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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镜宫之战

给你想要的

琉璃薰服下魔法彩虹花后,体力和灵力有了明显的改善,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好。胡蝶在神镜宫陪了琉璃薰几天,每天都一起吃饭,聊天,散步。所有人都看得出,女王陛下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可是,公主殿下似乎却越来越抑郁了。

“姐姐,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啊。”上午在花园散步时,琉璃薰问身边低着头默默出神的胡蝶。

胡蝶勉强一笑,“没事啊,我只是还在想神镜的事情。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神镜彻底恢复正常。”

琉璃薰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姐姐,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啊,是吗?呵呵……”胡蝶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还要跟我说你和莲见的故事吗?其实我觉得挺好奇的,按照神镜宫的规则,女王和魔法执政官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吧,母亲大人也是因此而拒绝了夜真碎,那你们……别误会哦,我不是不赞同你们在一起,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故事,还有你们今后的打算。”

提起花莲见,琉璃薰的眼神很快变得温柔起来,“那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起吧……”

十二岁走出圣女塔的时候,琉璃薰的状况是历届圣女中最差的,因为体质差,身材瘦小,病弱得连长时间行走都吃力,在圣女塔生活和学习的十二年里,她都是依靠轮椅行动。所以,对她而言,亲身从圣女塔走到女王的大殿、参加继位大典无疑是很困难的。

那个时候,魔法界各种势力横出,魔法联盟会已形聚神散,只有三大魔法家族还完全忠于神镜宫,四大魔法执政官也只剩花莲见和风听苍。夜家族全族被夜真碎强行关在一个结界里,没办法再继续效忠女王。而雪家族在雪银弘意外失踪后,虽然在极力培养新的雪之水魔法执政官,但这十二年来,一直难于找到优秀的人才;另外,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并且期盼,雪银弘还会回来。

于是,结果理所当然地,继位大典相较于以往的盛大庄严,寂寥了不少。

银色长发,琉璃色眼眸,苍白的小脸,华美的衣裙穿在瘦弱的身上略显宽大,有种令人怜惜的病态柔美。琉璃薰走出圣女塔的那天,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完成继位大典,可是身体的状态,却让她感觉有心无力。还没走到一半的路,她就辛苦得满额是汗。很想到青石路旁边的石椅上坐一会,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强行打消了。她知道,她现在一旦坐下去,就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琉璃薰公主,可以让我帮你吗?”

一个轻柔悦耳的男声传来,扶着大树辛苦喘息的少女抬眼,看到了一个修长纤丽的身影正向自己走近。

早晨的阳光中,那人迈着优雅轻盈的步伐,淡雅的白色衣袍在风中轻扬,斗篷上绘有金色五芒星和四元素图案。随着他走近,柔软飘逸的浅栗色头发,玫瑰般的紫红色眼眸,雪白的肌肤,精致完美的五官,也优雅地清晰呈现。这样英气的装扮,与美丽的脸孔,结合成一种天然的极致之美。

琉璃薰一时呆住,甚至忘记了身体的病弱与痛苦。

这是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美丽的男人。尽管她那时还不曾想过,这会是她此生遇到的最美的男人。可是当男子温柔地望着她,美如花瓣的唇扬起微笑时,那种美丽,依然深深地撼动她的心。

“琉璃薰公主,我送你去女王的大殿吧。”

本来她应该坚持依靠自己的力量,本来是应该拒绝,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点头了。

“那么,冒犯了。”花莲见低头,伸手将瘦弱的银发少女横抱起来。那动作温柔而优雅,小心翼翼,而少女还是在他温热的体温、淡雅的香气中心跳加速。

“就这样……第一次见面你就喜欢上花莲见了啊?”看着面前因为回忆起往事而脸红的琉璃薰,胡蝶在心里叹息妹妹单纯得出奇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送圣女去女王的大殿参加继位大典……花莲见不就是和夜真碎用的同一招么?大同小异而已。

不过,虽然是同一招,却得到了不同的结果。就这点来说,花莲见比夜真碎幸运。

“也不完全是啦……”琉璃薰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这五年,莲见一直对我很好,很细心也很温柔。如果没有他一直支持我,帮我打理魔法界大大小小的事务,我都不知道用什么力量撑起神镜宫。”

“那倒也是,我刚认识花莲见的时候,就觉得他对你很深情。”胡蝶想起在自家阳台与花莲见聊天的那天晚上,表情忽然愣了下,眼神黯然,沉默下来。

琉璃薰察觉到她的异样,“姐姐怎么了?”

胡蝶抬眼,眼神认真地看着琉璃薰,“薰,你老实告诉我,其实你很讨厌当女王,很想自由地和花莲见在一起,对吧?”

琉璃薰微微一愣,而后淡淡地微笑,“没有什么讨不讨厌的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我的使命。”

胡蝶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使命,我也有份的。”

琉璃薰微笑,“姐姐,你现在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你本来可以更开心,更幸福的。”胡蝶握紧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薰,让我来当魔法联盟会女王,当神镜宫圣女吧。”

琉璃薰的眼神瞬间惊愕。

一阵风拂过,美丽的希腊式花园静寂无声,却又仿佛波涛暗涌。

下午的时候,胡蝶走在回房间的拱廊,正郁闷地低着头走,手臂忽然被后方的人大力一扯,她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怒气冲冲的来人时,她马上昂起头,故作镇定地甩开他的手,“风听苍大人,请放尊重点。”

风听苍见她这个态度,气得更厉害了,“你发什么疯,干嘛对薰陛下说那种话?!”

胡蝶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淡定,“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那天晚上在我家阳台,你说很希望我能当女王,那样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风听苍眼神惊愕,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低垂下眼睛,抿着唇,不知该用那一种表情面对她。

那天日出的早晨,她从背后抱住他,然后,勇敢地注视着他说:“我们在一起吧,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直到现在,他都没法忘记那句话给他的震撼,并且相信,直到他死去也不可能忘记。可是,当时的他却没法和她一样勇敢。不能让她知道,他爱她。因为不能用他的爱困住她,让她和他一样失去自由,永远没办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他只能丢下一句“不行”就从她身边离开,留下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清冷暗淡的阳光里。

胡蝶看着他,眼中泛起湿润的光,“我想要的,你不给我。我就给你你想要的,这样也不行吗?”

他最怕她的眼泪,一时手足无措,最终侧开脸不去看她的脸,身侧的手指颤抖着,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不去拥抱面前的女孩。

小蝴蝶,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只怕……我给不起。

他闭了下眼,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不行,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帮神镜宫解除魔咒封印,把欠三大家族的东西都还给他们,我一定会把你送回原来的平静世界,让你回到家做一个普通人。再过两天你就要开学了,现在这个承诺也该兑现了,我今天就准备送你回家。”

胡蝶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该死的家伙,你就从来没有对我遵守过承诺,现在遵守这个承诺算怎么回事?!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对吧?那我就偏不走!”

风听苍微微皱眉,眼神哀伤却决然,“你一定要回去。”

胡蝶轻轻摇头,泛红的眼睛看向别处,“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风听苍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有深刻的心疼,轻轻的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她转身背对着他,忍住很久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整个神镜宫摇晃起来。胡蝶一个趔趄,差点仰面摔倒,幸好风听苍及时伸手抱住她。熟悉的清甜水果香扑进呼吸,让胡蝶的心一阵悸动,可是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刚站稳就马上伸手推开了他,然后依然背对着他。

拱廊的一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沉重的气氛。几个宫女很快地出现,面色焦急,“报告琉璃蝶公主,风听苍大人,有外敌入侵神镜宫!”

神镜宫的入侵者

山顶直插云霄的奥林匹斯山彼端,爱琴海最僻静不为人知的海湾。

蔚蓝海水环抱的岛上,那一片美丽的希腊柱式建筑群,被巨大的城堡包围,原本宁静而神秘,而此刻却仿佛乌云罩顶。神镜宫城堡的大门前,有一群由妖魔族,和一群分不清是魔法正派、还是魔法邪派的魔法人士组成的庞大队伍。无数的死灵,还有魔物和黑精灵漂浮在空中,散发着可怖的黑暗气息。队伍为首的,是一个巨大的妖兽,背上站着两个浅色的人影。仿佛和那些黑暗气息隔开了一个空间,那两个人影看起来干净而明亮。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修长挺拔,女的纤细美丽。

“是刘云潇和夜真白!”神镜宫城堡的高楼上,胡蝶惊讶地瞪着下方,“他们想干什么?!”

风听苍和花莲见站在她身后,观察着局势。如果之前不是花莲见察觉有异,发现了神镜宫外的异状,马上用土元素的力量封住整个神镜宫,形成一个魔法保护层,那群邪恶队伍恐怕早就攻入神镜宫了。但现在魔法保护层能保持多久不会被攻破,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莲见,你先回去保护薰陛下。”风听苍的声音平稳而镇定,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一丝以往玩世不恭的淘气,“我和胡蝶留在这里守住大门。”

胡蝶很快地配合,“对啊,莲见,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薰,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了。”

花莲见看到他们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郑重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怎么会这样?刘云潇的队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庞大了?而且不光是死灵军队,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胡蝶观察着下方,神镜宫大门口的那一大群千奇百怪的队伍,“还有夜真白,她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她在破坏夜真碎的黑暗魔法王国,夜真碎回去找她算账了吗?”

“一定是碎还没来得及找到夜真白,她就被刘云潇带走了。”风听苍轻叹了一声,“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刘云潇不简单,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胡蝶皱眉,“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之前就听说他在魔法界吞并了不少势力,他现在来这里是想攻占神镜宫么?”

“这应该是他的目的之一。”风听苍侧头,看着她,“还有一个目的,应该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胡蝶诧异,抬眼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却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脚下又传来一阵阵震感,神镜宫虽然被魔法保护层罩住,却仍感受得到外界发动攻击的黑暗力量。那些黑压压一大片飞在空中的死灵和魔物们不断涌向神镜宫的上空,包围着,并且寻找着入侵的突破口。

“白,还是你去吧。不要太浪费时间。”巨大妖兽的背上,刘云潇轻轻微笑。

“那很容易。”夜真白的眼神冷厉,唇边扬起一抹笑,轻轻一扬手,她腾空跃起,快速地飞向那幢巨大的城堡。当她飞到神镜宫城堡的上空时,那些死灵和魔物们都飞到她脚下,在空中承载着她。

神镜宫城堡的高楼上,风听苍看到了那边的情形,皱眉道:“糟了,夜真白是人偶之身,又拥有黑暗魔法玲珑心的力量,所有魔法都会对她无效!”

“所有魔法都对她无效?!”胡蝶震惊。

风听苍急声说:“就是说,她现在是不死之身,任何人的任何魔法都伤不了她,但她本身却具有很强的攻击力和战斗力。碎曾经跟我说过,只有砍掉她的头,或者掏出她的黑暗之心,她才会死,不然无论她受了多大的攻击都会恢复如常!”

原来,刘云潇费劲心思,就是为了打造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工具,先帮助他毁掉夜真碎的黑暗魔法王国,现在又来毁掉神镜宫。

“那我现在就去砍掉她的头!”胡蝶掏出鸡蛋摔到地上,召唤出克斯玛。巨大的神兽扇着火红羽毛的翅膀飞上空中,胡蝶很快地跳到它背上。

“小蝴蝶,我跟你一起去!”风听苍也马上跟着跳到克斯玛背上,然后自然而然地,从后面搂住胡蝶的腰。胡蝶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扬起微笑,在转向前方的时候,琉璃色眼眸的眼神更加坚决和勇敢。

此刻,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管他是谁,她是谁,他们都会同生共死。

笼罩着整个神镜宫的魔法保护层面前,夜真白冷厉地一笑,伸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形,形成一个带着黑色气息的魔法阵,飞速袭向那层透亮的魔法保护层。在十字形魔法阵和魔法保护层碰撞出一圈圈光波的同时,夜真白猛地倾身,从那十字形光波中冲撞过去,用手掌发出光芒而形成的光剑用力划破了那透亮的魔法保护层。

几乎是一瞬间,她身后的大群魔物和死灵都从那个破口涌了进去。很快,魔法保护层的破口越来越大。

而它们刚涌入不久,迎面便有一道道白亮的光芒袭来,将它们撕碎消灭。

“夜真白!你不配长成我母亲的样子!去死吧!”胡蝶愤怒地大喊着,手持着光剑,乘着克斯玛冲向夜真白的方向。她身后的风听苍,和她一样手握着光剑,不停消灭着视野里的魔物和死灵。

夜真白很快地闪身,下落,飞向神镜宫内的地面。

克斯玛正要追上去,但一大群魔物很快地涌过来,包围住它,挡住了它的速度。

“小蝴蝶,我先下去了!”风听苍大喊了一声,直接从克斯玛的背上跃下,追向正朝神镜宫里飞的夜真白。

胡蝶一个人坐在克斯玛背上,用光剑劈斩着周围的魔物。不知怎么,那群魔物就是源源不断,她杀完一批,很快又会涌来新的一群。

突然,一道强大而耀眼的光芒亮起,胡蝶有一瞬间睁不开眼,再睁开眼时,那些魔物突然全都消失不见,视野里全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晕。

一只手臂忽然从背后抱住她,把她从克斯玛的背上抱起,拥入了一个怀抱。胡蝶吓了一大跳,本能地要挣脱,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她看到那只抱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有那个熟悉的待灵指环。

“刘云潇!你放开我!”胡蝶大叫。

“很抱歉,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刘云潇抓住她,带着她往神镜宫外降落。

“混蛋!你放开我!”胡蝶努力挣扎着推他,但一只手还是被紧紧抓住。

“你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刘云潇温和的声线不变,手上的力道更大。

突然,一道带着光的疾风吹过。刘云潇感到出现了一道强大的阻力,与此同时,胡蝶感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拉住。

两个人同时回头,不禁都有些惊讶。那是一个年轻的高大男子,身高在190cm左右,一头冰蓝色长直发,脸孔清秀而轮廓分明。两道英气的眉毛下,深邃的海蓝色眼眸,目光沉静淡漠。

趁着刘云潇微怔的瞬间,男子猛地用力,将胡蝶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带着她向神镜宫的花园降落。

刘云潇微微一皱眉,随后便跟了下去。然而,还没等他降落,迎面就袭来一个巨大的光球。刘云潇连忙后撤躲开,但还是被光球强大力量的支流击中,那气流重重地推着他,将他推到神镜宫城堡的高墙外。

落到地上的时候,刘云潇用尽力气站住脚,才让自己保持住平衡。飘拂的衣袂下,他的脚,在粗糙的石板地上踏出了重重的裂纹。

“不管你是谁,神镜宫可不是你能随便入侵的地方。”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刘云潇抬起头,看到那个蓝发男子正站在城堡的高墙上,临风而立,不怒而威。

刘云潇沉住气,暗自观察了他一会,用眼角余光扫过周围,这才发现他带来的那些队伍全都七零八落,像是被强大的力量扫射过,四周遍布那些倒地扭曲挣扎的魔物和妖魔,溃不成军。而那些跟随他的魔法人士,不知全都躲到哪去了。只有一些死灵在见到他落地后,纷纷从四面八方飞到他身边。

“主人,这个人好厉害!千芷姐姐快不行了!”一只少女模样的死灵现身,焦急道。

随着那只引路的死灵,刘云潇很快看到了卷缩在地上的青衣少女。显然是受过重创,她的身体已经透明,只剩最后一口气维持着苍白的虚幻形体。而当看到刘云潇走向她的时候,她灰暗的眼睛还是亮起来,凝视他,“主人……”

“千芷……”刘云潇微微皱眉,本想要俯下身听她说话,然而意识到还有强敌在场,他不愿显出输家的姿态,始终保持笔直的身姿。

“主人……”千芷透明的身体卷缩在地上,目光灰暗下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眷恋和遗憾,“我没有办法看到你成功主宰整个魔法界了,只希望……到那时候,你能拥有真正的快乐。”

随着这轻轻的声音,青衣少女的透明灵体也慢慢地消失,随风消逝,灰飞烟灭。

刘云潇袖中的手指握紧,他极力让自己神情平静,抬头看向站在城堡高墙上的蓝发男子,他已经修复了笼罩整座神镜宫的魔法保护层,正以一个召唤的姿态伸出双手,喃喃念咒。

刘云潇发现,随着他的召唤术,四周发出了哗哗的水声——那是这个被海水环抱的岛上周围的海水被召唤上来,淹没了岛上的一切,奔涌着朝巨大的神镜宫席卷。那些妖魔族,还有躲在暗处的魔法人士们不得不现身,纷纷朝岛屿高处的神镜宫聚集。然而,神镜宫因为被正义的魔法保护层笼罩,带着邪气的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刘云潇强自镇定,看向那个气场强大的蓝发男子,“你就是雪之水魔法执政官雪银弘?”

男子淡淡看他一眼,“没错。”

“没关系,我还会再来的。”刘云潇唇角浅浅微笑,紫色丹凤眼里流过异样的光芒,他伸手召唤那些死灵过来托起他的身体。

雪银弘

胡蝶被陌生男子在花园放下后,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陌生男子转眼间就又飞走了。

胡蝶明白他是友非敌,暂时管不了那么多,连忙跑向女王的寝宫。

一路上,胡蝶看到不少神镜宫宫女的尸体。那些尸体,看起来都是一招毙命,大多数眼睛都还没来得合上,整个尸体都像中了剧毒一般乌紫发黑。胡蝶心惊胆战,十分担心琉璃薰、风听苍还有花莲见。

到达女王的寝宫时,果然看到更多的宫女尸体。穿过各个拱廊和走道,胡蝶急冲冲地寻找着他们的身影,最后还是在琉璃薰的卧室里找到了他们。

琉璃薰正躺在床上,是陷入昏迷的状态。花莲见背向坐在床边,风听苍站在他旁边,伸出的手放在他头上,似乎是在为他疗伤。

“小苍!”胡蝶跑进门,“你们还好吧?”

风听苍抬头看到她,急忙说:“你来得正好,快点帮忙照顾薰陛下和莲见,夜真白可能去圣地了,我要去阻止她!”

“哦,好!”胡蝶还没弄清楚状况,只能本能地配合。

风听苍回头担忧地看了花莲见一眼,“莲见……你可以吗?”

花莲见点点头,“你放心去吧,我的伤虽然一时治不好,但也没有大碍,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夜真白破坏圣地。”

“嗯,我去了!”风听苍郑重地拍拍他的肩,很快地擦过胡蝶身边,飞身跳下窗户。

那一瞬间,胡蝶的目光紧紧跟随那个金发黑衣的少年,他的眼神是那样凝重认真,身姿是那样矫健敏捷。他现在是一个英勇的战士。以前那个贪吃贪玩风流好色自大无赖的讨厌鬼,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此时她好想念那个讨厌鬼。因为那样,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离开她身边。

“莲见,薰怎么样了?”胡蝶回过神,走向琉璃薰的床边。

“……没什么,只是晕过去了。”花莲见依然背对着胡蝶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琉璃薰。

胡蝶感觉有点不对劲,当她走近,游移的视线落到花莲见脸上时,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伸手掩住嘴,小声道:“莲见,你的脸……”

“是被夜真白弄伤的,她当时突然闯进来,我和薰都没有防备……”

花莲见的左脸,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变成一大片溃烂的黑色,从眼角延伸到嘴角,可怖异常。他伸手摸了摸那丑陋不堪的脸,唇角却有一丝欣慰的笑容,“幸好薰没事。”

“没事就好……”胡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你的脸应该还可以治好吧。”

花莲见摇摇头,语气温和平静:“不知道,苍刚刚试过了,但他的气元素只能阻止夜真白的毒在我身上蔓延,脸上的毒伤却不知该怎么去除。”

胡蝶怔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是魔法界的第一美男子,人美性格也完美,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完美的形象,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她总觉得,他应该是非常在乎他的完美形象的。可是此时,他的形象不再完美了,他的反应却还是温和平静。没有一点难过,甚至还有些欣慰。这让人在震撼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虽然这样,胡蝶还是最感动于他对妹妹的感情。薰那么信赖他,他那么保护薰,他们应该在一起的。那么,她自己呢?又该何去何从?

“小蝶,你不用担心我和薰,快去帮苍吧,这个夜真白真的很厉害。”

听到花莲见如此亲切地叫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的尊卑关系,胡蝶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意,她郑重点头,“好。”

同一时间,雪银弘很快地返回到神镜宫花园,但却没有见到他不久前解救的那个黑发少女,只看到花园里遍布宫女们的尸体。诡异的是,从那些逐渐腐烂的尸体所呈现的情况,看不出是哪一个魔法界种族的魔法所致。

雪银弘略微皱眉,感觉出神镜宫里还有另一个强敌,于是立刻赶往圣地。

神镜宫圣地的神殿门口,一个银发白衣的少女正朝里走。雪银弘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叫出声:“女王陛下。”

门口,银发少女的背影顿住,回过头,琉璃色的眼眸看向他。

雪银弘一如既往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严肃道:“外面的魔法界叛党属下已经解决,但似乎神镜宫内还有余孽,女王陛下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吗?”

银发少女凝视了他一会,微微一笑,缓缓朝他走近。

雪银弘没有动,可是眼前美丽的少女离他越来越近,微笑的表情有点奇怪,她伸手抚摸他冰蓝色的长直发,柔声问:“你是说魔法界叛党的余孽么?我知道她在哪。”

雪银弘在她的举动下微微紧张,他想要提醒她作为女王的礼仪,可当抬眼望入她的琉璃色眼眸时,似乎有一种蛊惑的力量,让他一瞬间呆住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为她失神,可是这一次,似乎有点奇怪。但是,他依然没有挣脱。

银发少女微笑着,靠近他的怀抱,伸手拥抱他,“她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撕裂的声响,雪银弘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变色。他看着眼前冰冷微笑的银发少女,海蓝色眼睛眼神震惊。

“女王陛下……”他喃喃,目光下移,看向她刺穿他腹部的手。那只沾着淋漓鲜血的手,从他的腹部抽出,然后抚向他的胸口。

“她不是女王陛下!”随着一声大喊,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飞过来,拉过雪银弘的手臂,把他用力从银发少女的手下拉开。

雪银弘被扶到一旁的树下坐下,他摸着腹部的伤口,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向沉静的目光震惊而困惑。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银发少女,她正姿态妩媚地舔着手指上的鲜血,看着他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嘲讽。

“雪老大,不要被她骗了,她是夜真白,不是琉璃香陛下!”

雪银弘侧头看向扶着他的金发少年,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的迷茫,“你说她不是琉璃香陛下?那琉璃香陛下在哪?我才离开不到两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雪老大……”风听苍被他的问题问得一脸困惑。他不明白,他们那个最强大最沉稳的老大,当年怎么会突然消失,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怎么会变成眼前这样。

“琉璃香早已经死了,在十七年前就死了。”夜真白冷冷地笑着,“真是可笑啊,原来四大魔法执政官之首的雪银弘竟然是这么一个傻瓜。”

雪银弘眼神震惊,看着那个长相熟悉却神情陌生的银发少女,她最后嘲讽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神殿。

“不准进去!”风听苍大叫,小心将雪银弘的身体靠在树干上,然后飞身追向夜真白。

无解的心声

刚走出女王的寝宫不久,胡蝶就发现天有异色。神镜宫的上空,本来是被花莲见的魔法保护层所笼罩。那层透明的保护层可以保护神镜宫不受妖魔邪道入侵,但阳光还是可以照进来。可是此时,上空出现了一大团黑云。那团黑云越压越低,十分诡异。

胡蝶疑惑地跟着那团黑云,想看个究竟。巨大的黑云越来越接近,突然一道强大的光芒闪过,那层魔法保护层像是破开了一道裂口。那团黑云从裂口中落下来,胡蝶才终于看清楚它的真面目——那是夜真碎的魔法飞行船。

“该死的疯魔王,居然现在才来!”胡蝶一拍手,连忙朝那边跑过去。

魔法飞行船在花园的空地上降落,华丽的大舱门打开,伸出设计优美的楼梯,夜真碎从上面走下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摆个什么气派!”胡蝶跑过去,没好气地瞪着夜真碎。

夜真碎耸耸肩,“我哪有摆气派啊,神镜宫外又是魔法水障,又是魔法保护层,我不用魔法飞行船破解,根本就进不来。”

胡蝶一把抓住夜真碎,“少废话,你快跟我一起去圣地,夜真白都快把神镜宫给毁了!”

“等等,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回来了?魔法水障可是他的招式。”

“谁?”

“雪银弘。”

“哎呀,你先跟我去圣地再说!”

胡蝶拉着夜真碎赶去神镜宫圣地的时候,风听苍正在神殿的门口与夜真白斗法。风听苍手持着光剑,变换着法术向夜真白攻击,想砍掉她的头。可是夜真白的身手也十分轻盈敏捷,在他的攻击中闪来躲去,根本不让他靠近。就算偶然被他的攻击打中手臂,手臂断裂地飞出去,她也毫不在意地把手臂捡回来,再若无其事地接回去。

“想砍我的头,你可没那个资格。”夜真白不屑地看向对面气喘吁吁的风听苍,轻松地伸出手,掌中升腾起黑色的气息,聚成一团黑色的光焰。

就在她向风听苍扔出黑色光焰的时候,一团更大的火红光焰飞速而来,与黑色光焰相撞,碰出巨大耀眼的火花,在空中四散开。

风听苍和夜真白一同惊异回头,看到不远处的夜真碎和胡蝶从天而降。

夜真白看着夜真碎,目光闪过惊愕和无措,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走近。

胡蝶跑到风听苍身边,“喂,你没事吧?”

风听苍摇摇头,转身往那边的树下走。胡蝶这才看到,不久前那个救她的陌生男子正依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显然是受了伤,他腹部有大片已经发黑的鲜血。可是,他木然的脸上并没有疼痛的表情,深邃的海蓝色眼睛目光空洞凝滞,不复之前的气场与风采。

风听苍走到他身边,蹲下身靠近他,“雪老大,我先帮你疗伤。”

风听苍伸出手,放在雪银弘腹部的伤口上。突然,雪银弘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风听苍眼神无奈,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错,她是真的死了。”回答他的是夜真碎,声音冰冷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她在你走后不久就喝下了生子圣水,她的女儿现在就在这里。”

靠着树干的雪银弘抬头,看到一旁的黑发少女,他这才注意到,她也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她死了……?”雪银弘喃喃。

“没错,她死了。”夜真碎再一次给他确认的回答,带着残酷的味道,“你满意了么?”

“碎,够了!”风听苍出声阻止,“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雪老大都已经受伤了!”

夜真碎冷哼了一声,“受伤?谁没受过伤?她就是因为受伤才会死的!她已经死了,已经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声音越来越低,有不易察觉的轻颤,那原本残酷的声音就像是破碎的温柔。

夜真白看着夜真碎,轻声说:“既然你早就明白,何必还要执着?”

夜真碎侧头,冷冷怒视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夜真白垂下眼,微微一笑,“我的确不懂,因为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人。”

夜真碎微怔,随后冷笑,“真心实意?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有真心,有的只有刘云潇给你的黑暗之心!”

“你不信么?”夜真白抬眼注视他,琉璃色眼眸异常宁静而温柔。

她走近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夜真碎眼神惊愕,而她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将他的手刺进去,“既然是你亲手创造了我,还是由你来亲手了结吧。这样,我也安心了。”

爱错

夜幕降临,空气中仍残留着肃杀的气息。月光下,爱琴海的海浪声哗哗作响。被魔法水障和魔法保护层包围的神镜宫,宏大耸立。

神镜宫的花园里,宫女们忙着收拾战后的残局;寝宫内,风听苍和琉璃薰忙着给雪银弘和花莲见疗伤。

花莲见的左脸上,原本从眼角蔓延到嘴角的溃烂黑色,此时已经消退了可怖的溃烂,但仍有一大块难看的黑色痕迹。这是琉璃薰和风听苍用尽最大力气才得到的效果,他们的治愈术程度都不高。

神镜宫里治愈术最厉害的就是雪银弘,可是此时他也受伤了。从圣地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表情木然地坐在窗边,没有再说一句话。风听苍和花莲见帮他清除掉腹部伤口上的毒,再包扎好伤口,都已经有些疲累。

琉璃薰轻叹:“如果还有魔法彩虹花就好了,你们的伤就都可以治好了。”

花莲见对她微笑,“没关系,弘的体质很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至于我的脸,我也没什么关系。除非薰介意。”

“我怎么可能介意?你都是因为保护我才会变成这样的。”琉璃薰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在我的眼中,你永远是最美的人。”

花莲见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女,美丽的眼中流着柔和的光芒,“嗯,我只当薰眼中最美的人就够了。”

窗边,站在雪银弘身旁的风听苍,看着他们无声地轻轻微笑,似乎是欣慰,也似乎是感叹。他把视线转向窗外。月光下,大大的水绿色眼睛清澈温柔,眼底有一片忧伤的黯然。

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只有他的心可以听到。

小蝴蝶。

夜色弥漫,神镜宫圣地的神殿,依然光彩瑰丽而璀璨。

夜真碎走进神殿,仰头看着高高神坛上的琉璃女王神像。她姿态高贵骄傲,手持着一把剔透而流光溢彩的双面镜子,被蓝色的水灵珠,红色的火灵珠,褐色的土灵珠,还有透明的气灵珠,四颗光闪闪的灵珠飞旋着包围。

看着那样熟悉的四色光芒,夜真碎的思绪陷入回忆。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她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是他硬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琉璃香,我有话对你说。”他指了指神坛上的神像,然后注视着眼前的银发少女,“今天,我就是要它给我作证。”

她皱眉,“夜真碎,你又发什么疯!你还有一点身为魔法执政官的自知之明吗?竟敢在这里对神镜指指点点!你……”

“少罗嗦!”他大声打断她,“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不要装不知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微微睁大琉璃色眼眸,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退后。

在她转身离去之前,他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狠狠吻下去。

炙热的唇,狂乱的吻,他的怀抱强硬牢固得不可逃脱。她震惊得如五雷轰顶,随后就用力地挣扎。

啪——

当终于从他如铁箍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怒吼:“夜真碎!”

他静静站着,被打偏的脸转过来,眼中的灼热渐渐冷却,盯着她嫣红的唇。

“这样,你就算看不到我,起码还是会记得我吧。”

“你真是太过分了!”她满脸愤怒,抬手将一道白光刺向他。那道白光袭中他的头,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夜真碎,我以魔法联盟会女王之名惩罚你,在每个月的20号会变成八岁小孩的样子,失去所有的灵力和法力,这样持续三天!”

神殿里,神坛下,耀眼的白光里,他深深凝视着她,一眼万年。

久久地看着琉璃女王神像手中,那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的神镜,夜真碎的表情恍若失神,荧红眼眸眼神迷离,俊美的脸上没有冷酷邪魅,也没有骄傲嚣张,只有单纯的迷惘。

他轻声喃喃:“神说,你是记录世间一切真相,维护魔法界系统正常运转的神镜。那应该都是谎话吧?”

当初,他以为,只要一个吻,只要让她记得他就足够。即使受到惩罚也没有关系。

可是后来,却发现那远远不够。

她的爱,他得不到,若是所有人都一样得不到,所有人都只能远远看着她也好。可是偏偏,有他之外的人,得到了。

他发现,她喜欢雪银弘。

其实不是后来才发现的,是很久很久前就发现的,她总是最听雪银弘的意见,总是只专注地看着他,总是对他露出最灿烂美丽的笑颜。

只是他一直都不肯承认,不愿意承认。

可是第二年的某一天,他又一次为了她听从雪银弘的意见而对她表示不满的时候,她却在他面前亲口承认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弘!所以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花园里,她侧头扬着下巴,没有看他。

他气得浑身打颤,瞪着她,“你竟然喜欢他?!那你所说的责任和规则又算什么?!”

“这都不关你的事!”她坦率地回视,“我是喜欢他,可是我并不要求有什么结果,我只希望我们能像现在一样相守就足够了。”

原来,他对她的爱,就是卑微得微不足道;而她对别人的爱,却可以卑微得不顾一切。

爱与不爱,从来是不平等的。但爱的卑微,却让人平等。

那时沸腾在他脑中的,说不清到底是嫉妒还是愤怒。他只知道,他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他用力抓住她,快速地施法用光绳困住她。

她大怒,“夜真碎,你要干什么?快给我放开!”

“我要带你离开神镜宫!”他拖着她就往神镜宫大门的方向走。

没走一会,迎面就看到另外三位魔法执政官。

雪银弘沉声道:“碎,放开女王陛下。”

夜真碎冷哼:“你这是在命令我?如果我不放呢?”

雪银弘面不改色,“你这是以下犯上,我会按神镜宫宫规处罚你。”

夜真碎眼神冷冽,唇角勾起一丝笑,“处罚我?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罚我!”

趁着他和雪银弘说话分神之际,风听苍趁机从他手下救走被光绳捆住的琉璃香。

“小风,你……”夜真碎惊觉,看向一旁的风听苍。

“对不起,碎……”风听苍一脸歉然和无奈,“你停止吧,别再闹了。”

“停止……”夜真碎的眼神越来越冷,目光看过风听苍,看过他身后的花莲见,看过正帮琉璃香解开光绳的雪银弘,最后定格在琉璃香身上。

“是该停止了,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了。”夜真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冰冷而决然看着眼前的众人,“你们听着,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夜真碎退出魔法联盟会,不再是夜之火魔法执政官,跟你们所有人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神镜

胡蝶走到神殿的时候,看到夜真碎正对着神坛出神。她本来想出声叫他,叫他快点去帮小苍他们,小苍今天真的很累了。

可是,当看到夜真碎微微仰头凝视神坛的表情时,她一时诧异,忘记了说话。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夜真碎。

这还是那个对美色异常执着的外貌协会会长么?这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黑暗冥皇么?这还是那个魅惑众生又冷酷嚣张的夜真碎么?

到底是她现在看错了,还是以前看错了?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他的表情……如此悲伤?

那应该是从不属于夜真碎的表情。

为了确认这是不是幻觉,胡蝶终于忍不住轻声叫他的名字:“夜真碎……”

恍惚的荧红色双眸一动,夜真碎回过神,侧头看向从神殿门口走来的少女。

迎着神殿里瑰丽而璀璨的光芒,黑发少女的纤丽身影也仿佛带着光晕。在那柔美的光晕中,她看起来有种不同寻常的熟悉与亲切,像是充满着光明美好的力量。

夜真碎愣愣地看着她。

胡蝶有些迷惑讶异,而后又有些了然地看着他,“夜真碎,你又在想我的母亲么?”

夜真碎别过头去,深紫色的额发遮住眼睛,没有说话。

胡蝶走到他身边,抬头看神坛上的女王神像,轻声说:“不用不承认,我不是来劝你放弃执着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继续。我是觉得,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一个让他执着的人或者事,那才是真正的空虚。因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他的感情,没有任何的感情羁绊,他的生命跟那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夜真碎沉默了良久,“付出了又怎么样,结果还是得不到。所有的人和事都会过去,一切都不过一场醉生梦死的游戏。”

胡蝶侧头,目光认真地看着他,“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还是在执着那些无法忘记的过去。不是吗?”

“……”

“既然忘不掉,那就不要忘好了。有些东西,得失的结果不由人控制。那些忘不掉的过去,或许你在心里坦然接受,才会真正地释然呢。”

夜真碎转头看向胡蝶,她洁白的脸上,琉璃色眼眸明澈柔和,唇角扬起微笑,“你是不可一世的夜真碎啊,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吗?”

真的难以想象,有一天,他和她,经常一见面就剑拨怒张的他们,会像现在这样的对话。

“的确没有。”扬起唇角,他终于笑了。

神坛上的女王神像周围,光闪闪的四大灵珠飞旋着围绕。琉璃女王神像手中的双面神镜,没有反射出任何光芒。

胡蝶看着那把神镜,“要怎么样才能完全修好神镜呢?明明三大魔法家族的魔咒封印都已经解除了啊。”

夜真碎想了想,“之前在御月堂和御星堂,我都看到你把血滴到女王神像手持的铜镜上……会不会,神镜也需要你这样做?你有试过吗?”

胡蝶眼神犹豫,“可是这个神镜啊……我有点怕……”

“琉璃蝶同学,你也有怕的时候啊!”夜真碎拍了下她的脑袋,“怕什么?有我呢。去吧!”

片刻之后,深呼吸了好几次的胡蝶终于走上前,像前三次一样飞身腾空,直至神坛上琉璃女王神像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对视着琉璃女王神像的时候,胡蝶有种异常的感觉,好像感觉,琉璃女王那双眼睛真的、活生生地在注视她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胡蝶取出匕首划破手指。

“琉璃女王,如果我真是你的后人,就请赐予我改变灾难的力量,帮助我,也帮助你那些正在受难的子民吧。”

神坛下,夜真碎目不转睛地注视。

四大灵珠围绕着琉璃女王神像,绚丽的四色光芒,也笼罩在黑发少女全身。她伸出带血的手指,放到琉璃女王神像手中的神镜上。

一滴带着光亮的鲜血,滴到那把剔透光洁的神镜上时,整个琉璃女王神像忽然震动起来,四周的四大灵珠也在不安稳地晃动。

感到与以往明显不同的反应,胡蝶诧异了一瞬,大着胆子将手放到神镜的镜面上,用带血的手指抚摸。

神坛下的夜真碎,紧张地盯着胡蝶。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缓缓流过神镜正面的镜面。胡蝶带血的手指摸索着,触摸到神镜的另一面,鲜血顺着反面的镜面流下。

突然,神镜的双面同时发出晶莹的光芒,上面鲜血的痕迹也随之消失,像是被镜面吸进去了一般。与此同时,琉璃女王神像也停止了震动。四周飞旋的四大灵珠恢复了正常地秩序,围绕着琉璃女王神像越转越快,四色光芒也越来越强烈。

腾空在神像面前的胡蝶,和神坛下的夜真碎,看到此状都无比惊讶。

四色光芒照射到神镜的瞬间,神镜的双面骤然反射出万道强大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瞬间淹没一切,充满整个神殿。所有的色彩,都像是瞬间消失。

夜真碎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直到光芒渐渐消散,才睁开眼。柔美绮丽的丝丝光线中,眼前的景象映入他的荧红色双眸。

巨大的白玉石琉璃女王神像前,少女腾空而立,银色长发随着气流四散。四大灵珠围绕着琉璃女王神像飞旋,四色光芒交织着照到光洁剔透的神镜上,又从神镜的双面反射出来。那一丝一缕的光线笼罩在银发少女身上,美得亦真亦幻。

突然,银发少女回眸,灿烂一笑,“夜真碎,我在神镜里看到我的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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