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甘千蕊是听家里的仆人说起的。
据说,一到晚上,车库里总是会听到一个恐怖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是,没有人敢去看。
虽然,甘千蕊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是总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是有问题。
首先,她检查过车库的门锁,根本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又左右巡视了一圈,也不像是有贼。
这便更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了,犹豫着怎么开口将这件事情告诉安哲瀚。
转念一想,或许安哲瀚只会当个玩笑听过去了。
也就没有说,只是想着,晚上的时候,来这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
甘千蕊晚上的睡眠本来就浅,怕自己会睡过头,她特意多喝了些水。
果然,半夜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醒来了。
原本打算偷偷摸摸去上厕所,趁机溜进车库去看看情况。
谁知道,缓缓翻了个身才发现,原来安哲瀚根本就不在自己身边。
摸了摸空空的床榻,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厕所没有灯,显然,安哲瀚应该也不在厕所,这个时间了,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寻思着,她起床去上厕所,看了看时间,此时正是半夜三点,这个时间,安哲瀚难道肚子饿了,所以去楼下吃东西?
总觉得有些不妥,甘千蕊随手抓起手机就往楼下走去。
电梯是停在一楼的,仆人们这个时间也已经休息了,所以,应该是安哲瀚刚刚下了楼。
甘千蕊没有理会那么多,乘电梯到了一楼的大厅,没有看到安哲瀚。
不知道他究竟到哪里去了,难道是他已经听说了车库晚上闹鬼的事情,所以跑去查个究竟了?
想到这里,甘千蕊突然变得胆大了起来。
干脆去车库看看,她乘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隐约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完了完了,看来仆人们还真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有奇怪的声音啊。
这时,电梯门突然之间开了。
黑暗迅速袭来,奇怪的声音消失了。
甘千蕊想,反正都已经来了,不如看个究竟再走。
于是,她缓缓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摸索着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往里面探去。
幸亏她手里拿着手机,怕什么呢,有事情只要打电话求救就可以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四周实在是太黑了,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况且这样一路摸索着,究竟会遇到些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强忍住内心的慌乱,她缓缓向前。
隐约察觉到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似乎坐着一个人,可这个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她看不清楚。
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沿着墙面缓缓蹲下身子,还是不要被发现比较好。
难道这段时间仆人一直说着的奇怪声音就是来自于这个人?
甘千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既然能够顺利摸进安家的车库,一定不会是外人。
看这情形,估计是故意整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目的就是为了来偷车的。
甘千蕊不能看着他在这里作乱而不理,可是,刚才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安哲瀚,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都已经看到偷车贼了,他怎么还不带人出来抓呢?
这时,车子突然发动了,甘千蕊吓得不轻,慌忙躲藏在另一辆车后面。
看来,偷车贼已经成功将车子点了火,应该很快就会将车开走。
紧接着一声发动机的声音,车子缓缓开动了。
怎么办呢,现在不抓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停下!”甘千蕊突然挡在车前,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来安家偷车。”
车灯太亮,让她有些看不清楚车里的贼究竟长什么模样,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都已经这么大动静了,安哲瀚怎么还没有出现?
“啪”一声响,车库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几个保镖和仆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迅速赶了过来。
这一刻,甘千蕊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有多傻,如果不是保镖和仆人赶了过来,她这样站在车前,怎么可能逃得过被撞死的命运?
然而,车子却并没有撞过来,反而是熄了火。
甘千蕊揉了揉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
与此同时,车门突然打开了,那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目光迎上甘千蕊的那一刹那,她半晌都没有出声。
竟然是安哲瀚本人,安哲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坐在车里?
而她,还糊里糊涂地把安哲瀚当成了偷车贼?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甘千蕊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是愣愣地看着安哲瀚,表情有些呆滞。
安哲瀚却是红着眼睛的,不知道他刚刚究竟在车里做些什么,只是那一身的冷硬,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没你们的事,都给我滚!”
安哲瀚大吼了一声,保镖和仆人吓得连连后退,迅速撤离了车库。
甘千蕊寻思着,安哲瀚所说的“你们”是不是也包括自己,正准备趁安哲瀚还没有发飙,赶紧离开。
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抬脚,安哲瀚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从她身后箍住了她。
“你……”
甘千蕊觉得今天的安哲瀚真的好奇怪,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表达些什么。
说实话,安哲瀚现在也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面前,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说话,你只要静静地听我说,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很轻,和刚刚狂怒的那个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不自己开车吗?”
他缓缓说起来,甘千蕊瞬间僵直了脊背,心想,他要说什么?
难道,他要将两年前的那个真相,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吗?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对自己的车技一直很自信,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那天会生那样一件事。”
他的浑身冰冷,即使从她的背后紧紧抱着她,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那天,如果不是因为我宿醉未醒,又突然之间接到电话说父亲脑溢血,我不会大清早开着别人的车在路上横冲直撞,我太自信自己的车技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酿成了一场车祸。”
甘千蕊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说什么?
明明就在她耳边,她却似乎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大清早”,“宿醉未醒”,“横冲直撞”……
这些关键词飞快地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安哲瀚就是因为这样而开车撞上了当时准备参加高考的自己,和送考的父母亲。
可是,她似乎还听到了一些什么……
是的,他说,开了别人的车,他开的不是自己的车。
“就是从那一场车祸过后,我只要摸到方向盘,就会觉得害怕,一整夜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你……你能明白吗?”
安哲瀚慢慢放松下来,一直以来闷在心里的话,被他这样平缓地说出口。
没有粉饰,也没有隐瞒,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甘千蕊好想问一句,那一场车祸是否就是令自己失去父母,从此坐上轮椅的那一场车祸。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
这样的话,她突然有些问不出口。
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吗?
甘千蕊微微蹙眉,双手紧握成拳,她恨,她没有办法不恨……
可她是不是一定要安哲瀚血债血偿才解恨呢?
她曾经无数次反问过自己,然而答案却是否定的。
她的手慢慢放松,轻轻握住安哲瀚环在她胸前的手。
“我明白,我都……明白。”
眼泪突然之间滑落下来,悄无声息的,措手不及的。
甘千蕊能够理解安哲瀚,他内心的愧疚,一直不断地困扰着他。
或许一开始,他真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伤害,才决定要和她结婚。
但是显然,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他们已经是不能分割的彼此,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满满的都是愧疚了。
“我……”
甘千蕊想安慰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拉开安哲瀚环在她胸前的手,缓缓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哲瀚微红的眼睛,“我们回去吧。”
安哲瀚点了点头,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竟然会那么平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好。”
良久,他紧抿的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拉着甘千蕊迅速离开了车库。
从那以后,他们两人都默契的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那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只是,虽然两个人都不再提起,可每每甘千蕊去跟司机学车,她总是能够在安家别墅的楼上看到安哲瀚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虽然,安哲瀚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甘千蕊知道,早在他们的婚礼过后,各大媒体就报道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她被人挟持。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解决虽然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但是,在晋丰市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她出现在拍卖会场的时候,能够无时无刻感觉到身边的闪光灯。
他的用心良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