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找到杀哈丽娜的真正作案动机,揭开谜底,还必须对哈丽娜的个人经历有一个全面了解。侯镇领着刑警们从走访知情人入手,沿着这条线索又展开了详细调查。
“杜鹃小姐,你能给我们谈一谈你在和悦楼工作情况吗?听说你跟女老板挺好的。”
这一天上午,侯镇等人来到一家红遍天服装精品屋,向曾在和悦楼工作过的服务员了解情况。
“我只是个端盘子的,知道的不多,你还是找别人吧!”
杜鹃淡淡地说,她今年刚刚20岁,长得小巧玲珑,是个城里姑娘。她对侯镇的提问显然有所顾虑。杜鹃找了个塑料凳坐下,虽然面对着侯镇一行人,可却一言不发。徐庆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杜鹃,然后出去了,眨眼功夫他又回来了。不知他从哪搞来一朵鲜花,双手捧着献给杜鹃说:
“小杜,你忘了,咱俩是二中校友啊!你在我下两届。在学校时常见面。”
杜鹃拿着花,眼睛顿时放出亮光。她仔细看了看徐庆和,突然拍了拍脑门说:
“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徐庆和,全校体育最棒那个。”
“对对,你记性不错。你歌唱得也挺好啊,学校艺术节上,一首《微山湖》不知要迷倒多少人呀。不然那么多女生,又不在一班,我怎么记得你呀。哎,这样吧!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听说你一个月工资才400元,太低了,我让她加你50。你陪我聊聊就行,我一定保密,怎么样?成交了吧!”徐庆和半开玩笑地说。
李春晓在一旁笑着说: “他是警校毕业,至今还没女朋友呢!”
杜鹃笑了,把他们领到后屋休息室,杜鹃坐在床上,详细地讲述了哈丽娜的经历。
1962年8月20日,哈丽娜出生在东北B省的辽城市稻花公社古城街。少女时代的哈丽娜就是个三好学生。高中毕业后她由辽城来到A省江水市投亲。后来在江水自己做生意,在经商中逐渐崭露头角。
为躲避媒人的纠缠,刚刚21岁的哈丽娜就结婚了。她第一任丈夫姓毛,在江水市铁路部门工作。婚后,夫妻感情很好 ,并很快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一子。可是好景不长,学生时代就崇拜哈丽娜的裘福全,一直忘不了哈丽娜在自己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哈丽娜结婚了,裘福全仍不找对象;哈丽娜有孩子了,他还痴情地等待;有时忍不住,竟带着礼品到哈丽娜家去,以老同学的身份去看望她。对这么一个同学加老弟的痴情,令哈丽娜左右为难。怎么办好呢?哈丽娜为此事有过许多不眠之夜。她怕用粗暴的态度来回绝,会使对方走上绝路。于是就用一种比友谊多,比爱情少的方式去感化他。以为这样,慢慢地再帮助他找个合适的对象,结了婚就好了。哈丽娜托人给裘福全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对象,甚至把在剧团当演员的堂妹,表妹给他介绍,可裘福全就是看不上眼, 在他心目中,只有哈丽娜最好,谁也比不上她。这可让哈丽娜为难了。没办法,哈丽娜只好继续维持这种同学加姐弟的友谊。然而,丈夫毛令军没有理解妻子的用意,一时听信街谈巷议的传闻,以为哈丽娜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在哈丽娜百般解释无效的情况下,两人和平分手,孩子由男方抚养。离婚后,裘福全找到哈丽娜,怪自己不好,致使哈丽娜家庭破碎,愿为此承担一切后果。并请哈丽娜可否考虑同他结婚,哈丽娜当时心灰意冷,哪有再嫁之意,也就没有答应。并多次对裘福全说自己年龄比他大很多,要裘福全另找她人。可过了好 长时间,裘福全还是心如磐石,仍没有变更之意。后来,在裘福全的一再恳求下,哈丽娜出于同情和怜悯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老同学,遂与之结成连理。婚后感情融洽,又生下一子。这期间,裘福全和哈丽娜的生活,仍要以哈丽娜出外做生意的收入来维持。可哈丽娜出外经商,不可能不同男同志交往。而这些正常活动,有时,会被人炒作,经过点染的一点小事,就可能变成街谈巷议的桃色新闻。当裘福全在家听到这些花花绿绿的故事后,顿觉五雷轰顶,冷水浇头,他等待多年,心中崇拜的高大偶像一瞬间破碎了。两人吵了一架之后,了却了一段令人欣羡的姻缘。
此时,何少康已辞去了江水市第一粮库主任兼党支部书记职务,被提拔为粮食局纪检委书记(主持工作)。他妻子已于1998年春去逝,留下一子何丛,无人照料。何少康也在为孩子寻找合适的继母,看了好几个,也没有一个中意的。
有人给何少康和哈丽娜搭鹊桥。可哈丽娜觉得自己配不上何少康,就一口回绝了。在媒人的一再劝说下,二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相处期间,哈丽娜觉得何少康这个人也挺好的,一米七八的大个,身体健康,相貌潇洒,待人温和有礼。而且勤政务实,事业有成。这一点跟自己尤其相像。从何少康一方来说,他也挺喜欢哈丽娜,因为在与哈丽娜的接触中,觉得这女人不仅容貌出众,百里挑一,而且精明强干,勇于开拓,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由于情投意合,有共同语言和爱好,两人很快就办理的登记手续,约定了婚期。
1999年4月17日,农历三月初二。清早,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刚过8点,临街的人们,就听到大富豪酒楼前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随后,嘀嘀嗒嗒,美妙的音乐声声声入耳。许多过路人都驻足于大富豪酒楼前,观看这一热闹场面。楼前,临时抬起一座20多平方米的方台,台上披红挂彩。台下摆放着一盆盆绽放的鲜花,树立着一面面五颜六色彩旗,和一门门气宇轩昂的礼炮车。何少康与哈丽娜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婚礼。
婚礼请来2名司仪、12人乐队、15人歌舞表演,19门礼炮车、光参加婚礼的小轿车就有100多辆。有三家影楼的摄影师为其婚礼录像,整场婚礼都在祥和喜庆的气氛下进行。
婚后,何少康又为哈丽娜办理了工作调转,将其在江水豪华家具城的工作关系,调到下属的香山粮库;又通过贷款,投资数十万元,在江水市古城楼北门对过,为其买下二层门市楼;开了一家和悦楼饭店,让哈丽娜当女老板。一时间,两人情投意合,出双入对,相得益彰 。为了让何少康高兴,在哈丽娜的提议下,两人共同领养个女孩。因为哈丽娜与前两任丈夫各有一子,均系剖腹产。从医学角度来说,女性不能进行第三次剖腹手术。所以,不能为何少康生下一男半女的哈丽娜,总觉得对不住何少康。于是决定领养个孩子作为结婚纪念,孩子取名为小菊……
“那后来两人关系为何不好了呢?在2000年的3月份,有人看见何少康的脸被哈丽娜挠过,有明显的手指甲血印。”侯镇问道。
杜鹃想了一会儿说:“人生终究是苦多乐少的,这是自然法则。好过了头,就要物极必反。”……
“一看官来二看财,三看福来四看灾,五看眼前好与坏,六看何日上高台……”
一天上午9点,一个南方口音的算命老人,手打竹板,走进和悦楼。哈丽娜正要出门买菜,见来了位老人,就止住了脚步。她搬来一把椅子,先请老人坐下,又亲手给老人沏了一碗上等的君山毛尖。亲切地说:
“老人家,辛苦了,先喝碗茶,坐下歇会儿吧。”
“这姑娘心肠真好,当今世道可是不多见呀!就冲你这样的人品,老夫免费为你算上一卦。请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出生于1962年8月20日,阴历是多少我没记住。”
“无妨,无妨,我会算出来农历的。”老人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指来,然后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你的生日是农历七月二十一呀。记下吧。下次照这个过生日。你是什么时辰生的?”
“早上七八点钟。”
“啊,是辰时。”老人又摆弄起十个指头,轻轻饮了一小口茶说,你的四柱八字是:壬寅年,戊申月,庚寅日,庚辰时。若论五行,有三层金, 两层木,两层土,一层水。金水若相逢,女子美貌容。可惜,五行不全,命理缺火呀。你丈夫是哪年出生的?”
“1957年农历正月十五。”
“啊,啊,是这个日子。”
老人长出了一口气,又说,“唉!真是红颜命薄哇!好人却没有好命啊。”
“老人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哈丽娜给老人续了一杯水,老人接着说: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不遮遮掩掩的了。你现在呆的地方,不是第一家吧。”哈丽娜点了点头。
“你命犯羊刃,是个要喝多家井水的人。现在的婚姻,二人命相不合,你生在壬寅年,属虎,金箔金命;你爱人生在丙申年,属猴,山下火命;年命火克金,这是五行相克。再说属虎之女忌配属猴之男。合婚是下婚,为绝命,这等婚姻,灾害多起,恐难长久……”
哈丽娜没有说话,眼里充满泪水。过了一会儿,哈丽娜擦了一把泪说:
“老人家,可否有破解之法呢?”
老人沉吟了一下说:
“命都是自己过去生造作的,这一生来,因缘聚会,说来就来了。要想改变,异常艰难。如果画符的话,能减轻一点,不过还要守三规六戒,你就是受得了,你丈夫怕是受不了。”
说到这儿,老人站起身要走。
“老人家,看赏。小杜,拿100元钱来。”
“免礼,我说过的,奉送了。”
“老人家,人生不易,你这么大年纪,整日奔波,又何以为生啊!”
说着,忙擦了一把泪,把一百元钱塞入老人兜里。老人受了感动,转回身来,从拎着的布袋里掏出一张写着红字的黄纸来,放在桌上,又拿出笔,写上了哈丽娜的名字和几个数字。然后递给哈丽娜。哈丽娜接过一看,见黄纸上写着:
消 灾 还 债 表 文
今有一泗天下南瞻部洲中国 B 省 江水 市
(弟子)信士哈丽娜 现年 38 岁 1962年8 月20日 生。现祈求本师释迦牟尼佛、上师、三宝、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阴曹地府幽冥界教主地藏王菩萨诸官差的慈悲,平等、功德、愿力的加持、加被、弟子能及时消除一切业障、解除一切穷困病苦、消除恶运纠缠。自愿偿还过去、现在父母债、吃生债、杀生债、受生债、做流产、风流债、天地债、官利债、冤债、孽债、一切众生债等。
敬请本方城隍土地,五将军护法善神护送转交各部。谨以黄表为证。
金元宝: 200 个
冥 币: 50贯
往生钱: 50 贯
宝 阎
印 罗
天 运 2000 年 8 月 20日
哈丽娜问:
“先生,这纸上写的有些我不懂。还得请教您,啥叫金元宝哇?”
老人说:
“就是用金纸叠的金锞子,再买点冥币,这些东西,在市面的佛器店和花圈店里有卖的。晚上,在十字路口,把这表文和买的东西烧了。可以解灾。”说着,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去。
老人刚走,何少康就回来了。哈丽娜把算命老人的话讲了一遍。何少康一听,哈哈大笑说: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是唯物主义者。我是啥也不信呀。”
可是这件事,在二人心灵深处却罩上了一层很大阴影。两人时常争吵,裂痕越来越大。后经亲友劝解,双方做出让步,两人又一度好起来了。
“那,哈丽娜按老先生的要求去做了吗?”
“好像是没有。”
“为什么?”
“大概是她把表文揣在兜里,晚上洗衣服洗了。”
“第二天,她还派我去街里找过那个算命的老人。可是我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这么多,而且多数是哈丽娜跟我讲的。”
“听了你的介绍,使我们对哈丽娜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谢谢你呀!”李春晓笑着对杜鹃说。
侯镇问:“听说在和悦楼还有一位服务员,她现在在哪打工?”
“您是说小鹿吧!她在咱市皇妃影楼当化妆师。”
“啊,是找我的,好好!请等一下,我跟老板说一声。”
三人离开精品屋,在皇妃影楼,找到了正在给人化妆的鹿梅亭。通过跟老板讲明情况。鹿梅亭把他们领到后屋休息室。小鹿人长得标致,也很爽快。
“今天,我们想请你谈一谈,你在和悦楼工作期间,对哈丽娜和其家人的印象。”
“谈是行,可是,你们得替我保密。”
接着她就讲述了在和悦楼的所见所闻:
“一天晚上,已经关店了。哈丽娜来了月经,痛得厉害。她让我给她熬白胡椒水喝,说这偏方挺灵的。药水还没熬好,就听哈丽娜大叫起来。
“哎呀!痛死我了!”哈丽娜突然在自家供的财神爷面前下跪。
“大姐呀,你的死的跟我一点没关系呀!”
这一切被在里屋的何少康听到了。他从屋里急忙走出来,对哈丽娜连踢带打。
“她妈的,我看你活腻烦了,你胡说些什么。”
何少康边打哈丽娜的耳光边骂。杜鹃和鹿梅亭知道自己身份太低,不好出来干涉主人的家事。可看何少康打哈丽娜太凶了,哈丽娜被打得唉呀妈呀直叫,鼻子流着血。后来实在看不下去,怕出人命,就急忙从卧室出来劝架。
这样的事后来还发生好几回。哈丽娜一发病,就好像发神经。她说,可能是自己死去亲人的鬼魂附在她身上,整天神叨叨的,总说某某的死跟她无关。尤其是那天晚发生了的事,让我至今不能理解。”
有天夜里,何少康没回来。外面刮起了大风。树梢吹箫,门窗击鼓,房屋像火车头似的,轰隆乱响。真让人害怕。哈丽娜穿一件白色睡袍,独自来到另一间卧室。只见她点亮台灯,然后把装有许明芳的照片大像框拿出来,放在书桌上。然后跪在像前,虔诚地磕头祷告:
“许姐呀,你的死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哇。你安息吧。”
小鹿上卫生间回来,在过道上,看见昏暗的灯光下,哈丽娜面色苍白,嘴里不停地说:
“许姐呀,你还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请你放过我。”
小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哈丽娜,不知道她要搞什么明堂。第二天一早,风小了一些。哈丽娜早早起床,来到小鹿卧室。一脸阴沉地说:
“小鹿,昨天晚上,你看到什么没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