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杜海,昨天还没喝够啊,这会儿怕是睡的刚醒吧!”杜海是李进高中的同学,也是他的一位死党。当初打群架进派出所就有他的功劳,洛家饭店正是他们昨晚吃饭的地方。
透过外面的防盗门,李进看到里门是开着的。他打开防盗门,谨慎的朝四周观察着,右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这房子是父亲工厂分配下来的,在整栋房子的二楼,不过扣了四年工资才完全属于自己,两室一厅一厨一个卫生间,三口人住起来显得有些拥挤。
在这住了十多年,李进对这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刚进客厅,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菜刀切菜的声音,李进攥紧的拳头放松了下来。
“爸,是你回来了?你不是一个月才能回来两次吗?今天才月初啊。”李进看着厨房一个高大的背影,说道。
“嗯,昨天你妈打电话到厂里说你回来了,我今天请了半天假赶了回来。”厨房里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
李进的父亲李书冒是县里一家国营厂的机械工人。在李进七岁的时候,李书冒一家三口搬来溪市的川县,随后在国营厂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干到现在。
七岁是人记忆的一个断层带,对于七岁之前的记忆,李进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他还是从妈妈口中知道,他不是一个地道的溪市人。他不只一次的问爸爸:“我们的家乡在哪里?那里怎么样?”一提到这个问题,李书冒就支支吾吾,只会简单的说上一句:“那里很遥远,或许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对于自己的经历,李书冒只字不提。
李书冒并没有问李进面试的事情,而是从厨房里端出一碗凉米线,说道:“肚子饿了先吃吧!我再烧个太极黄鳝。”
在外面转了一圈,确实有点饿了,李进看着面前的美食,大口吞咽着。吃到一半,李进忽然停了下来,朝厨房的方向说道:“爸,我打算去金陵市闯荡一番!你知道在溪市没啥出息的……”
李进看到爸爸从工厂回来,估计知道自己离职的事,所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考虑好久的,现在南方城市发展的很快,金陵市是除了广市他最想去的地方。
“不行!”李书冒手里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表情严肃的说道:“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不行!”
李书冒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缓声说道:“过两天,我再看看,能不能托熟人给你找点事做。”
“哦。”李进也被父亲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父亲一向做事比较沉稳老实,在邻里的口碑很好,今天却有些反常。
“老妈中午会回来。我吃饱了,出去转转。”李进赶紧吃完剩下的米线,转身出了屋门。
在父亲面前,李进总会有一种压抑感,就像一座大山挡在前面,看不清它的全貌,而那巍峨的气势总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走在楼下的过道上,李进拨通了杜海的手机:“海子,起来没?”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哦,进哥啊!我在渔具店呢。嘿嘿,正准备起来。”
“嗯,我过来了。”李进挂断了电话,走到自行车库,推出上学时骑的那辆老旧自行车。
杜海的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父母是做生意的,攒了点钱,高中毕业后软磨硬泡开了一家渔具店。
“海子。”李进推开一个小店面的侧门,迈脚走了进去。
“进哥,来了……”杜海挺着一个微微凸起的肚子,用手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边走边打着哈欠出来了。
“怎么搞得?你这日子过的也太悠闲了吧!陪我出去走走。”李进看着匆匆跑出来的杜海,拉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拉。
“我说别呀!我这裤子还没穿呢!”杜海指着自己的半截裤衩说道。
“今天心情不好,陪我转转。”李进松开抓住杜海的右手,“我在外面等你。”
“等等……”杜海拿起桌上的手机,“我叫平子和卢子都过来吧。”
“不了,就是瞎转转,不叫他们了。”李进转身出了店门。
“这两年,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李进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杜海。
“嘿嘿!两年没在家,快不跟不上溪市的节奏了吧!”杜海抽出一支和谐玉溪香烟递给李进,“我说,广市那么发达,就不好玩?”
李进摇摇头,点燃香烟说道:“好玩……就像一个美丽的气泡,别人看到的是缤纷艳丽,我看到的是虚无飘渺。”
“切,两年不见倒变得书生气了。我看到县城去玩玩吧!等我……”说完,杜海一溜烟跑了。
不多久,杜海跨着一辆老式雅马哈摩托车出来了:“进哥,上来!到县城兜风去!”
上了摩托车后座,李进脱下运动服,说道:“昨天叫你帮我问问候琴的事,怎么样了?”
“呵呵,还是忘不了初恋女友啊!”杜海打趣了一句说道,“我只知道,高中毕业后,她考上大学,全家人也都搬走了,这两年也没回来过。”
“这我知道!”
“你还没死心?当初你们要在一起,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女人嘛,大街上哪不都是!”
“你不懂!”李进看向道路两边的树木,“她很单纯,温柔!”
一阵短暂的沉默,摩托车在公路上飞快的行驶着。
“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还怕没有女人,又何必在一个树上吊死?我们兄弟俩要抱尽所有的美女!”
“吹吧你!”李进也被杜海这句话逗的笑起来,“先填饱你的肚子再说吧,我可是吃过了。”
将近一个小时,摩托车在一家饭馆前停下来。
“老板,来碗米线。”李进当先走了进去。
“这怎么行?没酒怎么下饭?”杜海在后边晃悠着跟了进来。
李进轻笑道:“你这家伙,昨晚的酒到现在还没醒吧!也不怕哪天一觉就这么醉过去了!”
“得,进哥的话,我听了。吃完到育英街看看,哪里可是新开了一家游戏厅。”杜海耸着鼻子说道。
等到杜海吃完米线,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溪市的温差比较大,中午室外将近三十来度,干燥的水泥地面冒着缕缕青烟。李进干脆脱下了短袖,把它搭在肩膀上。
走在水泥铺就的街道上,杜海瞄了一眼李进,笑道:“进哥,这两年功夫没落下嘛!你看这肌肉多显摆!那么多美女扭头看过来,我纯粹就是个陪衬的!”
“我看你,眼睛压根就没从美女身上挪开过!”李进扶了扶肩膀上的短袖,瞪眼道。
“我说你除了候琴,怎么就油盐不进!两年了,谁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闭嘴!”李进迈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好久才说道:“以后不要再提她了。”候琴是李进心中不愿揭开的伤疤,一提到她,就特别的心痛,被杜海这么一说,情绪有些激动。
杜海吓了一跳,看到李进脸上表情放松下来,接着说道:“你这是心结!你们习武之人不是要沉心静气嘛,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得治!”
李进轻轻一笑,看向一个红色的招牌:“到了,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