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到俞硕吧!他既然能跟到这里一定知道些什么。”凌夜回答道。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开口问道:“你在调查十五年前清平镇镇长家火灾的事?”
“你怎么知道?”罗桓惊讶地问道。
“我看到了沈清给你的文件夹。”
“你眼睛也太尖了吧!实话跟你说,我是要查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我不信什么诅咒,但苏家的大火正巧发生在那个时间点上,里面能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已经十五年了,有用的证据早已不复存在,查了又能怎样。”凌夜依旧闭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那房子里的证据是消失了,可有一样东西却是完完整整地保存到了现在。”罗桓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是自信。
“什么东西?”
“就是十五年前那场火灾唯一的幸存者,苏镇长的孙子苏逸。”罗桓草草的翻了一下文件,发现苏镇长的孙子当时在城里念书并未遇难。虽然文件里只说他后来被人收养,并未提及具体去向,但罗桓认为只要这个人还在国内就一定能找到他。找到他也许就能离十五年前的真相更近一步。那件事如果跟那个诅咒有关,说不定就能找到那血蝴蝶的线索。
“随你吧!”凌夜昂起头,用右手遮住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段折磨了他无数个日夜的残酷梦魇。
清晨的薄雾渐散,古街上的民国小楼在秋日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素雅。清平镇火车站外,一个穿着神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正默默扫着地,她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但眼角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虽说是火车站外,但除了这位清洁工以外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若不是有个大大的火车站标志,人们根本想不到这竟是个车站。这也难怪,过了十一长假,这样一个算不上旅游胜地仅仅只靠民国遗留下来的古楼吸引游客的小镇自然进入了所谓的淡季。
原本清平镇只有一个汽车站,也不知镇长和书记用了什么手段和上头套近乎,使得这条原本只打算经过清平镇外围的铁路硬是在这里设了个站点。不过除了旺季的那几天外,这个火车站基本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沈大妈,还在扫地啊!”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女人拍了正扫着火车站楼梯的清洁工一下。清平镇虽然说是个镇,但常住人口确实逐年减少,年轻人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剩下来的三八六一部队基本都是熟人。镇子上出点事,往往上面还没得到消息下面就传开了。
“是啊,李婶儿买菜回来?”
提着菜的女人点点头,然后长叹口气说道:“唉,住常平街真不方便,买个菜还要专门从城东跑到城西。都怪当初说什么要保护民国建筑,这下好了,超市都建城西去了。”
“这也是为了咱们镇子着想,多亏了当年苏镇长的竭力保护才留下了常平街那一整条街的古楼。那些外面来的游客给你们家带来了不少好处吧!”清洁工直起身,捶了捶肩膀。
“也是,你一提苏镇长我这心里就难受。多好的一人啊怎么就……”
看到李婶儿叹气,沈大妈也不禁有些伤感地说:“一家四口加上当时在他们家干活儿的两人就这么没了,不过幸好他们家小孙子当时没在家,总算是没有绝后。”
“那娃娃也命苦,八九岁就成了孤儿。我还喝过他的满月酒呢,那娃娃小时候长得真是水灵,那小脸嫩的都掐的出水来。办完家人的丧事后他就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唉,听说他被苏镇长儿子的朋友收养了,算起来他现在也该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了。”
“跟你家沈清差不多大吧!”
“嗯,比沈清小一岁。当初看那孩子挺可怜,办葬礼的时候只是抱着家人的骨灰盒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下。大概是眼泪水儿早就哭干了吧!”沈大妈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想着自家的孩子要是也那么小就失去了所有亲人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不说这个了。我说你们家沈清和林所长的千金都谈了好几年了,啥时候办喜事儿啊!”
“这得看孩子们的意思。”
“哎呀,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再不结难道等到老死?他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喜酒我可是等了十几年的。”
“清儿说所里有个调职去市里的机会,他和小惠商量好了,等到了市里,工作安定下来就接她去市里住,到时候两人再结。”
“也是,清儿这个高材生留在镇里确实太委屈了些。”李婶儿说道。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车站里突然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长风衣,头戴窄沿小礼帽的墨镜男人。这样的装扮在本来人丁窸窣的火车站显得格外显眼。说话的两人也是立即发现了他。
男人站在站口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把目光锁在了那两个中年妇人的身上。
“大姐,请问您见过这个女孩吗?”男人从风衣口袋中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短发女生,大大的眼睛鹅蛋型的脸,一头浓密的齐刘海很有些日系美女的味道。
“这个……”沈大妈努力回忆着,她虽然记不清但总觉得这照片上的女孩很眼熟。
“她啊,就这不是那个一个月前来这儿玩的日本女孩吗?那脸蛋儿美得,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李婶儿一看忙说道。
“哦,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还向我问过路,不过说了什么我可一句都没懂。”沈大妈也说道。
“大姐见过她?”墨镜男人有些欣喜地问。
看着那墨镜男人最多也不过三十岁,听他叫自己大姐,李婶儿很高兴地继续说道:“见过,来这镇子上的游客很多,但像她这样的日本小姑娘倒是不多见。我还记得她当时一句中文都不会讲只是一个劲地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要不是后来有人来接她,我还真不知道她一日本姑娘一个人怎么在这边玩。”
“大姐还记得当时接她的是什么人吗?”
“是个看起来很结实的北方女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那孩子瘦得跟芦柴棒似的,应该不是镇子上的老住户。”
“那你之后还看到过她吗?”
“那倒没有,那段时间正是十一黄金周,店里忙也就没再出来。”
“谢谢,那大姐知道幸福酒店怎么走吗?”
李婶儿一愣,道:“那家店就在常平街上,不过十三年前就没人了。你去哪儿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常平街的方向,从这里隐隐还能看到那些民国小楼的木质楼角。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说完,墨镜男人朝着常平街的方向走远了。
“什么,俞硕失踪了?”罗桓惊叫一声,险些打翻桌面上的咖啡。没想到莫姐急着找他回来告诉他的第一个消息竟是这个。
莫兰料到了他的困惑,接着说道:“从上次离开公安局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和公司。”
“怎么可能,怎么连他也失踪了。”罗桓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没想到自己和凌夜的猜测是对的,俞硕果然有问题。“莫姐,我想申请搜查令,对俞硕的情况进行全面调查。事实上……”罗桓将自己那天晚上和凌夜在清平镇的遭遇以及邮件的事全部向莫兰汇报了一遍。现在的他觉得很无力,明明是莫姐信任他才将血蝴蝶的案子交给他负责,可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案情却没有明显的进展,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辜负了莫姐对他这份信任。
莫兰听后,皱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看来,这件案子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搜查令我已经拿到了,接下来你和小陈去调查俞硕的情况。按照你的报告,近两个月来的事件都与血蝴蝶有关,是连续杀人案件的可能性很高。我马上申请成立专案组,必须在出现下一个牺牲者之前抓到凶手。”
“明白。”
月影小区门口,一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宽敞的停车场内。这里是G市有名的富人小区,据说住的都是身家上百万的富人阶层。从这里各式各样的豪宅就能看出这里住户的消费水平。
“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请帮我们打开C座12号别墅的门,这是搜查令。”罗桓拿出一份盖了章的文件递给门卫老头。
“俞先生?他犯了什么事儿吗?”老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我们只是去他家了解些情况。”
跟着老头来到俞硕家门口时,两个警员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跟周围那些造型夸张的别墅比起来,俞硕这家简直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一个很简单的铁艺小院门之后便是一幢铺着灰白瓷砖的三层小楼。没有豪华的玻璃落地窗,没有锃亮的琉璃瓦,就连盆栽都没有。
“警察同志,别怪老头我多嘴,俞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小区里的有钱人很多,炫富的也大有人在,没有人会在意我这个看门的老头子,也只有俞先生进出时会和我打招呼,逢年过节也总会送我些水果。他总说是一个人住吃不了那么多,但我知道那些果篮都是他自己买的,连包装都没拆开。”老头一边开门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唉,也不知为什么,俞先生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住了。不过以前他也曾经连出过几个月的差,这回大概也是出远门了。”
“老伯,俞硕真的两个月没回来了吗?”罗桓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老头子我都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老头打开门,便叹了口气回值班室了。
“罗哥,俞硕之前还在公司上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家住呢?”小陈带上橡胶手套打开了俞硕家客厅的吊灯。
“也许是住在刘明明家了,又或者是……有什么让他不能回家的理由。”罗桓扫视了一眼客厅。这里虽然装饰也很简单,吊顶也只是拉了两道简洁的白线,除了彩电沙发这些必备的东西之外,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连个挂钟之类的都没看到。罗桓用手指在沙发表面划了一下划,皱眉说:“他确实很久没回来了,这里的灰尘起码也堆了一个多月。”满地的灰尘导致罗桓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脚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