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短暂的欢乐
一片微微泛黄的树叶随西风款款飘落,在城市中心的小喷泉上漾起一抹小小的涟漪,浅蓝色的天空万顷无云,人来人往的闹市,车水马龙。天气渐渐凉爽,可依然带着夏日的那份闷热。我易容成了麻瓜的样子,一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短发在风中轻轻飘拂。璃灵戴着一顶紫色的大帽子,遮住她那一头在麻瓜世界里及其显眼的紫色长发,跟我们一块走在城市街头。
“怎么样,我说麻瓜世界挺有意思的,呵呵?”手拿一串好久没有尝过的麻辣烫,我侧过脸饶有兴致地问璃灵,璃灵显然是第一次离开魔法区,显得有些不适应,但依然对这城市里的一切倍感新鲜和好奇。凌陌化作白猫跟着我们;夜凌和洛羽寒走在前面,逛着他们喜欢的大小店铺;我们几个看上去平平常常,像普通人一样。
我们慢慢悠悠地绕过一条条大街小巷,拐过一个个各样的拐角,在这忙忙碌碌的车水马龙中,显得有些另类。
“今天是九月一日,按麻瓜的日历来说,你们该去学校报到了!”忽然一声差点吓着了我,柳荷阿姨故意嗔怪道。“阿姨好。”我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又并肩向前跑去。“你不想再去看看你的养父养母,再去看看你‘生前’所在的学校?”柳阿姨又问了起来。
明明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听到“养父母”“学校”这些字眼,一幕幕酸甜苦辣的回忆又泛上脑海,心里再一次有些沉重了,柳阿姨似乎意识到戳中了我的痛处,但什么都没有说。
“我明天就把凌陌送过去。”我有些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望了一眼凌陌,她似乎想起来了:是的,说好了,任务结束后,凌陌去我的养父母那里,给我可怜的爸爸妈妈一些安慰……
是啊,呵,爸、妈,他们还好吗?虽然我早已知道,我和他们并无血缘。在属于我的那个世界里,我是鬼月,一个不凡的巫师,一个计划着一场特殊使命的人。
可我又永远永远是他们心中最亲最爱的仇珈宁。
…………洛羽寒捧着一张新的音乐光碟从影像店走了出来,正好站在我们前面,他用魔法把头发变成了麻瓜世界里清一色的黑色,额上的闪电符号也用刘海遮住,同样看起来普普通通。
路边一辆辆自行车疾驶而过朝着学校的方向奔去。一些熟悉的回忆,熟悉的音容笑貌再次浮上脑海,我故意稍稍隐蔽自己,因为我害怕在这些返校的同学中看见自己熟悉的面孔,我早已料到,今年我们学校的开学报道,必将是一次不寻常的报道——
两个班的班主任,会站在讲台上,用忧心忡忡的语气异口同声地告诉同学们:这一学年,继上次仇珈宁坠楼逝世以来,我校又有两名同学失踪辍学——萧麟玉、宁夜凌……
………………
学校里。
“我校又有两名同学失踪辍学……”果然是意料之中。
当老师点到“宁夜凌”这个名字的时候,班上几位夜凌曾经的死党偷偷地笑了起来,他们知道,就在前几分钟他们还在路上看到夜凌了呢——夜凌朝着走在路上的他们挥挥手,他们停下,在一起闲聊了几句,聊到新学期,夜凌摇摇头说:“我不会再来上学了。”
“为什么?”他们用好奇的眼神问。
“我有别的事要做,呵——别忘了我就是了。”夜凌拍拍他们的肩膀,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如果说我是一位杀手,要去执行重要使命,你们会相信吗?”
“夜凌,你没发烧吧?”一位同学惊讶地说,他们笑了一下,“你不会也和你家那位一样得了幻想症吧?”
夜凌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挥挥手,目送着他们远去。“有时间我还在这等你们……”
“嗯,那好吧,那我就等着下次什么时候再问问你的‘杀手任务’执行的怎么样了,哈哈……”他们半开玩笑着,在晨光中渐行渐远……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夜凌的话,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虽不和麻瓜逻辑但却最最真实的一切。
………………
街头,一群少年说说笑笑着,在晨光中、艳阳下、黄昏里渐行渐远……
只是不知道,这短暂的欢乐,究竟还能有多久……五十四、神秘思维的卷土重来
住在柳阿姨家的第一个晚上,本以为一切已太平。
…………半夜…………
黑色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一道血红的亮光闪过眼球,一片白亮之后,是一个古老的亭阁……
“过来吧,匿血。”一个神秘的带着女性优柔的声音响了。黑色的马尾辫垂了下来,淡淡的风拂过,掀起他长长的刘海。棕色的眸子提起,望向我这边——竟是一个少年男子。
迷迷糊糊地,视线开始缓缓地前移,向着少年的方向一点一点地靠近,一只闪着血色光芒的毛绒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腿上。“你已经逃出去了。”他爱抚地伸出手,抚摸着我视线中身下那只毛绒的爪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渴了。”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金质的盆,摆在我的面前。
盆里面装着满满的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稍稍清醒的意识划过脑海,我打算把这句话喊出口。但迷迷糊糊地,不知是少年没有听见,还是我根本没喊,面前,我的视线缓缓地下移,下移,直到完全浸没在那盆血中。
血红一片的视野……
“喝慢点……”少年看似温柔的声音里隐藏着令人胆寒的神秘,“呵,可是我救你出来的,若瑟修家族还等着要你呢……”血色的视线,好像天昏地转起来……渐渐地便暗,变淡……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怎么会这样……”我惊坐在床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抬起眼往往钟,时钟刚过午夜十二时。我走了下来,摸索着在柜中拿出自己的那把银色花剑,略施魔法,划亮了一片亮蓝色的光火。
我提起花剑,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易容术!”我轻轻把剑指向自己的前额。黑色的头发快速地变长,变蓝,双眼变成了血色的殷红。直到一阵夜风吹过,我张开双臂,娴熟地滑翔向市郊……虽时午夜,霓虹灯依然是那样璀璨,点染着不夜的闹市区。
带到闪烁的灯光渐渐稀疏下去,我降落了下来,午夜是打不到至月光谷的巫师公交车的,而我必须知道匿血的下落。匿血是交给璃灵看管的——我最最信任的朋友之一。以我与璃灵目前的通心术,我只能在璃灵清醒的情况下与她取得联系,可是现在是午夜!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同时努力镇定住自己,坐下来,闭着眼睛,举起花剑,一心一意地在心里书写着璃灵的名字……
“鬼月!”璃灵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慌乱。
我的心惊喜起来,虽然一丝疑虑划过心头——璃灵的样子,好像她一直都醒着在。难道她早已知道,匿血……
“璃灵,匿血……”还未等我在心里说完这句话,璃灵突然喊:“匿血不见了!”
“什么?!”
“你等等。”她扔下这句话,然后销声匿迹。过了十几分钟,她坐着一张紫黑色的魔毯,出现在我的面前,眼神有些不定。“你上来吧。”璃灵轻轻说了一句,载着我一路到了月光谷。
我下了魔毯,璃灵也在我之后下去,将魔毯细细整理好,卷起。午夜的月光谷地,一轮明月皎洁静谧,深邃的低谷中,血花蓝叶的鬼火婵娟正迎着月光悄然绽放,弥散着清幽的香气。
我们走到一栋小木屋前,停住了。“这算是我现在临时的居所了。”璃灵说着,拿起魔杖,念了一遍密语,门轻轻开了。
“跟我来。”璃灵拉起我的手,静静地说着,微蹙起紫黑色的眉毛,走到一面镜子前。她轻轻迈开腿,拉着我一起穿过了镜子。
在镜子的那头是个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的狭小密室,三面地下,一面天窗迎着皎洁明月通向地上。一个空空的铁囚笼显得有些阴森。显然,囚笼里的封印已经被破解了,囚笼的门开着,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离开小屋的时候,我的心里满是疑虑。转过身,我望着璃灵,似乎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望着她,望着她眼里的遮掩。我被这种眼神扰得烦乱。
“璃灵,你说匿血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你是亲眼见证的吗?”
“匿血的实力很强,这是谁也不可否认的……”璃灵走了几步,望了望天,眼里流露出悲哀,她的望天,在我的眼里,好像是不愿意直视我的眼睛。她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们的功夫白费了……”
“可是我们有封印,匿血在没有外人帮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自己逃出来的……”我细细的想着。
“你怀疑我吗?!”璃灵突然变得很愤怒,她转过身,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是啊,那么多天,一直是璃灵在帮助着我们,是璃灵周密地安排着所有这些计划,是璃灵甘愿与若瑟修为敌,与我为友,我没有理由怀疑她。
“我没有理由怀疑你。”我垂下眼帘,轻轻地说。
“够了,鬼月。我们必须查清这件事。”璃灵轻轻说,嘴角抹过一丝复杂的笑,“你回去吧。”她伸出右手,轻轻捂住双眼,无奈地转过身。
“璃灵……”站在月光下,夜幕中,我望着璃灵的背影。一种复杂盛满了心间。我怎么会怀疑璃灵?可是我真的、真的疑惑,我需要答案,一如从前我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我渴望知道关于匿血的一切。
可是,当时我却并没有意识到,正是这种渴望,会让我陷入一场更大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