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钟,吴红叶放下手中的书,准备给丈夫陈志文打电话。
之所以等到九点钟才打电话,是因为吴红叶想让自己整理好要说的话,也因为之前她一直在等着陈志文给她打电话。虽然陈志文主动打电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她还是常常抱有这样的希望。记得四年前陈志文刚调到省城,分别时红叶对他说:“你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吧。”陈志文轻轻地“嗯”了一声,明显是应付,因为他不认为每天给妻子打电话有什么必要。红叶对自己独自抚养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儿子没有信心,担心自己不能让儿子得到充足的爱,所以需要丈夫为她鼓劲,需要丈夫的爱将她滋养得丰厚一些,让她更好地爱儿子。丈夫不以为然的反应让她有点难过。但是,她向丈夫提出打电话的要求已经很不容易,甚至不敢坚持自己的要求。陈志文果然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那时子谦刚上初一。红叶努力支撑着,直到儿子初中阶段第一次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三名,她才对自己有了信心。
尽管吴红叶对丈夫的依赖越来越少,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把今天何老师对她说的关于子谦的事告诉丈夫。
陈志文在电话那头沉默着。红叶从丈夫的沉默中听出责备之意,责备她没有把子谦教育好。她忽然有点气急,说:“子谦是觉得自己的家庭不完整,才想到外面寻求感情。他长大了,父亲对他很重要,我再努力也代替不了。”
陈志文说:“那你说怎么办?我辞职回家教育儿子,你养我?”
陈志文说话仍然这样极端。难道多关心儿子就一定要辞职回家?在家庭和工作之间就没有兼顾和平衡的可能吗?当然建立平衡并不容易,但是一开始就采取这种极端的思维方式,怎么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红叶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整个胸腔都胀得难受,似乎爆炸开来倒舒服些。她稍稍平静一些,心想,也许是我自己的语气有问题?不管怎样,她刚才的话没有说错,至少丈夫没有理由责怪她。
红叶又气又伤心,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