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挽月殿。
婉妃正坐在殿内,长发仅用一根丝带束起,脸色略显苍白。
叶太医跪在一侧为婉妃诊脉,而后说:“娘娘近日太过操劳,以致有疲惫之状,静养一月即可。”
听完太医的话,婉妃并未说话,过了会才说:“如此甚好。叶太医先起来吧。本宫有话问你。”
“是。”叶太医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躬首而站。
“公主出嫁,本宫欲派太医跟随,不知叶太医可愿意?”婉妃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见叶太医并未应允,婉妃以为叶太医是放不下宫中的荣华,接着说:“南宫家虽不比宫中奢华,但也是个自由的好去处。这偌大的皇宫,今日荣宠无上,明日也可能会成为阶下囚。伴君如伴虎,叶太医不会不懂吧?”
连荣宠数十年不衰的婉妃都这样感叹,可见在皇宫生活真真是步步维艰。
“娘娘误会了,微臣并非贪恋宫中的富贵荣华,只是娘娘的病情只有微臣一人知晓,若微臣跟了公主前往南宫家,那娘娘您?”从民间的走方郎中到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名医,婉妃给予叶太医的,除了荣华富贵,还有叶太医最在意的天下最好的行医书籍与天下最齐全的药材。
“叶太医只需为本宫配备三个月的药材即可。”婉妃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
“娘娘的寒疾累积已久,微臣将方子分成春夏秋冬四季,娘娘可按照季节配药。”叶太医一直是按季节为婉妃煎药的,一旦季节更替则马上变换药方。对外只是说,婉妃孕育安适公主时曾受寒气侵袭这才留下了病根。
“本宫知道了,你随公主去南宫家的事本宫自会跟皇上说。你先下去吧。”婉妃有些疲倦,强打着精神说。
“微臣告退。”叶太医恭恭敬敬的退出大殿,往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叶太医走后,婉妃将自己腕间的镯子摘下,看了好半天,直到云嬷嬷走进来,说:“主子,公主来了。”婉妃也没有什么反应。
安适公主大步走了进来,看见母妃在发呆,悄悄走上前去,在婉妃对面坐在,倒也不出声,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过了一小会,婉妃问道:“公主怎么还不来?”
云嬷嬷欲回答,却被安适公主抢了先,说:“母妃,我都来好久了,你都没注意到。你在想什么啊?”
婉妃笑笑,说:“倒是母妃走神了,竟然没有发现安适已坐在母妃对面。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我这不是按照母妃的吩咐,多向清商姐姐学习。”安适乖巧的回答。
“好。”婉妃满意的点头,转而说道:“下月便是你的大婚,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适公主害羞道:“母妃准备的是最妥贴的。”
“母妃就你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将最好的给你。安适,你性子急躁,嫁到南宫家,遇事要三思。还有,不可与南宫忆耍孩子脾气。”婉妃叮嘱。
“母妃,我喜欢南宫忆,他很有意思。”安适公主答道,脸上泛起了微红。
“你怎么知道南宫忆有意思?”婉妃发觉有些不对,最开始是安适吵着闹着反对这桩婚姻,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模样?
“没..没见过!”安适公主想否定来着,无奈一出口就暴露了自己在说谎。
婉妃看着安适,似乎稍有愠怒。
“是清沐表哥啦!”安适公主本不打算说的,可见母妃有些生气,只能实话实说了。
“荒唐!你不懂事,他也由着你胡闹吗!”婉妃是真的生气了,她不容许自己千辛万苦安排好的有丝毫的差错,于是唤来云嬷嬷:“云嬷嬷!自今日起,安排宫中的教习嬷嬷教导公主大婚的礼仪,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出宫门半步!将公主送回去!”
见婉妃如此生气,安适公主只得乖乖的遵命:“儿臣谨遵母妃的命令,望母妃不要生气,保重身体要紧。儿臣告退。”安适公主随着云嬷嬷走出殿外。
“云嬷嬷,麻烦你照顾好母妃。”安适公主临走前拜托云嬷嬷。
“公主放心,照顾娘娘是老奴的责任。”云嬷嬷答,但看见安适公主担心婉妃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起来,遂说:“公主学好了教导嬷嬷教的礼仪,娘娘就不会生公主的气了。”
安适点点头,朝殿内望了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宫中。
送走安适公主,云嬷嬷端上一杯茶,放到婉妃跟前。
婉妃缓过来心情,问:“公主走了?云嬷嬷,本宫刚才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主子是为公主好,相信公主会理解的。不过主子的火气确实有点大,清沐小王爷最是有分寸的,就算去了南宫家,想必也是小心加谨慎的。主子何不传来清沐小王爷一问究竟?”云嬷嬷劝导婉妃。
“也罢!那明日传清沐来见我吧!云嬷嬷,本宫累了,你扶本宫去歇息吧!”婉妃确实有些累了,光是“刺客”的事她就已有些烦恼,再有安适公主私自去南宫家,烦心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云嬷嬷扶着婉妃朝寝殿走去。待婉妃睡下,有丫鬟对云嬷嬷说:“嬷嬷,刚才梅妃娘娘的丫鬟来传信,说明日上午请咱们娘娘去梅雪宫赏腊梅花。”
“我明日再告诉娘娘。”恐怕不单单是赏梅花这么简单吧,云嬷嬷心想。
翌日清晨,婉妃早早的起了床,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云嬷嬷才说:“主子,昨晚梅雪宫派人传话今日邀主子赏梅花。”
“各府的小姐们都邀请了?”说是赏梅,倒不如说是为四皇子选妃,婉妃倒想看看梅妃到底为四皇子挑选怎样家世的妃子。
“是的。”云嬷嬷回答,“如今宫中有皇子的娘娘,就只有您与梅妃了,三皇子刚立兵部柳大人的女儿为正妃,若四皇子娶了户部李大人的女儿,那梅妃的胜算就会高过娘娘。”
“四皇子善喜舞文弄墨,无治国之才,这点皇上比本宫清楚百倍。就算有兵部大人做靠山,三皇子也未必就能坐上太子之位!”静安王是皇后的儿子,又是长子,朝中支持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当初婉妃同意抚养静安王的原因,她以那样的身份回朝,也实在找不出比抚养静安王更好的办法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娘娘,清沐小王爷被皇上召见。进宫后去见了皇上。”丫鬟禀报。
“本宫知道了,咱们去梅雪宫吧。”婉妃说道。
梅妃是想借着赏梅之名,为四皇子选妃。只是四皇子那样一个闲云野鹤惯了的人,恐怕梅妃中意之人未必能入四皇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