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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离开蔷薇小镇(2)

那个学校听说从幼稚园到大学都是贵族,接受最好的教育,吃的是五星级厨师的拿手好菜,穿的最优秀的设计师为学生量身定制的校服.....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像做梦一样,遥不可及。

人为什么要长大?我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出车棚,身后的何雨泽还站在原地,目送我走了好远。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跟我们去德中吧!耳边不断地回响何雨泽的话,他是那么关心我,一如兄长的关爱,可是我却要令他失望。

该怎么选择呢?现在才知道单选择题原来是那么难以做。离开这座海滨城市是我懂事以来最大的梦想,不用继续看着硝烟弥漫的家庭战争。可是离开的话,有些人就会像断线的风筝,永远都找不到线了。

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多么喜欢时间在这一刻能静止,地球能在这一刻停止转动,没有流动的溪流,没有萌芽的树木,没有绽放的花蕾

顾倾城和李长卿依然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可是现实不是童话,没有仙女也没有天使,我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何雨泽给我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他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要怎么选择呢?我骑着单车,骑得很慢,单薄的身体在夏风中微微颤抖。那条陈旧的小巷,有我们最喜欢的炒冰,有我们常去的旧书店,还有那家补车胎的小店

判决书前几天就下来了,暴力男和妈妈最终只有半生缘,他们离婚,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暴力男让妈妈先选,妈妈没有多大犹豫,就拉着弟弟决定离开,房子给暴力男,存款归妈妈。如果让我自由选择,我也会这样选择的,弟弟毕竟还小,让他跟着暴力男肯定没有好的教育也没有好的成长环境。

我用力地吸了一下子,不让眼泪流出来,但是眼眶还是红了,晶莹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落下来。听不到眼泪落地的声音,但是听得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嘶”的一声,就像被撕裂的老照片。

我不仅要上课,还要做兼职赚学费。这种有家却没有温暖,有亲人却得不到爱的日子不再是我想要的,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恶毒地幻想自己是个孤儿。

何雨泽,你永远我不知道我痛苦了多少年!虽然我只有15岁,但是我的心已经有30岁那么老了!从今往后,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中考很快就到了,3天只是3秒那么快,很快我们就踏入考场了。这个酷暑的夏天,骄阳似火,操场上的大榕树上蝉叫得很么卖命。

在我眼里,鸣蝉不是在替我们加油,而是把心中所有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就像我****着双脚站在沙滩上朝大海竭力地嘶吼一样。

“铃”!交卷的铃声仓促地响起,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还有唉声叹气——

“唉,我的都还没有填完呢!”

“天哪,我还有几个地方没写!”

“糟糕,我的作文还没完成!”

考场上怨声四起,许多的遗憾像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流,侵袭着整个考场。

我安静地收拾好文具,洒脱地背起书包,快步地走出了考场。帅气的何雨泽从后面追过来:“若曦,等等!”

身后的女生齐齐回首,惊呼:“白马王子啊!”

我已经走到了走廊上,一回首,黑缎子般亮丽的长发被风高高地扬起,弯弯卷卷的眼睫毛慢慢地绽放,顿时引来身边一群情窦初开的男生一阵惊叫。

同样优秀的少男少女之间一定有很多浪漫的青春故事,就像某些人,彼此暗恋对方好多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现实中始终没有完美的童话,王子是爱灰姑娘的,而公主最后还是靠在骑士身后。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何雨泽固执地看着我,他天真地以为我会因为他而留下来。

我丁香花般忧郁的眼眸躲过何雨泽满怀希望的亮眼,最后落在何雨泽栀子花般洁白的衬衫上,张开嘴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还是决定离开我对吗?”何雨泽失望地握着我纤细的肩膀,想要让我对视自己的眼睛,我却更加把头转向别处。

我听得出来,何雨泽很遗憾,因为他在叹息。

“嗯!”我闭上眼睛,咬牙地回答,既然不能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就下手狠一点吧,起码不会拖泥带水,最后大家都痛苦。刘娜娜其实并不是为了探讨难题才拉着何雨泽和我一起做作业的,她其实暗恋何雨泽很久了。

我和目若呆鸡的何雨泽擦身而过, 不顾他的心情有多么难过,我也决定离开,我在这里度过的青春很压抑,很痛苦,再也无法垂死挣扎了,如果不离开的话,我一定会崩溃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从楼梯下来,整个身躯暴露在太阳底下,没有绿树遮阴,我感觉自己干扁的身躯快要被太阳这个大火球烤成干肉制品了。

“兰若曦,不管你将来去哪里,我永远喜欢你!”四楼的走廊上传来一记响亮的承诺。

“哇!”熙熙攘攘的考生一片哗然,被这个勇气可嘉的男孩一阵鼓舞。

兰若曦,15岁那一年,有个真诚的男生给了你一个最美好的承诺,给了兰若曦后来独自流浪的旅程一个最甜蜜的回忆,让我在回忆青春的时候,忍不住多了快乐的笑容。

中考结束后,成绩放榜的那天,我并没有去看成绩单,甚至连学校举行的应届毕业生典礼都没有去参加。

即将出远门,没有人欢送,没有亲人的嘱咐也没有朋友作伴,15岁的少女要独自生活了。

我这几年在课外打工挣来的钱,妈妈一分都没花,全部给我存起来,留给我作为将来报考高中的学费,可是我没有选择高中,没有选择大学,而是选择了职校。我要快点毕业,然后去有李长卿的城市寻找他!

报考了一座离家很远的城市职校,填写了半工半读的学院制度,我的算盘算得很准:在校一年的学费,杂学费和生活费,可以拿出自己存了多年的积蓄备用,第二年跟着学校去企业中半工半读,在流水线上工作,换取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能存款。

第三年就可以出来实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幻想是是有多美好就有美好的,现实却是有多残酷就有多残酷,我在勾绘美丽蓝图时忽略了很多辛酸的细节,那段一夜之间成长,一夜之间沧桑的日子,我怎么也不想去回味了。

妈妈和弟弟离开的时候,弟弟拉着我的手问我:“姐,以后我和妈妈会回来看你的,你和爸爸要好好相处,我跟爸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打你了,不然我长大的话不会放过他的!”

我的弟弟,他只有7岁,可是他远比任何人懂事,小时候我常常背着他去郊外捕蜻蜓,常常去河里抓鱼虾,妈妈不在的日子,我常常帮他洗澡,哄着他入睡。现在居然要分离,不知道他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忘记了我?

我一个人去了商场买了行李袋和一些必备品,暴力男一直没有出门,他喝了很多酒,像个酒鬼一样整日喝酒醉生梦死,只是不再打我。

我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同情他,毕竟我身上还留着他的血,他一个中年男子,不知道会不会给我添一个后妈,再生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准备启程的那天,我从存折里取出一部分钱包在信封里,还留了一封信给他,上面有我想对他说的话:我以后寒暑假都不回来,希望他好好照顾自己。那些钱是我打工赚来,希望他不要再拿去喝酒了,生活再苦再累也过,整天喝酒没有意义,妈妈不会回来,弟弟也不会回来了。

整理好一切,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推开大门离开。蔷薇小镇,我生活了近15年的地方,这一离开,不知道何年何月再回来?!

站在村头的榕树下,再回首仰望天空,忽然发现天空是那么蓝,想起来曾经学过的那句英文:The sky is blue,天空是忧郁的!

压抑在心头,感觉自己像离家的游子,经不住离家之殇。蔷薇小镇,我们再见!

那些年,陪在我身边的人,再见!

我拿下头上的帽子,大手一挥,朝学校的方向致敬。

登上离家的列车,我没有回头。拖着行李箱,背着一个包包,背包里只有几本书,一本大头贴相册,还有何雨泽和我的合影,两张稚嫩的笑脸,记载了我们少年的滴滴滴滴,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不管将来走到哪里,我永远都带着它!何雨泽,我希望你幸福!

上天偶尔也会恶作剧,我往左走就会遇见你,往右边走就会遇见他。但是无论我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结局都是一样,彼此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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