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话说章大力正在寻找那座他记忆中的山时，学校里又接连传出惊人消息。
学院的后山上又发现两具尸体，经辨认，乃是本校的一对二年级的情侣，有知情同学说，这对情侣经常到后山约会，前段时间何晓玲死讯传出，他们隔了好几天不敢上去，这几天见没什么动静，于是两人于昨晚又悄悄上山了今天早上室友们没有见他们回来，也没怎么在意，可是上课时也没有看到他们，老师和同学们都感到蹊跷，在何晓玲事件爆发不久的现在，大家都深感此刻乃是非常时期，不敢疏忽，于是报告了校警卫，校警卫部立即行动，把与两人交往亲密的室友同学统统问了一遍，然后将搜索范围重点锁定在后山，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三个小时的仔细排查，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发现两人的尸体，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尸体上有数道爪痕，但是致命之伤却是喉咙上的一个洞，这个洞从正面颈部直穿后面，形成一个透明的窟窿，便似乎中了穿透力极强的子弹一般。警卫马上报告了县公安局，专家亲临现场，检查过伤口后，给出的答案是：疑似枪击案！可是附近没有找到弹壳，也没有人听到枪声，而且两人尸体上有爪痕，凶手如果身上有枪，似乎也无需这般费劲与两人搏斗了。此案已经交由荔浦县公安局立案侦查。
就在农学院近万名学生为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之倾，一个晚上，山上传来了数声凄厉的尖叫声，夹杂着一个女人的纵声大笑。农学院远离县城，即使白天也很宁静，何况在晚上，山上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很多无法入睡的学生的耳朵里，只把这些半大的孩子们吓得浑身发抖，冒出一身冷汗，紧紧地捂住被子。
学校领导被从被窝里叫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学生宿舍方向赶来。警卫们被命令守护宿舍区各条要道，不一会儿，警车呼啸而来，就在警车进校园一刹那，山上一个女声尖声尖气地说道：“你这条命，我要定了！不过不是今天！嘻嘻……”
那声音从山上飘荡下来，忽强忽弱，似断又连，与电影里的阴间女鬼出场情景一模一样，八十后的男女几乎没有不看过港台拍摄的鬼片的，这种记忆深刻心底，本来没有事情时好像还没怎么样，现在真实地在眼前重现了，登时便将他们心底的恐惧唤起，并且迅速地提升到了极限，不少宿舍抱成一团，还有的哭爹喊妈，叫着嚷着要回家，有几个胆子特别小的女生和男生，干脆就当场晕了过去。
手持电棒的警卫和全副武装的警察也并不好到哪儿去，他们遇到的案件不少，惊险的场面比现在刺激多了，可是这种气氛，似乎他们也只有在电视里面碰到过，这些人文化比学生们还低，自然更不可能拥有根深蒂固的彻底的唯物主义思想，可以克服心中对鬼神的恐惧，但是身为保卫一方平安的警察叔叔，他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冲的。
经过初步布局，由二十名警察先行，由大山的南部登上，二十名掩护，四十名随时待命。
就在山下众人慌乱忙碌的时候，山上一个低沉的男声冷冷地回答道：“凭你们这两个孤魂野鬼也敢来撒野？！九洞阎王在老夫面前，他也要自己放屁自己吃！在老夫改变心意之前，你们不马上消失的话，休怪老夫违背先祖诺言！”
那女声娇声浪笑：“哟哟哟！好威风呀！我好怕怕哟！老头，我告诉你，我孤魂可不是给吓大的！九洞阎王既然敢撕了当年的约定，就不怕你找他算账！其实你就算不找他，他也会找你的！这百年的怨气记下来，可有得算呢！”
另一个女声幽幽地说道：“唉！何必呢！大家爽快点，你拿你想要的，我们拿我们想要的，不就两清了？又何必非要打打杀杀的，你看，下面就有一群不怕死的，看来我们真的要破坏至尊他老人家定下的好规矩了！”
那男的猛然沉声喝道：“山下的人，你们如果胆敢再上山一步，就休怪老夫翻脸了！你们两个小鬼，走还是不走？”前面一句自然是对正在爬山的警察说的，后面的一句就转向那两名女子了。
正在上山的二十名警察吃了一惊，心头凉透了，满心期盼地向下面望去，恨不得看到队长亮出撤退的信号。只是听山上几人（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几句简单对答，足以使人生出前面死路一条的想法了。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下面指挥部只是亮出暂停信号，他们只得吊着心等在原地。
下面传来队长罗强透过扩音器的喊话：“上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荔浦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一个小时之内下山自首，否则。。。。。。”
先前那尖声女子格格娇笑起来，打断队长喊话说道：“哎哟！原来是荔浦的警察叔叔呀！你们要不要上来和我们一起玩呀？不知你们带了枪没有，不过，我可真的不想骗我们可爱敬爱的警察叔叔，你们的枪呀，子弹太慢了，能不能再发明点新玩儿，最好是我们都接不住的！”
那声音比队长用扩音器还清晰，从上面飘下来，相距七八百米，却如同在你耳边软语一般，令得所有人骇然相顾，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寒气，冻得四肢也冰冷起来，抬起的头望着山上面呆了一呆。
这时，那幽怨的女子说道：“我们就是孤魂野鬼，随风飘荡，飘到哪儿就是哪儿，哪里由得我们决定啊？要不你老人家行行好，一掌把我们打得魂飞魄散了，我们也就无牵无挂，再不会出来害人了，你说可好？”
那男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先行毁约。那也怪不得老夫了！”
只听得上面狂风骤作，伴着树木摇摆，发出有似鬼哭神嚎的声音，即使九月荔浦正是处于酷热时节，大家身上都遍感凉嗖嗖的的，冷汗冒出一身。
半晌，但见半山上两道白影一闪即没，空气中只留下那尖声女子一句：“好老头，够狠！你等着！九洞阎王会找你的！”
就在众人失神在这惊异的突变之时，队长罗强突然下令：“继续前进！”
他的命令刚一发出，但听得上面“哗啦啦”一连串声音，自上而下，似乎有什么大东西往下滚落。
罗强抢过照视灯往上一照，只见一团东西飞速冲落，正是向着那二十名警员上山的方位，那东西遇草摧草，遇树折树，虽然看得不太分明，但是显然其分量不轻。当下慌忙下令：“快往两边闪开！小心危险！”
其实不用他下令，大家都已经纷纷向两边逃命去了。
那男声以不容违抗的口吻说道：“老夫劝你们，从今天起，没有老夫的同意，不许踏上此山一步，否则，若有发生任何意外，与人无忧！”
罗强等人听了，愣了一会儿，却无奈之极，心中塞满了惊疑和不安，收队回去了。
不说警察叔叔们怎么研究处理，却说学院里因为晚上的一闹，校园里可就爆炸开了。校园闹鬼不再是猜测，而是全体同学眼见耳闻的事实。不知道是哪位眼疾手快的同学，竟然能够将那两名孤魂野鬼飞走的瞬间拍摄下来，调成慢镜头，发到校内网上去了，这可是铁证如山，没有人再有丝毫怀疑。所以次日早晨，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来到院长办公室前，集体要求退还学费。院长刘东升、副院长刘小楠紧急召集学院领导老师商量对策，县里的有关领导也出席会议。但是三天议下来，却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正在领导们一筹莫展、挠破头皮之时，院长秘书李超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刘东升心里正烦着，一肚子火气没处泄，看李超失态莽撞样子，劈头就冲他大吼：“你死了老爸吗？急**的急啊！妈妈的！”
李超缓了一口气，也不理会他的咒骂，自顾自地说道：“一个新生，他跑山上去了！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刘东升闻言登时忘了生气，“霍”地跳起来：“什么？！上山？哪个系的？有病啊他？谁看见的？干嘛不拦住他？”
一边说一边绕过办公桌，有点忙乱地往外走去，这时才咒骂道：“屋漏偏逢下雨！他妈的，都恨不得我早死是不是？这么乱了，他妈的还给我添乱！他上去多久了？”
李超一边紧跟着身后，一边回答道：“听说叫章大力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有几个同学看见他上去，不过他们不敢跟上去拦他。是刚刚上去的。”
果然便是章大力上山去了。昨晚听得那场可怕的对话和惊心的情节，所有的同学都害怕得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尽管他也很害怕，但是内心的兴奋却将这些害怕给冲淡了。
他知道，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那一幕都是真的，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他多年以来日思夜想的事情，曾经离自己那么遥远，现在却竟然仅在咫尺！
可是，前面很危险！在武侠小说里写得很清楚，如果他现在贸然上去，很可能结果是丢了小命。
可是，他能这样算了吗？当然不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山上那位老人肯定是正派中人，只是不知道那号称“孤魂野鬼”的两个女子到底是人是鬼。但是不管她们是人是鬼，既然那位老人能够将她们打败，那也是不足为惧的！只是看这两个女子的本事都这么厉害，比武侠小说里面写的还要厉害，如果自己真的有幸拜那位老人为师，还不知道可以变成什么样子呢！
章大力越想越兴奋，当晚别人是因为害怕睡不着，他却在思考着该不该冒险上去拜师学艺，决定上去了，却又兴奋紧张得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爬起床来，室友们都没有睡，见他这么早起来，郝人杰就说道：“大力兄，这么早你去哪儿？还没到七点呢！”
章大力兴奋仍挂脸上，笑着说道：“我要上山看看！”
农泽民和方剑涛“腾”地坐起来，齐声惊问：“上山？”
一个说：“你开玩笑吧？”
一个说：“昨晚是不是吓坏脑子了？我看看！”
郝人杰更是跳下床来，凑近他的脸仔细观察，一边说道：“没有啊！除了没有害怕，还能看到一点点兴奋！你说你，现在人人都害怕得要命，你兴奋个啥啊？”说着一脸的迷惑不解。
章大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没有回答他，径自出去了。
弄得郝人杰等人莫名其妙，也匆匆穿了衣服，尾随而去。
三人一路远远地跟着章大力，果然见他连头都不回一下地一直往那鬼山走去。三人这才相信了他的话，慌忙加快脚步，一边大声喊道：“喂！哥儿们，你搞什么？真要上去啊？”
“哥儿们，你嫌命长了不是？”
“哥儿们，有什么事情你想不开啊？这鬼山能上吗？有什么事情要你非上去不可的？跟大伙儿说说！”
四人虽然相处不过一个月，但是相互间还是挺融洽的，到底还是产生了点感情，眼见章大力要去送死，他们也急形于色。
章大力看着也感动，微笑道：“我想探明白一件事，因为我小时候见到一个人，那个人很有本事，但是我说出来了，别人都不相信。所以我现在想证实一下！放心吧，山上那个人不是坏人，你们昨晚也听到了啊，他把那两个孤魂野鬼赶走了！既然是好人，那就不会滥杀无辜，他虽然说了狠话，不过我想那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已！”
三人听得怔了一怔，均觉得有理。郝人杰说道：“可是，就算如此，你上去又有什么用？那老人肯定不愿意见到你的！”
章大力神色微微一变，不过立即又恢复过来，说道：“我也知道，不过怎么都要去看看，要不然错过了，我终生会遗憾的！”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理会那三人的呼喊了。
三人眼见章大力上山，他们从心底里对这座山有着极大的顾忌，见阻拦不了章大力，回头再看，只有自己三人这么早跑这里来，刚才好奇和着急，没有意识到害怕，现在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然来到了山脚下，相互对望一眼，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现在温度起码在三十度左右，但是三人还是感到冷风不停地在吹，吓得撒腿就回跑。
大汗淋漓的三人好不容易跑到宿舍区，方剑涛冷静下来，拦着两人喘着粗气说道：“我们。。。。。。我们得把这事。。。。。。这事告诉院长！要不，要不大力。。。。。大力可危险了！”
两人一致同意。于是他们敲响了秘书李超的寝室门。。。。。。
章大力往山上走去，他虽然也很担心前面会突然出现什么他意想不到的情况，不过好奇心和对武侠小说里神妙武功的向往不断地说服着他往前去。令他意外的是，他一路上来，却没有听到那神秘老人阻拦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象着，可能一踏上这座山，就会被那老人威吓，喝令他立即下去，甚至恐吓说要取他性命，他心中已经拟好了说辞，但是似乎老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当然，这样更好，以免自己还要费一番唇舌来解释，更何况，章大力并不善于言辞。
章大力一路攀爬上去，这山虽然不算很高，也就一千米左右，可是挺陡峭，章大力在山路行走惯了，但是也爬得吃力得很！只在他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爬得腿脚有些机械麻木之时，头顶上传来“嘟嘟嘟嘟”的重物敲打树木之声，章大力心头一阵激动，不自主地止住了脚步，起床到爬山，他心头没有犹豫过，可是现在最不该犹豫的时候心头却涌起了一丝怯意：“不知道我这样上去，见到了这位神秘老人，他会不会一生气将我给杀了？！唉！不知道这位老人，身具这般高深莫测的绝世武功，却为何一直这样蜗居此地？还有呢，像他们对话里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隐藏了这么多的高手，他们连子弹都不怕，却又为什么名不经传，却给李小龙、李连杰和成龙这些和他们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普通人将风头占尽了呢？”
这些确实是值得怀疑的问题，试想想，当前如果真的有人具有武侠小说里那些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功夫，不说什么拍电影或者拦路抢劫什么的，就算是开个武馆授徒，那也肯定是千万富翁了，名气肯定要盖过李小龙。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要隐藏起来呢？难道有什么苦衷？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只是。。。。。。
那不可能的！武功的存在，之前或者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但是经过那个令得农学院所有人失眠的晚上以后，章大力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
可是。。。。。。
章大力脑袋突然像浆糊一样，一团混乱。不过他脚下去在不自觉地迈动了，转过一个“之”字弯儿，那个发出声音的位置已经在章大力的视野里，章大力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一幅令他惊奇不已的画面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一位身着灰色粗布短袖衬衫、穿着一色长裤、脚踏黑色云鞋、头发灰白的老人正拿着一个铁锤，一锤一锤地往一刻碗口大的松树上砸去。章大力刚进校门一个月，没有见过这位曾经学校里没有关注没有提起、现在却是万众瞩目、有些谈之令人色变的人物，但是也不用他再多思量就能肯定了。
这个时代，还穿着这身古董衣物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君不见，在城市里，打扮得最为妖艳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时髦的青春少女，一就是垂暮老妪。也许受到这些老妪们的影响，那些老爷爷们也纷纷竞相追赶，西服已经过时，皮鞋也被淘汰，上身一件明亮光鲜的T－shirt,下身就是名牌休闲大短裤，加上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很多青年男子都不得不自叹弗如呢！即使乡下的老头儿们，穿着也比这位老人来的接近时代潮流。
章大力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老人却先开口了：“想不到这个世上还真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年轻人，好奇心真的这么大，竟然连命都不要了吗？”
章大力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怎么这么像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情节呀？！武侠小说里都是这样说，主人公无意间发现一位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一开始世外高人很不愿意理会他，甚至有了杀他之心，后来经过重重波折，世外高人发现他是一块美玉，然后就传授他绝世神功。。。。。。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嘿！”
章大力心中一边思索比较，一边愣愣地回答道：“老人家，我这次上山来，是想问您一些事儿，希望。。。。。。希望。。。。。。”
老人抬起头，一脸不悦地望着他，淡淡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既然上来了，好吧！帮我砍树吧！”
说完丢下手中的铁锤，移身到一旁坐下，面无表情地望着章大力。
章大力想到每个小说里的主人公都要经过这般那般的考验方才得到高人的指点，所以愣了一下，还是不问情由地走向那把铁锤。他本以为那把铁锤虽然和一般不一样，但是既然在这位世外高人手中，自然不是一般物件，很可能就是重逾百斤、冰冷刺骨的神物，哪知他深吸一口气，将它提起来的时候，却差点让他摔个大跟斗。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锤！
这一来，章大力自己都暗自怪自己疑神疑鬼起来。看了一眼老人，只见他双目迷蒙，只是淡淡地看自己，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章大力抡起铁锤，使劲地往那棵树砸去。
他很想开口询问老人为什么不用斧头而是用铁锤来砍树，可是想到凡是遁世的高人都有一些乖张，不喜别人问七问八的，所以强自忍耐着。
他虽然平时也干一些活儿，但是自上初中之后，就住学校里，很少有干重活的机会了，所以体力不免有限，咬牙砸了半个小时，已经是腰酸背痛了，可是这样辛苦了半天，连一棵树都没有砸断。章大力实在忍不住，一手扶着铁锤，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家，您没有斧子吗？镰刀也行，为什么要用铁锤来砍树啊？是没有钱买吗？”
那老人双目一瞪，很不高兴地说道：“谁告诉你我要砍树的？我只是看着这树不顺眼，所以来练练体力，顺便出出气！自作聪明！”
章大力一下子傻了眼，这下真是哭笑不得了：“您。。。。。您只是想出出气？”
老人以一种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咦！我说你这小伙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章大力气苦了，心中想道：“到底谁脑子有问题呀？有正常人无端端拿个铁锤打树的吗？”不过他当然不敢说出口来，虽然有种被耍弄的感觉，但是现在放下铁锤不用继续敲打，还是很不错的。
当下坐下来，经过一阵体力劳动，心胸也似乎放宽很多，说话也没有太多紧张估计了，他避开回答他脑袋有问题的话，说道：“老人家，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您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呢？”
老人皱眉道：“我没有让你停下来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啊？”
章大力又傻了眼了：“还要砸树？”
老人一副很无奈的神态摇摇头道：“这不叫砸树！这叫出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就是说不通呢？”
章大力真的怀疑自己碰上了一个神经病了。但是既然来了，而且这山上只有这个老人，自己一肚子的疑惑恐怕只有这位老人才能解答了，也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站起身来，重新抡起铁锤，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老人家，您这个气要出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呢？这。。。。。我砸树。。。。。。”
“是出气！”老人很认真地纠正道。
“是！是出气！那我出气，您可没有出气，这我出了气，似乎跟您没有什么关系吧？”章大力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老人登时大怒道：“你懂个屁啊！我看着你出气，我心里舒服得很，气就顺了很多，比我自己出气还解气呢！”
章大力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说道：“老人家，您别。。。。。。别生气！我给您出气，马上出气！”
章大力全心全意地抡起铁锤，使劲地往树上砸去。但是他却没有发现，老人嘴角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山下传来呼喊，章大力怔了怔，停下手中的锤子，侧耳倾听，果然是在叫他的名字。章大力正想回应，突然胁下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只见漫天星斗，一闪一闪的，离自己很近很近，几乎身手便能摘到。心下很是惊疑，慌忙跳起身来，只听一个声音缓缓地说道：“小伙子，你过来！”
章大力听出是那老人的声音，心下甚是疑惑，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今天自己给他砸树出气，突然听到山下很多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刚想回答，就失去了知觉，估计就是这位老人点了自己的昏睡穴。想到这里，他没有害怕，反而大喜若狂，听得老人叫自己过去，连忙走向老人。
老人坐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上，静静地望着远方，一动也不动，似乎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直到章大力过来。
刚在他身边按老人指示坐下，老人便开口说道：“大力，为何你小小年纪，却有着隐退心思？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章大力骇然地望着平静异常的老人，内心的震撼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
老人微微一笑：“你不用惊讶！我自有我的办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只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章大力至此已经没有丝毫怀疑这位老人的能力，虽然没有通天彻底，但是绝对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世外高人。当下惶恐地低头恭敬答道：“小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一个人飞跃的身影，就以为是一位神仙。后来看了武侠小说，才知道那是一位身负绝世武功的世外高人。其实我心里向往着隐居生活，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性格使然吧！我一直向往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尘世的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富显贵。三亩薄田，一洼水塘，半里荷塘，几棵桂树，一方花园，此生更有何求？可惜我知道，这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你很有钱，但是即使有钱了，反而没有时间和心情来享受了！”
老人听了，沉吟良久，才微笑说道：“你倒是一个很有品味的小伙子！这个世上，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也罢！算我们有缘吧！虽然你不是什么上乘胚子，但是你心地很好，愿不愿意跟我学点东西？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一旦你学了，这辈子你都必须按照我门中的规矩行事！你要考虑清楚！”
章大力大喜过望，起身便要跪拜，老人伸手凌空一托，章大力便感到一阵柔和的劲力将全身包围，别说拜下去，就是动一下都不行。
老人摇摇头叹息道：“你呀！毕竟太年轻了，你可知道我要你遵循的是什么吗？你可知道，一旦你学了我的东西，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你可知道，在这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吗？”
他说一句“什么吗”，章大力似乎受到感染了一般就摇一下头，老人一口气夹杂着无奈说了三个“你可知道”“什么吗”，可见这其中的关系是何等错综复杂和严肃关键，其涉及之广，可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章大力又联想到武侠小说里面，一些世外奇人，特别是受到迫害而隐居的奇人，要收徒弟之时都要求徒弟答应一些要求，比如去杀某些人给他报仇，或者找什么东西，当然也要遵守一些规定。章大力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武侠小说里也不全是杜撰的啊！现在的一切的一切，都与小说里一样！唉！可是现在可不是古代那冷兵器时代，而且几百一千年前，交通信息很不方便，杀个人要查起来很费劲，常常不了了之。现在可不一样啊，杀个人互联网上通缉名单就有你，武功高或者可以应付子弹，可是整天东躲西藏的，这可不好！啊！对了，他刚才说我小小年纪就喜欢隐居生活，难道他就是看上这点才。。。。。。不好！那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能就是要我去杀什么人，杀完后就到深山老林去过一辈子！不行不行！那样即使有一身通天彻底的本领，也只能在野兽身上用，那种野人的生活，我可不干！”
正在章大力内心激烈斗争，用尽所有想象力猜测的时候，老人整理好思绪，开始说道：“两千多年前，有一位神话般的人物横空出世，他暗中协助秦始皇一统中国，可惜史书上没有留下名字。不过，在江湖上提起他老人家，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武林中人称之为‘至尊’的传奇人物！”老人说着，神色间自然地流露出无限的崇拜向往。
章大力心中疑惑不已：“至尊？好像没有听说过！一般古人说的至尊，都是指九五之尊的皇帝，那人协助秦始皇统一中国，自然不是皇帝了，却又给人称为至尊？莫不是此人才智武功都高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可是，武侠小说里怎么不见提到呢？自来只有达摩祖师，王重阳真人和张三丰真人，却没见有至尊的！”
老人似乎知道他想的什么，微微一笑，说道：“至尊自创的《至尊宝典》，里面所载的武功与后来所有门派的武功皆迥异，特别到了元末明初，至尊少主出现，将这套宝典作了一次修补后，这套武功更是空前绝后了，能将这套武功练到极高境界的，两千年来只有五个人！可是他们在历史上都没有记载，你知道为什么吗？”
章大力摇摇头，眼中饱含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因为这套武功的特性，以及本门的门规！这套武功与佛门的宗旨很是相似，要求修心养性，这个以后如果你选择了，我再仔细地告诉你！而本门的门规，向来都是避世和出世双修行，只有到了天下需要的时候，才可以插手世俗之事，否则只能为修行而入世！说到至尊在武林中的地位，或许可以用孔子在儒家中的地位相比较！武林中人现在都遵循一条默认的规矩，就是相互间，特别是对非武林中人，绝口不提至尊一脉，这条规矩在一百年前不是强制的规矩，但是在一百年前，我们门里出了一位杰出人物，他是继至尊、萧逸、云翎、风梦江、风无痕之后本门最为杰出的一代，但是也是本门内唯一一位具有争议的人物，名叫云漫天。本派里没有论资排辈，所以直呼其名也不算不敬。云漫天是一位不世奇才，他年纪轻轻便能将宝典上的武功练至第二重，这是在前面几位之后数代里成就最高的了。”
章大力忍不住问道：“这两重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和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相比，怎么样？”
老人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云漫天练至第二重后，他一心想超越前人，一时急功，却犯了本门致命的错误，差点坠入魔道，幸好他及时悔悟，但仍然导致他性情大变，于是武林中就遭受了一场不知该称之为大劫还是大幸之事。”
章大力险些冲口又问：“大劫还是大幸难道一百多年都还没有定论吗？”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老人望了他一眼：“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大劫吗？”
章大力好奇地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云漫天打破本派门规，收了近百名弟子，这些弟子都以忠心为首要条件，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很忠心，成了云漫天的工具！在这些弟子学有所成之后，云漫天突然召开武林大会，将当时的几乎所有武林人士召集起来，一意孤行地宣布了一些铁律。其中有两条影响最大：其一，凡学武之人，不得随意显示其武功，特别是对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有违此规者，杀无赦；其二，武林中人斗殴者，须不得留下只字片言传于世上，更不得影响他人生活，有违此规者，杀无赦！”
章大力听得冷汗直冒，心道：“这可真是铁血令了！此人性子，一半是极端慈善，一半是极端残酷！可也真为难他了！”
听到这里，他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武林为何会如此！只是因为这位神秘却深具争议的云漫天！
想了一下，又略带疑惑地问道：“那么到现在，那云漫天应该已不在人世了，那些弟子还有在的吗？”
老人独自地哈哈笑起来，不过章大力听得出那笑声中满含悲凉味道，只听他说道：“是啊！云漫天早就应该死了！可是他却没有死，又与死人无异！至于那些弟子，现在却死得也没剩下几个啦！”
章大力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苍凉之味，不是因为当今江湖，而是深受了老人情绪的感染，更是隐约地猜到了一些东西，口中也随之说了出来：“难道。。。。。。难道老人家您就是那仅剩的弟子之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