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微笑着发牌,再赢一局。开始了,好戏要开始了,高潮就要来了!她双手扒着桌子,直勾勾盯着霍子非:“选大冒险吗?去乐台跳脱衣舞……”
“我选真心话。”霍子非打断她,一副愿赌服输,任由你问的淡定。
“好!”姚菁菁一拍桌子,把酒水单卷了卷,当作话筒递到他面前,“霍律师,下面就请讲讲你的恋爱史吧。”
霍子非并没有显出多意外的表情,反而拿起酒杯,略略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一共有三段感情经历……”
嗯?非诚勿扰男嘉宾的标准答案啊!不过像他这么惹桃花的,才只有三段吗?姚菁菁眼睛一亮,竖起耳朵仔细听。
“初恋始于校园,那时年少懵懂,不懂什么才是真爱,只是单纯地被吸引。毕业工作后发现我们其实并不合适,无论人生观还是价值观都存在很大差异,渐行渐远,最后无疾而终。”
人生观、价值观?爱一个人还要考虑这些?所以这不是真爱吧?姚菁菁懵懂地点点头。
霍子非继续道:“第二段恋情持续时间最长,后来因为她执意要出国发展,只得分了手。”
姚菁菁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霍子非很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
“您继续,继续。”姚菁菁把“话筒”又往前凑了凑,生怕打断接下来最重要的部分。
“第三段……”霍子非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似在回忆,良久才声音一沉,“遇见她,我以为是遇见了此生知己,一见钟情。谁知,我不过是她报复前男友变心的工具而已……”
当时第二段恋情结束后,他心灰意冷,空窗了很久,大概有两三年,直到他偶然遇见了一个女孩子。她长得很美,气质优雅,性格娴静,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爱好是那么的相似,无论是喜欢吃的菜,还是喜欢看的书、喜欢听的音乐、喜欢看的电影……
那种奇妙的感觉就仿佛遇到了另一个自己。虽然他有一个孪生弟弟,但兄弟俩除了长得像,脾气性格乃至爱好都大相径庭。他和那个女孩一见钟情,在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仿佛回到了初恋的年纪,只要有空就恨不得待在一起,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是互相看着对方都觉得很美好。
当时他已经在北京一家著名的律所工作了五年,而那个女孩只是来参加一个进修班的。短短三个月的热恋,到她临走时,她说想尽快结婚,他为了她,放弃在北京打下的根基,回来老家滨海重新找工作。他们很快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只是她父母觉得两人认识时间尚短,只同意先订婚,一年后再结婚。接下来顺顺当当地谈婚事、订酒楼、发帖子……
自从中学时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而父亲早逝,弟弟子高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后来他去了北京工作,和子高的联系也少了。订婚这么大事,他当然要想办法通知他,可子高说正在外地出差,参加不了。谁知那一晚,子高竟突然回来了。
直到子高怒闯订婚宴,他才知道,他的未婚妻竟是自己弟弟的前女友。可子高坚决不承认和她已经分手,还指责他乘虚而入,横刀夺爱。他无法解释,也无法反驳,只拿着订婚戒指看向她,她坚定地把手伸向了他。
他就那样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容而优雅地与她交换了订婚戒指,然后端起了交杯酒。当然,那杯酒没喝成,子高冲上来砸了酒杯,他们打成一团。
自从中学以后,兄弟两人好多年没打架了。时隔三年多,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最后被众人合力拦下的子高那目眦尽裂的表情。除了愤怒,还有绝望和哀伤,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子高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子高,其实还是爱她的吧?
那么他呢?他又算是什么?一个胜利者,还是一个笑话?
姚菁菁见霍子非双眉微蹙,眼睛微眯着看向不知什么地方,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霍子非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她前男友失踪,而她在一场大病后落下残疾,没有哪个是赢家,就这样。”
霍子非以简短的两句话进行了“结案陈词”。喝了口酒,开始发牌。
姚菁菁有些发懵。就这几句话,信息量很丰富,可他还是没说子高是怎么失踪的,也许,他也不知道?还有夏青,她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呢?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输了一局。
霍子非得意地拊掌大笑:“坦白恋爱史!或者,找陌生人来个热吻……”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显得比平时放松了许多。姚菁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放声大笑,这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肆意得迷人。
姚菁菁心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赶紧移开了目光。
恋爱史?如果暗恋也算的话,她勉强有一次,但那说出来也太丢脸了。像她这样卖得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萝莉、演得了女王、玩得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听得了音乐、吃得了大排档的全能型好姑娘,怎么能露出感情的空白、恋爱的短板?
于是姚菁菁拿起酒杯,一仰脖子,豪爽地喝干了剩下的酒,把空酒杯往桌上狠狠一撂,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抬手,勾起他的下颌,声音轻佻:“嗨,你好,陌生人。”
温软的唇瓣覆了下来,霍子非像被雷劈了一般,瞬时僵住了,浑身的血液轰地冲到头顶。她如同小兽一般,毫无章法地在他嘴唇上又咬又啃,那带着暖香的温软身体就贴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达到你的要求了吧?”姚菁菁坐直身子,轻轻拍了拍那张目瞪口呆的脸,只是那张俊俏的脸迅速地由红变黑了。
“谁让你……你……”霍子非脸上半红半黑,竟然一时语塞。
“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没错啊,难道你不是陌生人?我可一点也不了解你。”姚菁菁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笑笑,回到座位上,好整以暇地又拿起纸牌。
霍子非忍着怒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酒喝光了,不玩了。”
“哎,喝饮料也行啊,咱们再玩两局……”姚菁菁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是女人,公然吻他,要说吃亏的应该是她好吧?
霍子非不理她,转身就往外走。还真当他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那也得看他怀里的是谁!再不出去吹吹冷风,还不知道会怎样。
姚菁菁没办法,只得掏出钱包,往酒杯底下压了几张票子,追了出去。跑到门口时霍子非已经拦下一辆的士上了车,她想跟着坐进去,却又被他粗暴地推了一把:“你坐前面去!”
坐前面就是要她付账喽?不至于吧,连打车费都要计较。姚菁菁嘟着嘴坐到副驾的位置,想起刚才急急忙忙出来,酒钱都没来得及找零,不由更加心疼了。
到了海天御苑,霍子非步履如风地走进电梯,上楼,开门。
姚菁菁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见他密码按得飞快,显然是还没醉,暗骂夏鸥不靠谱,要不是她事先准备了“真心话大冒险”的节目,只怕这顿饭钱加酒钱都要打水漂了。不过她还是没问出霍子高的下落,看样子霍子非也不知道。
霍子非打开门进去,随即嘭地关上门,把跟在后面的姚菁菁关在了门外。
姚菁菁摸摸差点被撞烂的鼻子,悻悻地撇撇嘴,自己按开了密码锁。这人的脾气还真大啊,她也有点酒气上头了,脑子晕晕的,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得罪他了,难道是因为玩纸牌赢得太多,打击他自尊心了?
主卧亮着灯,霍子非的鞋一只倒在鞋柜前,另一只扔在玄关。他一向爱整洁,这不是他的风格,显见他急匆匆就进了卧室,或者说,怒气冲冲进了卧室。
鉴于老师是不能得罪的,小气的老板更不能得罪,姚菁菁决定弄清楚他生气的原因,该赔罪赔罪,该割地割地,务必要今夜事今夜毕,不然明天上班只怕不好过了,眼下她实在不敢再相信夏鸥说的他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的话。
霍子非正在卧室里脱衣服准备去洗澡,刚才一路上的冷风并没有让他冷却下来,反而把酒气全发了出来,让他浑身燥热,脑袋也愈发晕乎乎的。就在这时,虚掩的卧室门被打开,那不怕死的丫头竟然又闯了进来!
姚菁菁看见光脚踩在地板上,脱得只剩一条长裤的霍子非,愣了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反应迟钝,干笑一声:“老师,您忙哪?”
霍子非盯着她,黑眸微眯,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你不懂要先敲门吗?”
“哦,是,是。”姚菁菁后退着出去,把门带好。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构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她还是不是女人?霍子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去解皮带。
笃笃笃,门上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然后姚菁菁又推门进来。
霍子非眼角一抽,腾地火起。
姚菁菁犹自未觉,只注意到之前的激吻让他的嘴唇裂了道口子,渗出血来。姚菁菁觉得他就是因为这个生气了,想着要道歉并给他处理一下。
要知道,霍大律师身上最值钱的地方就是那张嘴了,都怪她不小心,当然,也是没经验造成的。于是她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道:“老师,您的嘴——”
话音未落,一道敏捷的身影袭来,她只感到嘴唇上一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离得太近了,霍子非放大的脸反而有些模糊,但他霸道而炽热的气息却异常清晰,他的唇在她的唇上重重地碾压吸吮,随即舌尖顶开了她的牙关,探了进去,灵活无比地追逐着她的舌,与她纠缠在一起。
“唔!”在她腰上的手几乎要把她掐断了,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她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炽热,心跳如雷。
因为太过震惊,姚菁菁甚至忘了要换气,就在她几乎要憋死的时候,霍子非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喑哑的声音带着不稳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声道:“让老师教教你,什么才叫热吻。”
姚菁菁唇上火辣辣的温度犹在,他炽热的气息仍在齿间回荡,胸口被狠狠挤压过后,脑子也缺氧了,嗡嗡直响,唇瓣酥麻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剧烈,浑身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大口地喘着气,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他居然强吻她!
“你耍流氓!”姚菁菁瞪着圆圆的眼睛。
霍子非挑眉瞪回去:“先耍流氓的是你!”
姚菁菁腰上一紧,再次被纳入温暖坚实的怀里,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她慌乱得只想往后退,但腰被紧紧箍着,拼命往后挣扎的结果就是重心不稳。
“啊——”姚菁菁惊叫着仰面跌去。
也许是霍子非怕摔疼她,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反转身体。两人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他躺在下面,搂在她腰上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姚菁菁勉强撑着他的胸口,才避免了再一次吻上他的嘴,但这样一来,就变成她半骑在他身上。
霍子非黑眸带笑地看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却越发深了,磁性的嗓音竟有些迷离:“好像你很喜欢这个姿势?”
姚菁菁恼羞成怒,挣扎着要起来,却忽然觉出霍子非的异样来,低头一看,脸一下红到耳根,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叫道:“你,你……”
砰的一声门响,姚菁菁逃了出去。
一路逃到楼上的姚菁菁则是悲愤地攥紧了拳头,她要找夏鸥算账!什么吐真剂?她被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律师调戏了,被强吻了,被非礼了,还没地方说理去!
她用力反锁上房门,一跃上床,拽起被子蒙到头上。呜呜呜,为什么霍子非那张脸在黑暗中还是浮现在她眼前?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软软的被子不如他坚硬的胸膛温暖?一定是自制鸡尾酒的缘故,看来下次打死也不能混酒喝了!
第二天两个人照旧一前一后去了律所,表面上风平浪静,却都小心翼翼地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吴迪敏感地感觉到今天“气压”很低,本能地猜想是不是小妖又得罪了老板?但霍子非对姚菁菁非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刻薄,反而客客气气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吴迪疑惑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壳,眼珠骨碌碌转了转。
大家都忙碌着,无暇他顾。时间就这样在紧张而平淡的气氛中度过,平安地到了周五。
眼看着太阳西斜,姚菁菁终于忍不住去找霍子非问夏鸥的电话。
“你不是跟他很熟吗?怎么没有他的号码?”霍子非从一大堆卷宗中抬起头,挑眉看着她。
“每次都是偶遇。”姚菁菁本来想照实解释,对上他有些阴沉的目光,念头一转,又补了一句,“都是他找我,现在我想找他了。”
“你找他干什么?”霍子非盯着她,目光更沉了。
“这不周末了嘛,还能干什么,约会呗!”姚菁菁冲口而出。
本以为霍子非会生气,谁知他反而敛了眸光,低下头翻看手机通信录,把夏鸥的号码报给她。
这下子,反而是姚菁菁心里不舒服了。看来他阴沉着脸,只是因为陈粉娥的案子心情不好,根本与她无关啊。
是啊,他的心情怎么会受她的影响呢?姚菁菁甩了甩头,走回位子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