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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冬至”

天气越来越冷,星期五放学的时候,我和田田准备去打扫公共区卫生,田田刚一拿上铁撮箕的柄就立马放下,对我说:“蜜蜜,这柄好凉,今天能不能不打扫卫生,反正外面下雨了,没人会检查。”

“不行,万一……”

“蜜蜜,没有万一,只有幸运。”

“可是老师那……”

“放心,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看到老杨行色匆匆地向校门口跑,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情,没心情管我们的事。”

“那好吧,下不为例。”

我们背着书包,锁好教室门,去楼下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经过门卫室,有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

“王晓田,周小蜜,卫生打扫干净了吗?”

“我们………”我支支吾吾地说了两个字。

“一看就是没打扫,算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正好帮你们打扫。你们下次注意,再让我看到你们不打扫卫生的行为,罚扫一个星期,知道了吗?”老师很温柔地说。

“嗯,老师,我们知道了。”我和田田小声地应答。

“把头抬起来,记得按时回家,等下我会打电话询问你们父母看你们有没有在路上停留。”老师拿着卫生工具朝篮球场走去。

我和田田赶忙骑着自行车回家。路上我要田田慢点骑,注意安全,可是田田不听,把速度提到她所能骑的极限,泥水溅到了别人的裤子上,她听到别人的指责声也不停,看来田田怕老师说她坏话。我在后面跟着田田,平时要20分钟才能到他家,看了下时间,十分钟就到了。由此看出,生死关头能激发人的潜力。

在拜别田田后,我继续骑着自行车在路的一旁行驶,快要到欧阳云天住的村子,发现他正在写着村名的牌子下朝我挥手。我假装停不下来,向前面骑了几十米。

他跑过来朝我说:“明天,马浩然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做客,你一定要来。”

“嗯,好,有免费吃的,不来白不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晓田你们通知了吗?”

“那天你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我们三个在一起商量这件事。后来,看到你垂头丧气的,没有告诉你。”

“哦,那我一定准时到。”

“不,要提前到。”

“我想多睡一会儿。”

“我还是告诉你吧,明天是马浩然的生日。”

“那我还是早点起床吧。”

“记得备一份礼物。”

“嗯,知道了,拜拜。”

“拜拜。”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该送什么东西给马浩然当作生日礼物。

“蜜蜜,回来了。来,把书包给妈妈,妈妈正在炖了骨头汤,等下你洗完手给你盛一碗暖暖身。”

我把书包递给妈妈,把自行车锁在厅堂里,用洗菜水洗手。

“蜜蜜,快来端一下汤,记得把外面的门关上,还有你爸爸快回来了,记得跟你爸爸打招呼。”

“嗯,好。”

我小心翼翼的端着盛满排骨汤的碗,把它放到桌子上,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勺子,把门合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书,把它铺在桌子上,边看今天学习的内容边用勺子舀汤喝。

爸爸轻轻推开门,悄悄地走到我的身上,我看到书上有个影子,我知道爸爸回来了。

“乖女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爸爸,我在思考一道数学题。今天老师才刚讲过,我就忘记怎么做了。”

“来,爸爸教你,这个地方你设的不对,还有这个地方计算出了问题…………”爸爸握住我的手教我写步骤。

桌子上摆了三道菜,热腾腾的香气引得我直流口水,妈妈正在脱下围裙。

“你们父女俩都放下笔,去洗手,该吃饭了。”

“蜜蜜,去吃饭吧。”爸爸知道我是个小馋猫,上第一道菜时候我的魂就被勾走了,根本没心思学习。

我把笔一丢,就去洗手。爸爸把我的数学书放到一旁才过来洗手。

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备好了碗筷。

“你们先喝一碗汤,电饭煲里的气还没放完。”

“爸爸妈妈,明天我要去同学家里玩,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爸爸一边喝着汤,一边问我。

“男同学,就在隔壁村子里,就在那条坑坑洼洼的路上。”

“他叫什么名字?”

“马浩然。”

“不认识,他爸爸,他爷爷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爸。”

“那你注意安全。”

“谢谢爸。”

“妈妈你坐着,我去盛饭。”我添了三碗饭在桌子上。

爸爸笑着说:“我们家蜜蜜长大了。”

妈妈莞尔一笑道:“蜜蜜,多吃点菜,长得高高的。”

“爸,妈,你们也多吃点。”我向爸爸妈妈碗里夹菜。

“爸,妈,我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嗯,好,早点休息。”

……

“妈,我走了。”

“蜜蜜,等一下。”妈妈过来往我口袋里塞了两个鸡蛋。

“谢谢妈。”

“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

快八点了,欧阳云天还没到我家喊我,我知道估计是赖床了,骑着车向云天家里赶去。看到他妈妈在门口生炉子的火。

“阿姨,欧阳云天在家吗?”

“小蜜,是你啊,他正在里面打游戏,云天快出来招待一下你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欧阳云天推着自行车出来,阿姨嘀咕了一句:“平时叫他干活,死活不愿意出门。现在女同学喊他,飞一般的速度跑出来。”

“妈,你在说我什么坏话?”

“你妈妈在和你的女同学聊天。”

“妈妈再见。周小蜜,我们走吧。”欧阳云天拽着我的手往前走。

“那阿姨我们走了。”我有意识地松开欧阳云天的手。

“你们俩路上注意安全。”

“今天早上怎么没来喊我?”我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挠了挠头说:“昨天想题目想到凌晨,要不是今天我知道要给兄弟庆生,估计得一整天躺在床上了。”

“原来是这样,你真刻苦。”

“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女生少熬点夜。”

“嗯,知道了,我们快点骑,等下他们俩着急了。”

我踩着脚踏板,自行车不能前面走,往后一看才发现车链掉了。

“你怎么不走?”欧阳云天停下来转过头来问我。

“我的自行车坏了。”

“那坐我的吧,你先走,我帮你把车送回家,等下转回来接你。”

“嗯,好。”

他把我的车拴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才过了十分钟,他就过来接我上车。

“你骑车的速度真快。”

“那当然,想当年我是我在村子里的称号是“最快骑自行车车手”。”

“你真不要脸。”

“人不要脸,天高地厚。”说完这句话他大笑了一声。

“你注意行车。”

“好。”

大老远就能看到马浩然和田田在挥手,前面是一段泥泞路,也许是男生喜欢刺激,欧阳云天在把我放在路边之后,打算一个人快速冲过去。我连忙拖住自行车的后座,朝他吼:“欧阳云天,你下来,危险知道吗?”

他好像被我的气场怔住了,很快地从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过了泥泞的路,到了马浩然的家门口。我跟在他后面,盯着他。有些男生在被女生吼了之后会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红着脸默默地往前走。事后,会主动跟女生道歉。

“那……什么,我……”欧阳云天的脸红通通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用杯子接马浩然给我倒的热水。

抿了一口热水,深呼吸几次,放平心境朝马浩然说:“生日快乐。”

马浩然露出小酒窝说:“谢谢你,蜜蜜,我能这样叫你吗?”

我楞了一下问田田:“他叫我什么?”

田田浅笑道:“蜜蜜啊,怎么了?”

我笑了笑,有个男生竟然叫我的小名,顿时倍感幸福。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我激动的心情需要找个地方发泄,我拉着田田朝外面走。

“我和田田去外面散散步,欧阳云天你留下来帮马浩然。”

“嗯,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蜜蜜,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

“田田,陪我看一下风景,好不好?”

“难不成你被马浩然那一叫心花怒放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心情有点好。”

“那就好。”

“好什么?”

“看那里的风景真好,蜜蜜,我们下台阶到河旁边看看水草好吗?”

“那样会不会很危险?”

“怕什么?老杨那些故事是专门给小孩子准备的。”

“嗯……”

田田拉着我的手朝下面走去,河里的水很凉,田田竟然要跟我打水仗,我没有顺她的心意,说:“凉水溅到头上会感冒的,回家的时候不好向妈妈交差,以后妈妈或许不同意我出来玩。”

田田左摇头右摇头,吐出一句:“也是哦,那我们回去吧,看看两个男生的成果。”

“嗯好。”

走到马浩然家门口,我停了一下,要田田先进去,我随后就到。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这是一栋两层的房子,上面写着2010,我估摸着是那时候建成的,屋外没有铺瓷砖,屋里的地板也没有铺,门上有两根粗木头,上面放满了干柴,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有他爷爷奶奶的遗像,紧邻砖房的是一土房子——马浩然做饭的地方。走进去,三个人在有说有笑,马浩然的爸爸和我爸爸一样在工地上干活,妈妈在水电站给工人们煮饭,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放学回家的中午都得自己做饭。

推开木门,看着三个人有说有笑,尽管内心是不想打扰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参我一个呗。”

“蜜蜜,你来了,坐在我旁边吧。”说着从内屋拿出一个板凳放在那里。

刚一坐上去,心里发出感慨:真暖和。看着欧阳云天在往石头灶里添柴,马浩然在炒菜,田田在一旁端盘子接菜,我在一旁心生愧疚,自己就是一个吃白饭的料。

“听说蜜蜜很会炒菜,下个菜交给你。”马浩然把食材——四个鸡蛋、干辣椒、葱和锅铲递给我。

这是我的拿手好菜,估计又是田田守不住嘴巴,把我的事情都和他们说。当然不能让他们看扁,放一点油,待油热了,把鸡蛋敲开,使蛋黄和蛋清在油里煎,蛋壳丢入灶里。煎熟后把煎蛋取出来,放上辣椒炒几分钟,再放煎蛋,加点水用锅盖盖几分钟,放入葱花,就可以出锅了。最后一道菜完成了,我帮忙洗锅子,田田负责摆碗筷,欧阳云天负责搬凳子,马浩然负责提一壶水放在火上。我洗完锅,放到一个有刚合适锅底的洞的桌子上。来到餐桌前,发现有五双碗筷,于是就问田田多出一副是给谁准备的?田田说了一句到时候就会知道。

我们三个人都坐在桌旁,等待着马浩然和神秘嘉宾的出场。门被轻轻推开,看到了马浩然的身影,一个脸上有皱纹的女人跟了进来,我知道那一定是马浩然的妈妈。

“阿姨好。”我率先站起来向阿姨打招呼。

“嗯,你们好,快坐下,我没念过什么书不能叫你们什么,以后还要拜托你们在学校多多关心我们家浩然。”阿姨坐在我的旁边。

“嗯,阿姨,我们还要马浩然照顾。”田田天真的样子真叫人哭笑不得。

“孩子们,不要客气,多吃点菜,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吃。”

“阿姨,你也吃。”欧阳云天也张口说了一句话。

阿姨快快的吃完饭,就嘱咐马浩然要好好陪我们玩,在门口笑嘻嘻地对我们说:“欢迎你们下次来陪我们家儿子玩。”

“马浩然,你妈真好。”田田发出这样的感慨。

“田田,你就知足吧,你看看电视上那么多孤儿,他们是怎么长大的?”

“是啊,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欧阳云天叹起气来。

“人要学会知足,总想要更多,最后自己也会搭进去。”马浩然也开始叹气。

“好了,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说什么大道理。”

“吃饭,吃饭。”

你朝我碗里夹菜,我朝你碗里夹菜,夹到最后,我伸筷子到菜碗里,竟然没菜了,我还有半碗饭没吃。

“我在炭灰放了四个红薯,现在应该熟了吧,我去拿过来。”

马浩然拿了四个灰灰的东西在桌子上贴了张报纸放在上面。

“我帮你们剥红薯皮,你们继续吃饭。”

“不要,我要自己剥。”

“我也要自己剥。”

只有田田说:“嗯,好。”

剥开外面那层灰灰的皮,里面露出热气腾腾的黄色果实,剥了一半,咬了一口,第一感觉--真甜真好吃。

“味道怎么样?”马浩然把田田的红薯剥好,放到她碗里。

“谢谢。”田田用筷子插在红薯中央,夹起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田田的吃相,我说道:“还不错。”

“吃完饭,我们去爬山吧。”马浩然提议道。

“好啊。”田田今天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马浩然的问题一出来,她就立马回答。

“可以。”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两个字。

欧阳云天说马浩然一个人不能保护两个女生,所以也跟着去。

四人相互拉着通过一条小而窄泥路来到一片竹林。田田哎呦了一声,说:“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马浩然随即从队伍最前面过来,用脚扫开落叶,我看到一个尖尖的东西。

“这是冬笋。”马浩然笑了笑。

我上前去摸笋尖尖的角,问马浩然:“能把它挖出来给我看看吗?”

“不行,这里的笋是两年挖一次,去年已经挖过了,今年再挖的话竹子会越来越少。”

“哦,那是生物里的维持生态平衡吗?”

“差不多吧。”

“既然王晓田没事,我们继续走吧。”欧阳云天不知何时走出竹林了。

“我们快点赶上欧阳云天。”田田斗志昂扬地说。

不知田田哪里来的勇气。被她的气势感染了,我也加快脚步爬山。

“我要比天高,我要比地宽。”欧阳云天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我要成为一个有钱人,嫁给让我心动的女生。”马浩然也到了山顶。

“我只求心底里的他喜欢我。”田田第三个到了山顶。

“我希望大家的愿望都能实现。”

“蜜蜜,你真好。”田田握住我的手深情的说道。

“愿你们都好好的。”我坐在了草地上。

“马浩然,那是你家吗?”我指着远处的房子。

“嗯。”

“蜜蜜,你知道吗?有人喜欢你。”

“嗯?谁?”

“周小蜜,我喜欢你………的钱包。”

“我没钱包。”

“……”

“田田,听说隔壁班有个男生暗恋你多年。”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王晓田,我也知道哦。”

“王晓田,那人我见过,很可爱。”

“那有我家蜜蜜可爱吗?有你帅吗?”

“我才不可爱,我是一个女汉子。”

“我也不帅,我是一个衰哥。”

“你们俩不要谦虚。”

“你们无视我的存在。”

“你不是在这里吗?”

“他是谁?”

“我认识吗?”

“好了,我们开始念口号。”

“愿。”

“大。”

“家。”

“一。”

“生。”

“安。”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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