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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为什么还在等待?

安禄山不仅喜欢孙孝哲,更喜欢孙孝哲他妈。恬不知耻的孙孝哲不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上杆子地抱安禄山的大腿,亲切地称呼他为父亲。玄宗之所以会输,其实并不是因为安禄山太会伪装,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安禄山。

安禄山在等待最佳的时机。而这个所谓的“最佳时机”,实际上是两个李姓男人——李林甫和李隆基的死讯。李林甫的的确确是让安禄山给熬死了。可是年龄相对较小、纵欲无度的李隆基生命力却超强。五年之后,安禄山反倒是被他老人家给熬死了。

李林甫身死的消息传到范阳,安禄山兴奋得都失眠了。他这一辈子就怕这个十郎(安禄山对李林甫的昵称),现在此人终于死了,心头上的大石终于被搬走了,安禄山甭提有多么畅快了。

(一)

天宝十载的春夏之交,安老大带着他新收的小弟吉温和张通儒一起赶赴河东就任。

新官上任,不管烧不烧三把火,总是需要有些新气象的。所以,老安到任之后,在吉温和张通儒的辅弼之下,立即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全方面的整顿。他还摆出了一副求贤若渴的低姿态,大肆地收买和招徕人才。很快地,一大批有才华、有能力的文臣武将汇聚到了安禄山的旗帜之下。这其中,既有安禄山的亲信嫡系,也有对当局不满的才俊人士。

严庄原本是安禄山手下的掌管簿书。此人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心机深远,料事如神。他投靠安禄山不久之后,就成为了老安手下的第一智囊。各位大将关于军事作战的许多请示,必须经过严庄的认可,才能最终确定。因此,在有的时候,严庄就是实际的决策者。

高尚,原名高不危,是正儿八经的老北京(范阳人)。他虽然学富五车,但也是怀才不遇。年轻的时候,他曾经“薄游河朔,贫困不得志”,当真是潦倒到了极点。不过,他的心态倒是一直都很乐观,“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啮草根而活邪”?他当了安禄山的高参之后,备受安禄山的重用,甚至可以自由地“出入卧内”。

在老安的班底儿当中,孙孝哲的出身无疑是最差的。身为契丹人的他原本只是老安手下的一名奴隶。我们都知道,老安体形肥硕,给这样的人做衣服,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孙孝哲,只有他做的衣服才合安禄山的身。(善于女工裁缝之事,禄山形大肚垂,与众稍异,非孝哲裁缝,不称其身也。)

当然了,安禄山不仅喜欢孙孝哲,更喜欢孙孝哲他妈(你们都明白啥意思吧)。恬不知耻的孙孝哲不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上杆子地抱安禄山的大腿,亲切地称呼他为父亲。这种情形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认贼作父吧!孙孝哲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他每次都能看穿安禄山的心思,把话说到老安的心坎儿里面去,因此而深受老安的器重。

相对于孙孝哲而言,田承嗣的出身就要好得多了。他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祖父田璟曾经做过郑州的司马,父亲田守义则官至安东副都护,以豪侠闻名于世。开元初年,田承嗣任安禄山卢龙军前锋兵马使,在对两蕃的战斗中屡立战功,升至武卫将军。此人极擅治军,他担任兵马使的时候。一次,安禄山专门在一个大雪天突击检查各军的军营。老安走进田承嗣的军营之后,发现营内寂静无声,若无一人,便不由得勃然大怒。但是,进入营房后才发现人员居然全部在位,只是慑于军令不敢大声喧哗而已。老安当时就对这个田承嗣另眼相看,从此不断地提拔重用他。

除了以上四人和早已经跟大家见过面的史思明之外,安禄山的麾下还云集了崔乾祐、蔡希德(此二人须重点记忆)、安守忠、李归仁、牛廷玠(jiè)、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田乾真和阿史那承庆等一大批能人异士。这些个家伙无一不是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亡命之徒,在后来的战争中给唐军将士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此外,安禄山还从投降的同罗、契丹和奚族部众中,筛选出八千名精锐善战的曳落河(突厥语,意思就是“健儿、勇士”),编为自己的亲军。他不仅蓄养了数以万计的牛羊,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还暗中派人从各牧监挑选优良的战马,建立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骑兵部队。

这个时候的安禄山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大军区司令员,已然是大唐帝国数一数二的实力派人物了。他“赏刑己出,日益骄恣”,又见唐朝内外“武备堕弛”,遂“有轻中国之心”。以严庄、高尚、孙孝哲为首的一帮野心家也极力地怂恿煽动安禄山:“您现在一身兼任三镇节度使,兵多将广,刑赏由己,为何还要受李林甫的控制呢?我们测解图谶符命,都表明您当代唐为帝。请您不要有违天命!”

安禄山沉吟不语。一方面,在内心深处,他是十分感激李隆基的。他深知,自己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拜玄宗所赐。虽然玄宗是个假“爹”,但是他对自己确实是恩宠非凡。就冲这份知遇之恩,自己也不能在玄宗生前(注意这个时间状语)造反。另一方面,大唐军队的战斗力还没有彻底摸清,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此时情形未明,贸然行事恐怕吃不到好果子。再一方面,李林甫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呢,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老安犯怵了。

不行,现在还不行!

(二)

天宝十载的秋天,安禄山再起战端,调集三镇六万精兵,并以两千奚族士兵为向导,大举进攻契丹。

时人都以为安禄山此举是为了削平外蕃,巩固大唐的东北边疆。然而实际上,安禄山却在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我们仔细地分析一下,就知道安禄山为什么要收拾契丹了。首先,从位置的角度而言,契丹诸部散居在范阳、平卢以北的广大地区,也就是说他们在安禄山的前方。当然,这个结论成立的前提是安禄山举兵外向。可是,如果安禄山调转兵锋,那契丹所处的位置可就是老安的后方了;其次,从交情方面来看,契丹和安禄山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属于那种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天敌。离得这么近,交情还不好,所以安禄山要想放心地南下,必须首先摆平这个桀骜不驯的契丹。否则的话,你前脚南下,契丹后脚就在你的后院放起火来。到那个时候,腹背受敌,首尾难顾,可就不好办了。

老安想得很美,大军刚刚走到土护真河(在今内蒙赤峰东),他就踌躇满志地对部下说:“道虽远,我疾趋贼,乘其不备,破之固矣。”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给每名士兵发了一条绳子,说是捆契丹人用的,真够狂妄的。(禄山使人持一绳,欲尽缚契丹,意欲生擒以归。)

可惜啊,老天爷偏偏不买他的面子。为了实现“疾趋贼,乘其不备,破之”的战略目标,老安让大军昼夜不停地行军,平均每日要行三百里之遥,军士苦不堪言。好容易抵达了平卢,却又突然遭遇了暴雨,弓箭和弩机全都被雨水给淋透了,上面的胶软化之后又凝结,导致扳机完全拉不开。大将何思德见此情况,就向安禄山多嘴道:“我军远道而来,遭遇大雨,众军疲劳不堪,战斗力严重下降。不如这样,我们暂时休兵,大张旗鼓地恐吓敌人。不出三天,契丹一定主动请降。”(兵志:远来倍道疲顿,用之力必不足。不如少憩,张其势必胁之,不三曰必降。)

可是,安禄山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好啊,老子刚刚出兵,你就来动摇军心,这还了得。来人呐,给我推出去砍了,号令三军。何思德万般无奈,只好恳请安禄山让自己担任先锋,戴罪立功。罪是戴定了,但是立功却是无从谈起了。何思德与安禄山外形极为相似,他率领的前军遭遇了契丹人。契丹人一看是安禄山来了,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蜂拥而上,不一会儿就把假安禄山——何思德给肢解成七零八碎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这边儿何思德刚刚被杀,那边儿的奚族兵丁临阵倒戈,反倒与契丹人合兵一处,向唐军杀来。混战当中,安禄山的马鞍吃了一记冷箭,他的马鞭和弓箭全都丢了,甚至连脑袋上的发夹和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这情形,想想真是狼狈到了极点。安禄山身体肥硕,腿脚不利索,竟然在匆忙之中,掉进了深泥坑。好在有亲儿子安庆绪和干儿子孙孝哲,这两人合力才把安胖子给拉了出来。

也是此贼命不该绝,眼看着契丹的追兵就要上来了,天色偏偏就黑了。契丹骑兵担心安禄山设伏,就停止了追击,回营去了。安禄山这才捡了一条命(这帮契丹人,追得好好的,干嘛不追)。奔入师州城回头这么一看,老安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二十骑了。唉,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此仇不报,情何以堪?

天宝十一载的(公元752年)的三月,安禄山再次出击契丹。这次他可再也不敢轻敌了,一口气调集了二十万步骑兵。不仅如此,他还向玄宗提了一个要求,请求朝廷派朔方节度副使、奉信王李献忠协助他攻打两番。这里面可就有疑问了,大家想啊,难道二十万雄师都对付不了契丹,非得再加上一个李献忠吗?很明显,这里面是有猫腻的。

李献忠不是汉人,他是一个突厥人,原名阿布思,是九姓胡人的首领。开元初年,阿布思为后突厥默啜可汗击败,就投降了唐朝。后来,玄宗赐给他一个汉名李献忠。阿布思表里如一,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十分耿直,不屑于同老安这样的马屁精来往,因此就得罪了安禄山。此外,这阿布思的麾下还有一支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骑兵部队——同罗精骑。这彪人马有数万之众,而且人人都是饱战之士。安禄山对这支部队早就是垂涎三尺了,一直都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收为己用呢。所以,这次他表面上打出了联合作战的旗号,实际上就是想借此机会,除掉阿布思,收编同罗精骑。

阿布思也不是个易于之辈,他当然识出了安禄山的祸心。可是,看出来了又能怎么办啊?向朝廷告状?没戏,皇帝是安禄山的爹,贵妃是安禄山的娘。他们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还是得去。可以一旦去了,能不能回得来就是个大大的未知数了。一个想不开之下,阿布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着精兵叛逃突厥。可惜啊,天不与之,半路上碰到了回纥人,队伍被打散了,阿布思单人单马跑到了葛逻禄部。葛逻禄的叶护(首领的意思)相当不仗义,又把阿布思送到了大唐北庭(治金满,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都护程千里的帐下。天宝十三载三月二十四曰,被执送长安的阿布思在观风楼前被处决。

攻打两番得胜的安禄山乘机用重金诱降了群龙无首的同罗精骑,“由是禄山精兵,天下莫及”。

(三)

对于安禄山,玄宗李隆基是寄予了莫大期望的。在他的眼中,安禄山就是国家的栋梁,就是民族的希望,就是社会的福祉。只要有安禄山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坐享这盛世的繁华。即使在将来的某一天,他驾鹤西游、重返瑶池了,安禄山还是可以拱卫自己的子孙,永葆大唐江山千秋万代。

什么叫意淫?这就是赤裸裸的意淫。

今天的我们当然知道,玄宗的热脸蛋儿结结实实地贴到了安禄山的冷屁股蛋儿上。李隆基那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啊!这小子打小就聪慧过人,长大后更是智虑超常。多年来,韦皇后、太平公主……,一个又一个强悍狡猾的敌人倒在了他的面前。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开创了中国历史上光芒万丈的“开元盛世”的英主,最后却栽在了粟特胡儿安禄山的手上,将自己一生的经营和声誉输了个一干二净。这样的故事难道不发人深省吗?可见,想要彻底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世路崎岖,人心叵测,望诸君深自揣测,好自为之。

玄宗之所以会输,其实并不是因为安禄山太会伪装,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安禄山。表面看来,老安是一个粗线条的北方汉子,憨态可掬,傻里傻气。然而实际上,此人不仅胆识过人,而且心思缜密,是个地地道道的野心家。

每次入京面圣,安禄山都会细心地考察沿途各地的民情社情。一面是官僚贵族的声色犬马、醉生梦死,一面是底层人民的衣不蔽体、苦不堪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对比鲜明、处境迥异的社会现实都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安禄山的眼睛。“王公百官及豪富之家,比置庄田,恣行兼并,莫惧章程”,以至“黎甿失业,户口凋零,忍弃枌榆,转徙他土”。边地民族纠纷不断,众藩国蠢蠢欲动,玄宗坐在了一个庞大的干柴火堆上却浑然不觉。安禄山知道,这个貌似繁荣昌盛的庞大帝国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纸老虎了,只等着那一颗点燃燎原大火的火星。

吸取“李林甫事件”的教训,安禄山秘密派遣自己的心腹刘骆谷常住长安。刘骆谷名义上是定居首都,实际上干着和余则成一样的活儿——潜伏。他日以继夜地搜集着大唐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情报,并源源不断地把这些情报呈递到安禄山的案头。有了这条隐秘的战线,安禄山虽然远在边疆,但是对于朝廷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儿,他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如前文所述,兼任河东节度使之后,安禄山便萌生了造反的野心。其实,如果他在当时就起兵造反,也未尝不可。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安禄山在等待最佳的时机。而这个所谓的“最佳时机”,实际上是两个李姓男人——李林甫和李隆基——的死讯。

李林甫是一个奸臣不假,但他更是一个有奸才、有奸能的大奸臣。他诡计多端,连安禄山都自叹弗如。老安善于拍马屁,将玄宗和贵妃拍得服服帖帖,对满朝文武倨傲无礼,唯独畏惧李林甫一人。安禄山怕李林甫怕到什么程度呢?史书记载,“每见,虽盛冬,常汗沾衣”(《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六)。安禄山曾掏心窝子地对自己的亲近说过:“我安禄山出生入死,天不怕地不怕,当今天子我也不怕,只是害怕李相公。”看来,大坏蛋也有大坏蛋的好,至少他可以镇住那些不如他坏的坏蛋(有点绕口了)。

和对李林甫的恐惧不一样,安禄山并不是怕李隆基。对玄宗,他更多的是出自一种感恩的心态。他知道,自己今天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玄宗给的,没有玄宗的恩宠和提携。他什么都不是,是玄宗改变了他的人生。就冲这份知遇之恩,他也不能在玄宗生前造反。

玄宗生于武则天垂拱元年(公元685年),现在已是六十七岁高龄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而安禄山呢,生于武则天长安三年(公元703年),今年才四十九岁,比李隆基小十八岁。李林甫生于唐高宗弘道元年(公元683年),到今年(天宝十一年即公元公元752年年)已经六十九岁了,李隆基比他小两岁,安禄山比他小二十岁。安禄山有的是时间,他坚信,就是熬年头都能把二李给熬死。

当然了,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李林甫的的确确是让安禄山给熬死了。可是年龄相对较小、纵欲无度的李隆基生命力却超强,五年之后,安禄山反倒是被他老人家给熬死了。这还不过瘾,玄宗又活了五年,一直到唐肃宗上元三年(公元762年),才以七十七岁的高龄病死。而且,这还是因为有一帮龟儿子在精神上虐待他。否则,这老头儿指不定得活到什么时候呢。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安禄山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他肯定是不会等待的。当然,历史没有“如果”,安禄山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此时的他还是决定等待。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还真被他给等到了。

就在这一年的十一月,李林甫居然真得就嗝屁了!

(四)

李林甫死了?

是的,死的硬邦邦的!

啥时候的事儿?

天宝十一载十一月!

怎么死的?

被人给气死的!

谁?

杨贵妃的哥哥、玄宗的大舅子——杨国忠!

哦,原来如此啊,死得好!

未必,未必……

李林甫和杨国忠的关系好是必然的。一个是群臣之首,权势熏天。一个是外戚显贵,大红大紫。李林甫不敢得罪杨国忠,因为在杨国忠的背后还站在一个女人——杨贵妃和一个男人——李隆基。杨国忠也不敢在李林甫的头上动土,因为此人口蜜腹剑,害人于无形,招惹他无异于引火烧身。

李林甫和杨国忠的关系变得不好也是必然的。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在一个朝堂上,一个想着巩固地位,打压新锐,一个想着攀龙附凤,借机上位。馅饼儿就那么大,你多分一块,我就要少分一块儿,凭什么你多我少?利益当前,父子、兄弟都会反目成仇,何况是本来就不牢靠的友谊关系呢?

终于,杨、李的蜜月关系出现了一个终结者——户部侍郎兼京兆尹王鉷(大家还记得他吧)。

王鉷是李林甫的亲信。在害人方面,王鉷绝对和李林甫有得一拼,但是如果论起政治智慧,他就是骑着火箭都撵不上李林甫。李林甫不敢得罪杨国忠,可王鉷敢呐,他偏偏就是不买杨国忠的帐。因为,在王鉷的眼中,大唐朝廷实际上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的主子李林甫所发出的时代最强音。除此以外的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所以,王鉷和杨国忠之间是针尖与麦芒的关系,紧张得不得了。和李林甫不同,杨国忠是个笨蛋,他恨屋及乌,居然把帐都记在了李林甫的名下。

就在这一年的早些时候,王鉷的弟弟——户部郎中王銲(hàn),联络自己的哥们儿邢縡(zài),图谋发动武装叛乱,颠覆以玄宗为首的现政权。结果,二人谋事不周,内情泄露,遭到了禁军首领高力士的逮捕。王銲入狱,最高兴的人就是杨国忠了,他上蹿下跳,大肆撺掇玄宗严惩王氏兄弟。

王鉷在玄宗的眼中也是属于能臣干将那一种。起初,玄宗没有惩办他的意思。王銲是王銲,王鉷是王鉷,没有道理让哥哥来为弟弟的错误买单嘛!这一点儿,玄宗还是分得比较清楚的。而且,李林甫也在一旁为王鉷百般开脱。可是,杨国忠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非要置王鉷于死地不可。他一再力争,李隆基拗他不过,就让左相陈希烈和杨国忠一道审理此案。让一个本来就与王鉷有仇的人去审问王鉷,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陈希烈和杨国忠为王氏兄弟量身编造了若干款罪名。不明就里的玄宗大发雷霆,赐死王氏兄弟。

王鉷一死,京兆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被杨国忠捡了个正着。昏聩的玄宗还因为杨国忠鞠问叛逆有功而擢升他为御史大夫兼京畿采访使。李林甫多方努力,最终都没能挽救王鉷的性命,面上无光的他从此与杨国忠决裂。

“口蜜腹剑”的诨名可不是白给的,李林甫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一直在寻找机会,以期给杨国忠以致命一击。

机会说来就来了。王氏兄弟死后没多久,南疆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南诏王阁罗凤率大军入寇云南郡,无能的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屡战屡败。还好,在鲜于仲通性命堪忧的紧要关头,杨国忠站了出来,为他说了几句话。

杨国忠为什么要保鲜于仲通呢?原因很简单:鲜于仲通是他的恩人。

杨国忠年轻的时候远离故乡到四川参了军入了伍,得了一个新都尉的小官衔儿。任满以后,杨国忠因为囊中羞涩,无钱返回故里。时任剑南采访支使的鲜于仲通听说此人是贵妃的哥哥,就时常地周济他一些钱财,并且竭力地向节度使章仇兼琼推荐杨国忠。

章仇兼琼和李林甫是死对头,眼见着李林甫的势力越来越大,章仇兼琼为了自保,正琢磨着如何攀上贵妃的高枝儿呢。可巧,在这个时候,杨国忠居然送上门儿来了。大喜过望的章仇兼琼对杨国忠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方面任命他为推官,一方面又让他献春彩至京师。杨国忠到了长安以后,四方打点,到处活动,居然获得了极高的群众支持率。玄宗见此人仪容秀伟,言辞敏捷,又听说他是贵妃的哥哥,一开心,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杨国忠站了出来,李林甫立马就想到了一记阴招儿。你不是让王鉷为他弟弟的失误买单吗,好啊,我让你为你恩人的失误买单,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林甫向李隆基提了一个建议:由杨国忠出任剑南节度使。

大家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杨国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他哪里懂得行军打仗的道道儿。李林甫这么上杆子地推荐杨国忠,实际上就是想借南诏人之手除掉自己的政敌,招数虽然阴了点儿,但是确实有够漂亮。

果然,杨国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好比是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得不得了。就这么拖了好几天,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杨国忠只好硬着头皮去见玄宗,“臣此次出使,闻由宰相林甫奏请,林甫意欲害臣,所以将臣外调,此后欲见陛下,未卜何年”。玄宗一听,立马就动了恻隐之心,“卿暂行赴蜀,处置军事,稍有头绪,即当召卿还朝,令为宰辅”。

李林甫正在患病,一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气晕了过去。打这以后,心情一天比一天郁闷,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了。玄宗派人去探视李林甫,来人回复李隆基说李林甫病入膏肓,恐怕时日无多了。玄宗马上派人召回了杨国忠。李林甫听了这个消息,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输在杨国忠的手上了,气病交加之下,居然就死掉了。

小人到底是小人,李林甫都已经死了,可是杨国忠还是不肯放过他。他暗中拉拢安禄山,由阿布思的原部下出面诬告李林甫,说李林甫生前如何如何与与阿布思同谋反叛云云。玄宗震怒,派人削去了李林甫的一切官职,而且还掏出了他的尸体,拿走了他口中所含的珍珠,剥掉了身上的金紫袍,改用庶人的小棺材下葬。这还不解气,杨国忠又怂恿唐玄宗将李林甫的全部子孙流放到了岭南和黔中。

李林甫在宰相的位置上整整干了十九年。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十九年当中,他基本上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除了害人,就是害人。他身为一国宰相,却不知道以国事为重,整日里蒙弊皇帝,排除异已。也是老天有眼,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害了一辈子的人最终还是被别人给害了,这次第,怎一个“该”字了得!

然而,李林甫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他到底还是一个有才华的坏蛋。只要他活一天,安禄山就一天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呢,继任的杨国忠却是个志大才疏的无能之辈,安禄山打心底里面就瞧不上他,他根本就镇不住安禄山。李林甫身死的消息传到范阳,安禄山兴奋得都失眠了。他这一辈子就怕这个十郎(安禄山对李林甫的昵称),现在此人终于死了,心头上的大石终于被搬走了,安禄山甭提有多么畅快了。

坏蛋毕竟是坏蛋,死都死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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