人脸上堆满笑容,心中各自打着如意算盘。“那就这样吧,恕不远送。呵呵。”“您多保重。”“您老也是。”
房子的主人阴老板待贵客出门后,恶下脸来冷冷道:“想跟我斗,门都没有!”
说罢走到屋后的生产的厂房,厂房又湿又暗,阴老板被浓郁的霉酸汗臭味呛了一口,许久才缓过来,恢复了神气,却对衣衫褴褛的工人吼道:“都没吃饭么?”说着便走到一个弱小的面黄肌瘦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面前,一只手狠狠拎住她的耳朵,恶狠狠道:“干得这么慢!你别吃饭了!不过,活照样得干!”小女孩被捏得扎扎实实的疼,又听到不给饭吃,哭得十分厉害。“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去!不许停,谁停了,一个铜板都甭想拿!”所有的工人在旁边不敢吭出一声,默默回到岗位上工作,只有小女孩的妈妈上前扑通跪在地上,拉着阴老板的衣襟痛哭道:“阴老板,我求求你,你放过溪儿吧,她还小!您有什么气,尽管朝我撒!”阴老板听了觉得很过瘾,将小女孩捏得更紧,露出狰狞的面目,笑得异常可怖:“我就弄她,怎么着?你心疼?好,可以!我让你心疼!”说着几乎要将溪儿的耳朵拧下来。
日落和莺歌在暗中看着,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日落冲上去推开阴老板,护着小姑娘退了几步,温柔说道:“小妹妹别怕,有哥哥在,他欺负不了你!”溪儿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日落,他长得那样好看,目光里的亲切与关爱几乎要将她融化,她信任地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日落朝她微微一笑,转而向阴老板怒道:“林紫县有你这样黑心肠的老板,难怪生产落后!你仗着祖宗留下的基业,任意妄为,丝毫不体恤手下的人!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下场会是什么?”
众人皆停下活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阴老板见日落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先是吃了一惊,听到日落这番话,很不屑道:“哼,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我告诉你,我经营产业多年,现在活得不知多好!从哪里冒出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来干涉我的事!识相的话,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莺歌看着阴老板丑陋可憎的嘴脸,扬起右臂:“别跟他废话!先让他试试千寻掌的厉害!”
“千……千寻掌?”阴老板惊得连连后退。
日落制止道:“等等!等会再过来收拾他!先办正事要紧。”
他上前点住惊魂未甫的阴老板的穴道,向众人高声道:“大家继续做事,我们一会就回来。我们向大家保证,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说着便与莺歌一起消失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愣在那里许久。
日落他们赶到县老爷的家,在暗处看见一家人正在吃午饭,桌上是普通人家难得一见的上等佳肴,他们各自吃得有滋有味。
这时下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个女叫花子,非要讨一碗白米饭,赖在门外不肯走。”
县太爷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也来通报,你们没脑子么?把她赶走,赶得远远的。她要是再不走,把她关起来。”
“是!”
日落出现在大门中央,怒道:“狗官,你敢!”
县太爷一家着实被吓了一跳,县太爷恢复常态后怒道:“来人哪,外贼闯入都没有知觉,你们都是死的么?”
莺歌从日落背后走出,轻蔑地看着县太爷冷笑道:“他们都被我点了穴道,你喊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县老爷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双腿软得发颤道:“你们……想干什么?”
日落笑道:“在下听说县老爷丢失了一样东西,特来关心一下。”
县太爷听得此言,更吓得立不起身来:“你……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不见了这个?”日落拿出账簿,放在县老爷的眼前晃了一晃。
“你把账本还给我,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真的?你说得出可做得到?”
“你说吧。”
“我要你儿子!”日落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县太爷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要——你——儿——子!”
“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混——账!你把自己的儿子看作是心头肉,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开贵族学堂,将人分三六九等,让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富人长居高位,压榨劳动人民,这就是你县太爷干的好事?身为一县之长,你不但不将心比心,体恤百姓,反而官商勾结,收受贿赂,剥夺普通百姓得来不易的机会,你做的好一笔糊涂账!你看着黑帮势力乱收保护费,竟不闻不问,任他们予取予求,无法无天,这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哪!你明知道阴老板待手下工人刻薄,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助纣为虐,利用他们的生产,把钱塞进自己的腰包。天下好事岂能尽被你们占了去?你铁石心肠竟也到了这般田地,看着年老的妇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行乞,不但不生出丝毫怜悯,反而落井下石!种种罪孽,你实在难辞其咎,根本枉为林紫县的知县!”日落怒斥道。莺歌在一旁看着,由衷佩服起眼前这个人的正义来。
县太爷心虚道:“你想怎么样?”
“只要我将账簿呈向朝廷,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身在江湖行侠义事,便要将侠义二字落到实处。你心里不能彻悟,朝廷便是将你处死,也难保下一个县太爷不会像你一样!所以在将你的病治好之前,我不会把这个交上去。”
县太爷舒了一口气道:“那你想怎样?”
“我先问你,你希望你的儿子将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日落直视他道。
县太爷看着一旁的五岁大的小男孩,紧张道:“我希望他出人头地,一生平安富贵。求你别伤害他!”
“很好。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对林紫县的百姓而言,他们就是你的孩子,你是他们的父母官。身为父母,相信你也希望他们出人头地,一生平安富贵,不想让别人伤害他们。但你现在这样,不是让其他县的县民看你孩子的笑话么?贵县的生产这样落后,原因就是你不疼爱你的子民,将他们当牛羊一般驱使,你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孩子么?”
县太爷低下头,脸上却无悔意。
“我知道你不服。但在下想人非草木,如果贵县的百姓个个拥戴你,你一定愿意接受他们的爱戴。所以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日落上前点住县太爷的穴道,对莺歌道:“莺儿,麻烦你去把阴老板和工人们领到县衙门口。”
“好。”莺歌答应着便施展轻功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