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对湮殒霆来说,这个月是简单而轻松的。
这天,湖边的平静水面依旧倒映着那墨绿的鱼竿。握着鱼竿的湮殒霆穿了件宽松深色的布衫,衫领处早已褪色,袖口处也磨损了多处。当然,常年生活在影月森林深处的湮殒霆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了眼身边的木桶,桶内装着的是刚刚钓上来的七、八尾鱼。事实上,这一上午的收获远远不止这点,只是他将略微小一点的鱼都丢入了湖中。
突然,鱼竿大弧度弓起,湮殒霆发力,“哗啦。”穿过重重水珠,一尾肥鱼已然在手。片刻后,湮殒霆回到了木屋里,他拿出了一套白色劲装并将它放入了一个包裹中,再带上了那桶鱼,离开了。
宫殿内部昏暗寂静的广场内。
“嘎嘣!”“咕噜~~”蓬头垢面的薛林伸长了脖子,艰难的将干涩的野果咽了下去。他站起身,偏过了头,面无表情地再次拿起了一颗野果,他一边咀嚼着,一边看向头顶处的大洞,透过微弱光线,他能分辨此时是正午,准确地说,是老师所说的一个月后的正午。吃完野果后,他又干站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不再等待老师的到来。
“啪。”薛林丢掉了手中果核,他周身冲出浓稠的纯紫色斗气罩——四级斗气顶峰!经过了一个月的苦修,他已经将接近二级的雷霆斗气修炼到了四级顶峰,只差一点便要突破到达老师所说的五级斗气。
在斗气罩剧烈波动中,他进入了暗红色的雾气里,开始全力催发全身十六处斗气旋,在斗气旋的急速转动下,体内的斗气脉络中的斗气也开始迅速从周身气门处涌出,不停的加固迅速削弱的斗气罩。此刻薛林额头青筋暴突,豆大的汗滴不停渗出。他咬紧牙关,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就算是这样,也只能堪堪保持住斗气罩不被暗红雾气冲破碎。事实上,这种修炼方式的成效虽然显著,却有常人无法忍受之苦。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也会有得,试想这一个月来,薛林一直不断重复着这种高强度修炼,还要承受巨大的风险,只怕一不小心被暗红雾气冲碎斗气罩,性命不保。而唯一能够让他坚持这么久的,也只有他那超越常人的韧性了。但这一切也是值得的——联盟三圈联赛的前三名,不付出大努力、大牺牲,怎么可能得到?
片刻后,地下广场的微弱光线迎来了含笑的湮殒霆,他从背后卸下了一捆木柴——这是他在途中所捡,他看了看不停翻滚的暗红色雾气没有出声,而是用紫电升起了一堆火,又搭起了一个简易木架,一阵摆弄后,他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开始烤鱼。
十多分钟后,薛林从暗红色雾气中走了出来,他仿佛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全身的破烂衣裳已经粘在了身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眼低头喘息起来。竟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烤鱼的湮殒霆。
直到他呼吸减缓,才顿觉怪异:怎么会有烤鱼的香气?嗯?烤鱼什么味道?想不起来了,应该会很好吧?吃了一个月的野果,他的嘴早已麻木,只能搜寻着记忆中对烤鱼的评价。薛林咽了口唾沫,忽然他心中一震,因为他看到了离他不远处的老师。
湮殒霆平静道:“吃了一个月的野果,换换口味吧。”说着,他将手中快要烤好的鱼翻了个身。薛林心中一阵激荡,以这种方式见到一个月未见的老师,意外中更多的是感动。
薛林站起来,伸了伸酸胀的四肢,随即在湮殒霆面前坐了下来,向湮殒霆汇报道:“我的斗气等级已经到达了四级顶峰,再过几天应该能突破。”他此刻犹豫了下,但依然没有问老师可知道这广场地下到底有什么事物,因为他觉得时机到了,自己自然会知道。更何况自己现在就算追问,老师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嗯。”湮殒霆淡然应声,他的心中还是有点惊讶的,在他的预计中,薛林的斗气等级最多刚到达四级,现在却到达了四级顶峰,没有刻苦的修炼,是决计不可能的,也是这一点,让他更加坚定了心中刚刚浮起的那个念头。
“你先试试。”湮殒霆将已经熟的烤鱼递给了薛林,自己则开始烤另一条鱼。
薛林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了,现在哪里还忍得住,只见他大口一抿,脸却涨了通红,他心中痛呼:“烫!”勉强下咽后,只得慢慢的一小块一小块吃起来。明明十分急切,却只能慢慢吃,他的眉头皱起,诠释了什么叫“纠结。”
“凡事不能急躁,修炼斗气也是这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再修炼斗气了。”湮殒霆平静道,他此刻依然慢条斯理的烤着鱼。
薛林一惊,顾不上吃鱼:“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我会教你怎么使用雷霆斗气,这才是雷霆斗气的精髓。”湮殒霆只是抬眼看了看薛林,又贯注在了烤鱼上:“我命名这种使用方式为‘冈磐’,它集防御、爆发力、身法为一体,而且他还有助于你修炼元素之力,你可要用心学了。”
薛林对老师所说的防御、爆发力并没有概念,但是“身法”二字却牢牢抓住了他。他心中一震,不由联想到了老师闪电般的身法,随即喜上眉梢:“嗯!我会的!”虽然他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欣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得一边笑着,一边大力的挠了挠头。
半晌后,“唔,味道不错,老师你也吃点。”薛林的心神终于“转战”在了烤鱼上。
。。。
两人一边烤一边吃,一个钟头后才吃完,而坐在地上的薛林则仰头重重的呼了口气,顺势吐出了嘴里最后一根鱼刺,他双腿张成了一个“大”字,形象极其不雅,他甚至还想就这样直挺挺的躺下,好好的睡上一觉,哪还管地上的污垢?一个月下来的高强度训练说起来都不轻松,更何况一丝不苟的完成?
“这是练功夫。”湮殒霆看看差不多了,丢给薛林一套白色劲装,他则背过身走出了广场,在出去前丢下了一句话:“下午我会教你‘冈磐’,条件是你在半小时内洗完澡并到圆顶山。”他没有说否则,因为他觉得不需要。
薛林闻言,立即精神一振,刚刚涌上的睡意也不知到哪去了。他一个翻身,不见多余动作,拾起了白色劲装后狂奔而出,仅数秒时间内就从湮殒霆的视线内消失了。这次轮到他丢下一句话给湮殒霆了:“老师我先去了!”他唯恐老师突然反悔,只有不给老师改口的机会才让他心安。
湮殒霆当然知道薛林的心思,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随即消失在了宫殿内。
在密林中急奔的薛林只要稍微一想到那莫测的闪电身法,就兴奋不能自已,他心下微动,跃上了不远处的树杈上,打算就这样借着树杈前行。一条盘绕在大树上的蟒蛇被惊起,刚要攻击他这个不速之客,却见薛林早已左窜右跳远去了。
“呀~吼!”薛林怪叫一声,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他微微侧脸,任由已经变长的白色长发被迎面之劲风吹乱,而他的周身则缓缓泛起了暗红与纯紫的融合而成的紫红光晕。
“咔嚓。”一根粗壮的树杈被陡然爆发的巨力生生震爆,留下四处飞溅木屑后,薛林的速度暴增,他正过脸迎上烈风,雪白发丝遮眼,发隙内亮起的是那两点火热的暗红!
。。。。
片刻后,湮殒霆出现在了木屋边的一条小路上,而他的手中却捧了一大束鲜花。他沿着小路稳步走到湖边,那个他常常钓鱼的地方。他抬头看向湖对岸,深深地看着在视线中依稀显现的彼岸。
他沿着湖边缓缓地走,直到彼岸。湮殒霆止步,他弓腰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放下,放在了面前的石碑前,而在石碑背后,永远沉睡的是他的妻子。
柔嫩的小黄花在微风中中轻颤,同样轻颤的还有湮殒霆那从来都是纹丝不动的白色长发。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打算培养他。”湮殒霆平静道:“五个月后我会去联盟内圈,做一些事。”半晌后。“有些事,永远无法忘记,我也无法再等。”
。。。
“希望你能原谅我。”
深秋下午的阳光温暖中带着隐隐的冷意,一阵风掠过,碑前的人形阴影已不知何时离去,留下的那束带着露水的鲜花,向着寂寞的阳光,散发凋零前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