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都城中,那一块宏伟的建筑群里,一做安静偏僻的庭院中,有着几幢小楼。
小楼相互连接着,环绕中间的一小片空地,约莫百来丈方圆大小。
空地虽小,但其内却是各有千秋之色。
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池水清澈见底,偶见鱼儿在快要干枯的荷叶下觅食,遇到绽破开的水花儿,小嘴儿不时张开猛冲而来,以为是有人投下饵料。
其余的地方却是种着数百种不知名的花草,这些花草看着奇特,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蕴含着极为浓厚的药味,明显是一些罕见而珍贵的药草。
正对着庭院大门的那间屋子,有着一股淡淡的阴邪气息漫出屋顶,从那股气息中,隐隐可以闻到极为危险瘆人的味道,很微弱,但又却是存在着。
关参睁眼,望向天花板,一股陌生的感觉随之袭来,他的双眼内没了孤傲之色,尽是朦胧的迷惑,还有着浓浓的天真好奇之色,有如孩童一般。
这一神情,很像一个憨痴的人,确切的说,关参似乎变了一个人。
“你醒了。”一句话语传来,声音尖得牙尖发痒,全身疙瘩,总之很吓人。
关参艰难的偏过头,苍白的面色缓缓转过来,胸口传来剧痛,但他还是忍着痛带着好奇看向了说话之人。
“宫里的公公?”他虽是性情似有大变,但看到此人的模样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表面身份。
“嗯。”从喉咙里挤出轻应,关参双手掌向身后,想要起身。
“呵呵,不急,你的伤势不弱,还要多休养几日。”那位公公含笑看着他说道,任凭他吃痛的神色看着极为揪心,依旧是没有打算过去帮忙,声音尖锐,仿佛能够透开虚空,抑或是直达心神。
“我为什么会受伤?”关参起身不得,心内稍慌,直到此时才想起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他没有问出来,这个问题只是闪过脑际,惑在心底。
“这位公公,我这是在哪?”不得不说曾经桀骜的人,无论性子是否因为某件事而改变了许多,骨子里还是有一丝披靡众生的孤高。
...。。
“小侯爷称奴才小哈子便可,这处自然是侯爷为小侯爷安排的静养之所。”公公捏着兰花指轻轻放下茶杯,取出袖中丝帕,往嘴上点了点,笑着道。
关参听得此话,皱起眉宇,眸中有着莫名的精芒闪过,一闪即逝,很快又自然的回复到天真之色。
“小哈子。。”他认真的看着这位公公的面容,努力回忆一些什么,但胸口的疼痛传来,又令得一时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太过难受。
你这皱纹看着比我的发丝相差不了多少,还小哈子。。真以为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的么,关参心里想着,眼内竟是闪过孩童仅有的狡黠之色,心中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皇帝陛下倒是如此叫着奴才,其余人则是称奴才哈公公。”
太监都是奴才,关参听了两遍,开始觉得厌烦,眉宇蹙着,不知道是因为胸口的伤势还是这个厌烦太深。
“谁伤了我?”他索性闭起双目,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躺下,开口问道。
“呵呵,小侯爷与四方将军打闹,一时不小心,自己昏迷的。”哈公公道,眸中有笑意,面上的皱纹堆积着,印出道道鲜红润泽的肉坎,也是带着笑意。
好多年了,但究竟是多少年哈公公已经记不清了,世间能够再以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一只手都随便数出来,而那也是很久以前很怀念的一件事了,不想今日突然多出了一位,哈公公自然情绪有些波动,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怒,只能傻愣着堆笑,冷厉还是热情还是让看到的人自己去猜吧。
此时的房间内,就只有关参与他二人,关参闭着眼,自然看不到,那他自己也看不到,自然没人有那等机会去猜测,世间很难有人会有这等福气的。
“不小心打闹呀!我伤口都要炸开了,气息紊乱,不知道是冷寒还是灼热,阴晴不定的心情.”关参第三次在心中默语,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变得那么熟悉,自己还有些欢喜。
“四方将军?”他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他为什么要伤我?”
“为什么不是我伤了他?”
“他都有什么本事,我竟然打不过他?”
“他到底是谁啊?”
“还有我自己也是谁啊?小侯爷.?”
“话说我为何要去与他打闹,好玩么?”
..。
关参双眼闭着,看似依旧昏迷未醒,其实眉宇深挤,眼下的眼珠转动着不停,能够从眼皮上看到不时有着条纹移动。
在他心里,一遍一遍的问着,来回数十次,依旧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或者说是他脑海里的记忆根本没有配合他去找到这些答案,而后,他继续问着,次数渐渐到了数百之数。
此时的关参,他彻底白痴了!
林宇说过,他就觉得关参是一个白痴,感谢上天应了他的话,他真的白痴了。
哈公公自觉无趣,也是闭眼假寐起来,实是在进行每天早已习惯的冥想,数百年来从不间断的神念修炼。
墨色的气息开始向他周身聚集而来,以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前一刻还只是若隐若现的一丝丝墨色气丝离他还有丈远之距,后一刻却是消失不见,而在他那深蓝色的长袍上,隐隐可见几丝墨色气体闪逝而去。
关参闭眼自问,哈公公闭眼冥想,都是闭眼但目的不同,自然效果也不同,而现象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是,次数在增加,时间在流逝。
某时的关参早已疲得再次陷入了沉睡,睡得昏沉,时不时的脑海中依旧闪过那些世人很容易就解开的问题,最后他的意识似乎也是累了,要求关参停下来。
“咳咳!”
一声猛烈的咳嗽响在房间内,打断了关参的昏睡,打断了哈公公的冥想。
哈公公含笑睁眼,偏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关参,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酒坛子,其上有着大大的“御”字,他抱起酒坛,仰头,瞬间就有酒水入喉,没见怎么吞,但酒水滴流不止,流出的酒水明显也是多出了酒坛的容量。
世间除了先生外,其实还有两位最为嗜酒的人,酒不离身,哈公公自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