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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笑谈独在千峰上(3)

“小姐,让奴婢陪你一起进宫吧,你刚醒来,奴婢不放心你的身体。”惠泽看到青舞支起病弱的身体忙碌着,心中很是不忍。“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等会你再帮我端碗参汤来,帮我提提神就好。何况皇宫又不是寻常地方,哪能说进就进的!”青舞除下帷帽,耐心的等待祈笙的消息。

不多久祈笙就来接青舞进宫,祈笙打量了一下青舞的打扮,看着她点点头,知道青舞和自己的想法相同不想多生事端。“进了宫以后,你尽量不要说话,我会打点好一切,你的青衫掩住了你女子的身形,如果不出声怕是没有人会识破你是女子。我已经和皇上说了你性情冷淡不喜多见生人,但是我会让你和太子单独见面。”青舞感激的朝祈笙点点头,将帷帽的面纱放下,不光遮住了脸,连大半个身子也遮住了。

“但愿你能够帮助太子从噩梦中醒来,不然我如何有颜面见蔓凝,向她和汀王交代啊!”祈笙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现在大家都将希望寄托在青舞身上,万一青舞失败了,这该如何是好,祈笙不敢想下去!

贺郁黎津已经事先遣开璟烨身边服侍的宫人,甚至连太子妃梦婵也被请了出去。本来梦婵是不愿意的,但是贺郁黎津说如果她硬要留在璟烨身边,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谁来负责?如今只要能让璟烨好起来,什么都应该去尝试着做。

梦婵勉为其难的离开璟烨的床前,何况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照顾璟烨,食不安寝不眠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小光扶她下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稍作休息,这样接下来也好继续照顾璟烨。

璟烨在祈笙的引领下来到长禧宫,本来青舞对于这条路也算熟悉,只是以前是以言瑄凡的身份正大光明的自由出入,而今却乔装掩面。空荡荡的寝殿里没有一个人,只有风吹动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轻盈的纱幔被风吹起,就像此刻青舞凌乱的心绪。她撩起面纱,将帷帽丢在脚边,走到床前。

这短短的距离仿佛耗尽了青舞所有的气力,青舞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云端,轻飘飘的,那么不真实。璟烨静静的躺在那里,一段时间不见,璟烨竟然瘦了那么多。但是他的脸依旧如最温润的美玉,有着淡淡的华光。

青舞轻轻拂上璟烨的脸颊,手指温柔的慢慢扫过璟烨的眉头,鼻子,嘴巴,青舞感到指尖似乎有一种力量传来,青舞笑了,仿佛春天和煦的暖风中枝头绽放的第一朵花儿,娇娇的,弱弱的,却美丽的让人失了魂魄。

“青飏,你累了吗?那么我们一起回我们的青蔹谷好不好?在那儿我们与世无争,平时一起帮村民治病,然后你吹奏好听的曲子给我听。我们一起看青蔹花在风中摇摆,那青蔹花下还有我旧日买下的一坛雪水呢,我用它为你沏茶,你一定会喜欢的!平日我们一起上山采药,我会给你做饭,或是你给我做饭。我想念腻做的那带着淡淡药香的饭菜了。到了晚上我靠在你的怀里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夜里我睡在你的身边,这样我就不会再做噩梦了!青飏,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所以你睁开眼睛吧。”

璟烨的眉头皱了皱,眼皮似乎动了动,但是依旧紧闭着。青舞继续说着:“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总是隐忍的活着,什么都是为了别人。为了爱我,你离开了我;为了你的父母,你放弃了自由;为了你的臣民,你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你放弃了那么多那么多,终于我用尽全力帮你捡回它们,为什么你现在却拒绝呢?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像我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一样,我也想要放弃,以为闭上眼睛就不用承受痛苦,可是我突然明白如果现在就放弃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只有用力的呼吸,才能感知彼此的存在,不是吗?所以,青飏,请你睁开眼睛,让我在你的眼中能够找到自己!即使未来的路注定痛苦相伴,荆棘满地,但是我们能够成为彼此的方向!不过,我不会强求你,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选择放弃,我会陪着你,天堂,地狱,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青舞将头枕在璟烨的心口,“青飏,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心跳,其实即使我们分开的日子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你的心跳,因为你送我的青蔹花一直在我的心口。”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在璟烨的心上。

一切又归于沉默,璟烨在梦中感觉到青舞的气息,感觉到青舞的体温,他听到青舞的声音,听到青舞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天堂,地狱,没有青舞有什么区别?自己此刻选择放弃,那就真的和青舞海角天涯了,他们已经融入彼此的骨血,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自己不能放弃,不能!

璟烨用力的睁开眼睛,片刻,他的手拂上了青舞的头发:“青儿……”一声呼唤仿佛隔了云端,那么遥远,那么飘渺,却仿佛是天下最美的天籁。青舞抬起头,眼里的泪水颗颗滑落,每一颗都闪耀着幸福的光芒。他们就这样想看着,在彼此的眼中看着自己的影子,微笑着,在彼此的微笑里体味幸福的滋味!

“青儿……”璟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不停的唤着青舞的名字,“青儿……青儿……”一遍一遍……十指交缠相扣,仿佛同心结一般密不可分。

不知过了多久,青舞扶着璟烨坐起身来:“青儿,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不能放弃你,因为我爱你!”当璟烨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青舞同时开口:“我爱你!”

青舞投入璟烨的怀中:“青飏,答应我,不管结局如何,都不要放弃,我存在着你的存在,我呼吸着你的呼吸!当你想要停止呼吸时,就是你让我停止呼吸的时候,所以你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会让结局不是最后的最后。”

璟烨闻着青舞身上独有的淡淡药草的味道;“我答应你!我会为了你用力的呼吸,努力寻找希望,让最后的最后是我们的最后。”

这时祈笙闯了进来,看到璟烨和青舞相拥着,有点面露尴尬,只能轻轻咳嗽一声。璟烨和青舞注意到进来的祈笙,“皇上和太子妃不放心太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就要进来一探究竟。青舞是不是……”

青舞恋恋不舍的从璟烨的床边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帷帽,重新将自己隐藏起来。“青舞,我先带你出宫吧,免得多生事端。”青舞撩起面纱,最后看了璟烨一眼,对着璟烨无声的说着:“我爱你!”然后转身和祈笙离开了。

恰好此时贺郁黎津和梦婵跨进大门,祈笙和青舞退避到一边。“启禀皇上,太子妃,太子殿下醒了!”贺郁黎津和梦婵惊喜万分,大步向璟烨走去,但是擦肩而过的时候,梦婵放缓了脚步,她疑惑的看着青舞,从青舞的身上她隐约闻到熟悉的味道,但是由于挂念璟烨,没有多做思考。而贺郁黎津看到这个从头到脚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名医给自己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他愣愣的看着青舞跟在祈笙后面渐行渐远……

“陛下!”福明看着贺郁黎津的神情有些异样,出声唤回他的神智。当贺郁黎津再次看向青舞离开的方向时,青舞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太子,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臣妾了。”梦婵看到璟烨斜倚在床上,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地,眼泪不自觉的的眼眶中打着转转。“太子……”梦婵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有种劫后余生的爽脆,接着一头扑进璟烨的怀中。璟烨看到梦婵的样子,惊慌失措的像个孩子般的大哭着,没有平日半点太子妃的端庄矜持,不禁心里一软,抬手拂上梦婵的脸庞,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别哭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太子殿下,您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时候,太子妃寸步不离的守在您的床前,眼睛都熬红了。”一旁的小光看着璟烨和梦婵之间的温馨脸上泛起笑容,“太子殿下,你康复了以后,可要好好善待我们太子妃!”“谁叫你多嘴的,还不快去看看太子的药熬好了没,杵在这疯言疯语的,再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梦婵破涕为笑,啐了小光一口。

小光笑着走了出去,正好遇到进来的贺郁黎津:“奴婢参见陛下,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经苏醒,正和太子妃闲聊呢。”贺郁黎津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梦婵见贺郁黎津进来了,忙站起来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起来吧。”贺郁黎津太后示意梦婵起来,就径直走到璟烨床边,璟烨本想挣扎着起来请安,本贺郁黎津制止了。“你先躺着吧,规矩礼节什么的暂时放在一边吧。”一旁跟进来的福明已经搬了凳子落在璟烨床边,恭请贺郁黎津坐下。

“烨儿……”贺郁黎津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皇阿玛真的害怕失去你!”贺郁黎津紧紧抓住璟烨的手,当璟烨病危的时候他的恐惧一如当年快要失去蔓凝的时候一样。当年他以为自己富有四海,等到失去蔓凝才知道自己拥有的再多也只是过眼云烟,镜中月水中花罢了。一旦失去手里握着的,什么都化为虚无的云烟了。而今他手里握着的只有璟烨,他所有的未来和希望。

“皇阿玛,儿臣让您担心了,儿臣惶恐!”璟烨隐约看见贺郁黎津的眼角有晶亮的影子。看到这场景,福明知道璟烨和贺郁黎津有什么话要说,偷偷看了梦婵一眼,梦婵心领神会,“皇上,儿臣去看看太子的药煎好了没?”福明也跟着悄悄退了出去。

“皇阿玛……”璟烨想和贺郁黎津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着似的说不出来。他想和贺郁黎津说青舞额事情,可是他也知道贺郁黎津为了此事也是伤身不已,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皇阿玛,青舞,她……”

贺郁黎津恍若未闻,自顾的说着:“朕不知是不是老了,最近总是回想起当年你额娘在宫里的日子。有她在宫里,这花开的似乎都艳些,那鸟儿叫得也欢唱些!后宫虽有佳人无数,可是朕却独取它一瓢饮。朕不是不明白她和汀弟之间有情,可是朕总想着自己真心付出总会挽回蔓凝的心。虽然明着在宫里的每一刻她都是强颜欢笑,但是朕依旧舍不得放手,终究朕没有留住她,这后宫的阴谋杀伐耗尽她所有的气力。”

璟烨看着贺郁黎津陷入对往事的惆怅里,他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贺郁黎津对于自己额娘的深情,看到贺郁黎津总是沉溺在后悔的痛苦里,他决心绝不重蹈覆侧,所以觉得和青舞在一起。“烨儿,皇阿玛对不住你,可是,皇阿玛真的没有办法!”“儿臣明白的,只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不过烨儿,皇阿玛答应你,一定帮你好好照顾青舞,像……像照顾女儿一样。”璟烨想不到贺郁黎津竟然做出这样的承诺,像女儿一样,这是他为保护自己竭尽全力。

璟烨知道自己不能再要求什么,事情只是先这样拖着:“谢皇阿玛!”“其实朕也是有私心的,这听说青舞很像你额娘,她进宫朕见着她就当见着你额娘一般,也可一慰朕的相思之苦。”贺郁黎津的眼里忽然有了几分期许的神采。

不日,礼部择好吉日,迎娶青舞入宫。

自那日从宫里出来之后,青舞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刚开始她的反常让所有人为她担心不已,但是见她日日如此也就放下心来,以为她终究想通了。接着大家就为青舞进宫的事情放开了,流苏每天忙着置办青舞的嫁妆,虽说已经送嫁了两个女儿,但是如今青舞是入宫为妃,一切都不能太寒酸吧,音潞和疏影也时常过来商量帮忙,反而青舞成了最清闲的人。只是偶尔被流苏叫去看看置办的东西是否喜欢,然后又裁缝给青舞量身做衣裳,做了一套又一套,四季每个季节十六套,总共六十四套,每套都是精工细作。

“母亲,这衣服太多了吧。”青舞看着眼前美裳华服,觉得太多奢侈了,“我也穿不过来啊。”“傻孩子,这些衣裳算什么,等你进了宫,怕是还要坐上百来套的,何况这些衣衫都是音潞公主和疏影侧福晋送你的,还有一些首饰什么的,改天送来你再看看喜不喜欢。”“谢谢母亲为女儿如此*劳。”青舞没有多看那些衣服一眼,再美的衣裳失了灵魂有什么意思呢!

“嫁衣按规矩是宫里准备,算日子也快送来了。”正说着,外面管家来报:“启禀夫人,小姐,宫里送嫁衣来了。”“真是巧啊,正说着,就来了。”流苏拍手笑道,“你去请他们送到这淑景轩来就好。”

“青舞,来试试这嫁衣是否合身?有什么不合适也可尽快改了。”流苏和惠泽摊开大红的嫁衣: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还有玉底镶明珠的飞凤绣花鞋。

“小姐,你快看,这嫁衣好漂亮啊!还有这鞋上的两颗明珠真是又大又浑圆。”惠泽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光彩,“小姐,你快来试试吧。”青舞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嫁衣,一点感觉也没有。但还是在流苏和惠泽的摆弄下穿上身试试。“哎呀,这嫁衣真是合适,袖子的长度也正好,腰身,肩膀都很好。”流苏上下查看是否哪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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