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卿眼珠一转,没有回答白暮漓的问题,反问道:“你有办法让我进去?”
白暮漓摇头,“没办法,如果封死这结界只有你舅舅的灵力,我或许还有办法,可这结界中蕴含着我无法媲及的灵力。”
“你那么能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行,原来还是有你没办法的事。”雅卿双手支在脑袋后,笑弯的眼眸被长睫遮挡,似无意的问道:“刚看舅母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你不是她的亲戚吗?可她怎么好像一副有些怕你的样子。”
“怕,这个字用得相当不妥。”白暮漓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她敬畏将我托付于此的人,所以待我也存了几分敬畏之心罢了。”
回答滴水不漏,雅卿本想问出点花边消息,也只能无果收场。
“我还想问你件事。”雅卿将一件午后就开始疑惑的事说了出来,“西院的护院……怎么换了个人,啸护院去了哪里?”
在雅卿心中,啸护院也算对她有些恩情,所以今日午后看到西院换了护院,她便把这事放在心中,本想有机会旁敲侧击的问问尾菊,不过既然白暮漓来了,便问他好了。
“啸护院呐……”
白暮漓默默的调转目光,看向了别处,目光所及之处的大树上都是开春新长的新叶,枝繁叶茂正当时,却有一片新叶缓缓掉落。
“男儿总有些抱负,他不想一辈子都只能在若水府当个护院,前阵子请辞离开了若水府。”
“这样啊。”雅卿叹了口气,随后还是露出不合年龄的欣慰笑容,“在我被囚禁前,啸护院也算对我不错,离开时都没见上最后一面,实在有些可惜。”
白暮漓清淡的笑了笑,“何必感伤,看你被关起来也没多少日子,已经按耐不住,时时的往外跑。我看你也不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或许有一日,你能在别处看到‘脱胎换骨’的啸护院。”
或许有一日?
雅卿淡淡应了句,“但愿吧。”随后一脸哀怨,转了话题,“连暮漓哥哥都无法助我进去,看来今夜我注定要在树上过了。”
一旁白暮漓笑容温雅,“难得妹妹不在里面过夜,若妹妹不嫌弃,我可以陪妹妹。”
“哥哥好性情!”雅卿笑得狡黠。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白暮漓在这里,舅母会紧张,但看先前那态度,只要白暮漓在,她就绝不会再来,只要过了今夜,明日她安然出现在庭院之内,就算舅舅舅母再来,也察觉不出任何端倪。
贼兮兮的一笑,雅卿还不忘拿白暮漓开玩笑,“是不是因为曼醉移情别恋,哥哥心烦意乱,漫漫长夜无法入眠,才愿意陪伴妹妹?”
到底雅卿也是天天遛出来的,府中最大八卦,她当然知道。
白暮漓似笑非笑的看着雅卿,天色暗下,初升的银月光洒在他的面颊上,格外好看。
良久,他淡淡一笑,“调皮!”
雅卿也笑了,她会有此一问,的确是调皮。白暮漓对曼醉从来无意,如今这黏人的麻烦找上了别人,他一定高兴的谢天谢地。
一整夜,两人坐在同一棵大树上的树枝上谈天说地。
雅卿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与白暮漓有这样的交谈,更在她意料之外的是,白暮漓对她为何能走出庭院的事,只字未问。
临近破晓,在第一缕晨光到来时,雅卿手腕上的白棠花发出莹润光泽,花枝已经恢复灵力,可以支开结界。
雅卿并不打算让白暮漓知道白棠花枝就是她打开结界的钥匙,可白暮漓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既然你已能打开结界,便回去休息吧,一夜不眠,你定是乏的。”
雅卿沉默了片刻,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跳下大树,慢慢的走向庭院,又突然回头,道:“你真的不问我……为什么我能随意出入结界吗?”
白暮漓摇了摇头,“我不会问。当初我担心你会因禁锢消沉,如今看到你不但依旧乐观,灵力也有不小提升,我为你高兴。春季万物复苏,也是提升修为灵力的好时候,你好自为之。”
雅卿回到庭院内,这里并没有因为她离开一夜而有任何变化。
站在庭院中的雅卿回过头,看着庭院大门,大门紧闭,她却好似能透过大门看到门的另一侧白暮漓缓步离开的景象。
——白暮漓,多谢。
在白暮漓离开的片刻之后,从若水夫人那里得知昨夜雅卿没有吃到晚膳的尾菊,带着早膳匆匆而来。
刚在庭院外站定的尾菊,隐约感觉旁边的树丛中似有人影闪动,她警惕道:“谁?”
没有任何回应。
一阵春风轻拂,树丛摇摆发出沙沙声,尾菊蹙了下眉,或许是自己多心了。每次来时自己都格外小心,肯定不会有人尾随,更何况若水府的这地方,除了她,还有谁回来。
尾菊敲响庭院大门,不一会儿,雅卿出来开了门,一切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
将食盒递入,尾菊说道:“雅卿小姐,昨夜我有事,没能为小姐送来晚膳,还请小姐原谅。”
“不碍事的。”雅卿语气轻柔,“昨夜舅母亲自来过吧,我听到舅母的声音,但因为有旁人来了,舅母不得已已经走了,我也是听到别人的声音,才没有开门。”
也免得尾菊发问了,雅卿知道舅母定会要尾菊问起昨夜之事,现在她先开口,更显得毫无破绽。
“是的。昨夜不知怎的,白公子来到了这里。”尾菊道:“知道雅卿小姐昨夜没有吃饭,我一早便多准备了些早膳,现在我要去看一看小姐。”
雅卿点头,尾菊便告退了。
关上庭院大门的雅卿从食盒中拿出一块云糕往嘴里一塞,果然是有些饿了呢!
——
若水府的某处,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洗脸水进了一间屋子,里面的女子正对着铜镜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丫鬟看着女子,满脸的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姐,昨夜……昨夜小姐不在房里吗?”
女子梳头的手一顿,侧过身来斜睨着丫鬟,“嗯?”
丫鬟是女子的贴身丫鬟,跟随女子已有八年,她觉得自己是知道小姐性子的,故而壮着胆说道:“昨夜,奴婢想为小姐点灯,却发现小姐不在屋中,之后的一整夜都没见到小姐回来……”
“啪”
耳光的声音非常响亮。
丫鬟一怔后才感觉到脸颊上火辣的疼,她惊愕的跪下,不敢去揉。
女子声音不紧不慢,“我若水婳桐是若水府的小姐,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管?要管就管好你的嘴,若是对外人说些不该说的,我可不会顾念你跟随了我八年。”
“是……奴婢不敢乱言。”丫鬟扑下身子,惊恐的说道:“小姐昨夜如往常一样入睡,并无特别。”
婳桐一用力,一支簪子在她手中断成两截,她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滚出去。”
丫鬟出了屋门,才敢轻揉自己的脸颊,小姐这一巴掌十分用力,显然带着十分的怒气。
什么让小姐这么生气?
丫鬟细细回想昨日发生什么特别,似乎除了幽神殿使者与曼醉亲近了些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
难道小姐在生这气?
不应该啊。小姐不是已经放弃幽神殿使者,一心扑在白公子身上吗?
白公子闭关大半年,小姐日日亲自准备食盒送去,昨日也是如此。只要白公子继续闭关,小姐哪有空和谁置气?
唉,或许是昨日看着曼醉小姐得瑟,而自己的良人却在闭关不见人,心中烦闷才发了脾气吧。
看来这几日得小心伺候,少说些话,免得再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