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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飞絮飞花何处是(1)

锦端的身后跟着滜灏,馨儿还有宓姬,青舞看到锦端他们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看来是子清认识的人,那自己就不要凑热闹了。“我先告辞了。”青舞兀自站起身来,扬扬手中的短笛,“谢谢你的短笛。”

青舞和滜灏擦肩而过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感觉蒙上滜灏的心头,为什么总觉得在哪见过?满头的银发……忽然想起那个青色的身影,戴着长长的帷帽,帷帽下露出几丝白发……“哥哥,你认识这个人吗?”锦端好奇的盯着青舞的背影,而宓姬和馨儿同样也好奇的看着青舞。

“嗯!”滜灏一声似是而非的答应,弄得众人摸不着头脑。这时青梅走了出来:“今天吹了什么风,居然大家都来了,还有我们的新媳妇!”“青梅姑姑!”所有人齐声问安。“青梅你将他们带到里面去吧。”这么多美女站在这里难免引得大家侧目,子清站起身来,喝完那碗已经冷掉的五色羹。

大家跟着青梅走到里面的雅间,可是滜灏却移到窗边,看着青舞的身影混入人群中,慢慢消失不见。“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子清也和滜灏一样静静的看着青舞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青梅姑姑,刚才那位公子是谁啊?”锦端不死心的问着青梅。“哎呀呀,咱们的小锦端不再一进门就闹着要吃的,反而关心起人家公子叫什么了?看来这小妮子春心动了!”青梅看到锦端的异于常态忍不住取笑起她来。

“青梅姑姑……”锦端羞得低了头,躲在了馨儿的身后。没想到宓姬也不放过取笑锦端:“是啊,咱们的锦端妹妹眼里一直只有美食,这会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家公子,回家后我一定好好禀报阿玛额娘,快点好好打听一下这位公子是谁?”“是啊,前天阿玛和额娘还提起锦端妹妹的婚事,这下要是告诉他们锦端相中了人家公子,他们一定和高兴!”馨儿笑着将锦端从身后拉出来。锦端的脸上飞满红霞,但是她的心中真的在见到那满头白发的身影时被撞了一下,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青梅姑姑,最近有什么好吃的?上次你送到家里的糕点真好吃,我还想吃!”锦端想转移话题,提起了吃的东西。“看来不管咱们的锦端喜欢上谁,对于好吃的东西的喜爱是不会变的,但愿那位公子不要被我们锦端吃穷了,不要因为这样就对我们的锦端退避三舍!”看来今天这个话题是不会轻易转开了。“不要担心,到时咱们送锦端重重的一份嫁妆,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就好啦!”

滜灏在门口本想进来,但是听到屋里人的一阵的笑声止住了脚步,他看到子清示意自己过去。“昨天,蔓凝来信了。”滜灏听到子清的话立刻抬起头望向子清。“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子清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滜灏慌忙抢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子清似乎没有丝毫的在意,已经走下楼去,手指一边敲打着楼梯的栏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似乎还念着什么: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

“灏儿,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如今你迎娶新妇,我是吃惊的,但是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决定。请原谅我没有参加你的婚礼,我现在很好,在白山黑水间,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似乎已经忘记以前曾经经历的痛苦!灏儿,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短短几行,寥寥几笔,却搅得滜灏的心不能平静。姑姑记得和自己曾经的约定,可是自己却亲手打破了那个约定,可是姑姑却选择相信自己。姑姑现在很幸福,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滜灏将信细细叠好,慢慢的放回信封,然后收进怀中。

这些都落在了出门来寻找滜灏的馨儿眼中,看着滜灏异样的神情和动作,她就能猜出那是谁的信!馨儿没有见过蔓凝,只是从姐姐宁儿的口中听到过,那个和姐姐有一样的名字,几乎是活在传奇里的女子!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可以深切的感受到那个女子在自己丈夫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是不容任何人挑战的!

馨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滜灏身边:“相公,刚才青梅姑姑说今天晚上留我们一起用膳,我遣人回去禀报额娘一声。”“好,不过你们一起吃就好,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滜灏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孤冷的背影给馨儿。

相公,我什么时候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青舞回到客栈,吩咐了伙计准备了几样小菜送到房里。她轻轻把玩着那支短笛,上面有一处清晰的血迹,那是刚才子清不小心刺破手指留下的印记。青舞将短笛放到唇边,试了几次,居然能够吹奏出那首曲子。青舞一遍又一遍的吹奏着,仿佛回到了青蔹谷,青飏一身青衣站在青蔹花丛旁吹奏着这首曲子,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角……青飏微微的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比青蔹花更美。

青舞从怀里拿出那只锦囊,这只锦囊自己一直贴着放着,上面犹带着自己的体温。青舞小心翼翼的将锦囊打开,里面红色的青蔹花依旧怒放着,就像刚从枝头摘下一样,一如青舞脑中的青飏那样鲜活的就像站在眼前轻唤着自己“青儿,我的小青儿……”

青飏,不久我们就要见面了!

默影踏着月色连夜赶往京城,京城的属下没有找到青舞,但是却找到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据调查那是岭南言家的言瑄凡,是来参加太医院的甄选。岭南言家的言瑄凡?默影听到这个名字时,嘴角上扬的冷笑一声,青舞,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吗?我会抓住你,撕开你的面具!默影加快了脚程。青舞不是在乎名利的人,怎么会去参加那什么该死的太医院甄选,还易容成别人的模样,一想到青舞此时是另一个男人的模样,默影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青舞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京城,直觉告诉默影,她来一定是为了她心底一直藏着的那个人。

青舞不管你心中曾有谁,我都会把他们统统赶走,只留下我,只能有我!

所有被命运左右的人,都沿着命运最初的轨迹聚集在了一起,缘起缘灭……谁爱谁,谁就欠谁……该还的,该收的……他们一起抬头看向天空那轮皎洁的圆月!

青舞如预料的那样进入了太医院,没有想到的是,原先担心怎样才能见到青飏,没想到太医院正在准备专门伺候太子的御医。因为太子今日朝务繁忙,皇上为了太子的身体健康,特地着太医院选派两名御医随身伺候太子。

经过太医院主事御医的商量由郑主事带同一名新来的御医听候太子吩咐,至于这个新来的人选,先经过考试选出几名,最后由太子自己选定就好。为了得到这个机会,青舞不再深藏医术,毫无悬念的得到第一名的成绩,就连那些主事御医也对青舞刮目相看。终于青舞如愿以偿的进入候选名单,就看最后青飏的选择了。

当郑玄将候选名单呈给璟烨的时候,璟烨看到第一排的言瑄凡,不知为何就没有接着看下去,毫不犹豫的勾了这个名字。“回太子,此人虽是新近太医院,但家学渊源,医术很是高明,以后臣和言御医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太子殿下。”郑玄看到言瑄凡的名字画着圈圈,也很表示赞同。

“那就有劳郑御医!”璟烨知道郑玄和自己父母的关系,所以对郑玄很是尊重。因为他曾从凉末黎汀和蔓凝那听说过郑玄曾经怎样的帮助过他们,和他们之间的渊源,而且郑玄的小女儿郑馨儿嫁给了滜灏,怎么算起来郑玄都是自己的长辈。“臣明天安排言御医来觐见太子殿下。”“好!”璟烨埋头于案牍上尺高的奏折,皇上看来是想把朝政慢慢交给自己了。

“那臣先告退了。”郑玄看着伏在龙案上的璟烨,轻轻的叹了口气,当年汀王为了给蔓凝自由不惜背上叛臣的骂名,而今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被这龙椅束缚,难道父子之情也抵不过他对蔓凝的爱吗?眼前事实也许是做好的回答,世界上有一种爱,超越生死,超越人伦,超越一切的一切,也许这就是汀王的爱!真正的爱情是自私的,眼中,心上只有彼此,容不下任何一人,一事……

青舞得到郑玄宣布的人选时,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听不见郑玄的叫喊声,大家也没有在意,只以为她是因为被太子选中而高兴过头而已!谁也不知青舞此时心中犹如大海上最汹涌的暗潮在狂奔,怒吼着……

青梅看着窗外的明月,一夜无眠。月光下,青舞卸下脸上的面皮,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这张脸,这张属于青飏的小青儿的脸却不能暴露在青飏面前!忽然似乎有声响,青舞迅速的贴好面皮,似乎是自己的错觉,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青舞轻抚上挂在胸口的锦囊,她要好好稳定自己的心绪,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我是言瑄凡,不是青舞,更不是小青儿!

躲在暗处的默影看着青舞卸下脸上的面皮,虽然早已经预料到这就是青舞,但是真正用眼睛证实他还是忍不住一惊,发出的细微声响吓到了青舞,看着青舞像惊慌失措的小鹿,他甚至忍不住将她抓回到自己身边,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她!但是随即看到她用手按住心头,默影呆滞了。他曾经无意中看到青舞拿出挂在胸口的锦囊,他不知那是怎么样珍贵的东西让她这样珍惜贴近心口最近的地方。

默影想起凤莳萝曾经说过的:“你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也许,青舞现在正在解开自己的心结,如果现在就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笑了。默影自嘲的笑笑,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做事竟也这样瞻前顾后,还是别人口中心狠手辣,绝情绝意的重瞳公子吗?

“主上,据调查,青舞小姐已经被选为太子的贴身御医,将入住太子宫。”跟在身后的属下将今天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默影,并躬身等候默影的指示。“你留下,继续保护她的安全。明天他进宫后,告诉咱们在宫里的人,不惜一切要护好青舞,否则……”默影看着青舞躺在床上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青舞在郑玄的带领下去觐见璟烨,一路上青舞极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但是好在这么多年的漂泊生涯已经让她学会不再喜形于色。“你不用担心,太子殿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郑玄一边走一边不忘最后叮咛青舞几句。

青舞和郑玄到达璟烨的太子宫“翼鴒殿”的时候,璟烨正在批阅奏章。“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带领言御医觐见太子。”璟烨应了一声,手里的这份奏折是说东边的元洲发生水患,要求拨放赈灾粮款,璟烨看着触目惊心的受灾人数,心情无比低落。郑玄看着璟烨的脸色,估摸着有什么事情让璟烨为难,识趣的告退,留下青舞一人。

青舞看着埋头于案牍上的璟烨,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璟烨瘦了!青舞就这样看着璟烨,即使沧海桑田,再次看到这张脸,青舞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爱他,一如多年前的一样,甚至如香醇的美酒,越来越浓!

璟烨终于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轻舞,一边继续批阅奏章一边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你是言瑄凡,言御医,你的恶医术郑御医已经在本宫面前夸奖过了。这样吧,以后你就贴身照顾本宫,嗯……你就住在西暖阁吧。”璟烨让人将青舞领去西暖阁安置一下。青舞看到自始自终璟烨都没有抬头看一下自己,她仿若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心窝,喘不过起来!

在青舞走出门口的时候,璟烨的眼角无意间看到青舞的满头白发,他惊讶的跌落了手中的朱笔。那三千华发曾是他心头最深的痛!

青舞跟着宫女来到西暖阁,不愧是太子宫,这西暖阁的一切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也是高雅无比。“言御医,以后你就住在这西暖阁,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和奴婢说,奴婢是这翼鴒殿的管事姑姑,叫白兰。”白兰是原来伺候蔓凝的四个宫女之一,后来被分派到这翼鴒殿坐了这里的管事姑姑。青舞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白兰看着这个白发的少年,眉眼间没有笑意,只有冷冷的孤寂,这神情像极了当年的蝶贵妃。

白兰回到大殿向璟烨禀报情况。白兰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太子,静静的站着。“白兰姑姑,那位言御医……”璟烨想问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太子,那位言御医是您的贴身御医,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问他。”白兰看着眼前的太子,微笑着回答,“今天太子太累了,要不去御花园看看吧,刚刚樗湮帝姬派人来告诉太子,甯煜宫的百合花开的很灿烂,希望太子一起去观赏。”

璟烨站起身来:“那姑姑安排一下,我换身衣裳就去甯煜宫看看念妃娘娘和樗湮妹妹。”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只有念妃,樗湮和自己更加亲近,念妃是额娘当年的贴身侍女,因为爱慕皇阿玛,接受赐封成为念妃,生下樗湮。

“对了,我去甯煜宫的时候,你领言御医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言御医第一次进宫,有很多规矩不懂,你多多提点他一下,免得出了差错。”璟烨换上一身云锦白袍,束上玉冠,出门时叮嘱了白兰一声。

“奴婢知道。”白兰将璟烨送出门,吩咐跟着去的太监小心伺候,然后回到大殿整理璟烨的书案。接着去西暖阁看看青舞。

璟烨刚进甯煜宫,樗湮就像只欢快的小燕子粘了上来。“湮儿,怎么这样没有规矩,见到太子哥哥也不知道行礼。”“念妃娘娘,湮儿和我关系亲厚,无需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的,何况她是我的妹妹,哪有什么礼啊!”璟烨看着樗湮欢快的笑容,前朝的烦心事也暂时抛在了脑后,“璟烨给念妃娘娘请安!”璟烨看到念妃正在缝制一件衣裳,针脚很是精细,想必是缝给皇上的。

“你这孩子,刚刚才说不要多礼,这不还给我问安。”念妃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微笑着责备着。“您是长辈,这是应该的。”“你啊,总是这样一板一眼,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快坐下,喝杯茶吧。”璟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这是给皇阿玛缝制衣裳吧,早听皇阿玛说,念妃娘娘的女红是后宫第一人!”“这次太子哥哥猜错了,母妃是给别的男人缝制的。”璟烨被樗湮的话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念妃斥责着樗湮。樗湮看着璟烨极力掩饰的错愕表情,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意:“哈哈,太子哥哥被我吓着了吧,这件衣裳就是母妃帮别的男人缝制的,这个那人就是……就是太子哥哥你啊!”璟烨哭笑不得的看着樗湮。“这叫璟烨如何敢当,让念妃娘娘如此费神!”“我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我也没有给你量尺寸,快来比比是否合适?”念妃拿起衣裳走到璟烨面前,璟烨立刻站起身来,“璟烨谢娘娘厚爱,娘娘费心了。”

“皇阿玛有好长时间没有来看母妃了。”樗湮看着念妃落寞的表情,忍不住小声抱怨着。“樗湮!”念妃瞪了樗湮一眼,“你皇阿玛日理万机,前朝事务繁忙,我们身在后宫不能帮上你皇阿玛什么,如今怎么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近日前朝事务繁忙,都怪璟烨无能,不能帮皇阿玛多多分担!”璟烨有点同情念妃,她本是额娘的贴身侍俾,随额娘陪嫁入宫,日久天长对皇阿玛情根暗种。于是在额娘离开以后她凭借皇阿玛对于额娘的宠爱和思念,受封为念妃,念也只是对于额娘的思念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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