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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出任总统(2)

群众似乎明白他已经为这种场面所感动,因此,马上又安静下来。几分钟以后,华盛顿又站起来走到前面。副总统约翰?亚当斯站在他右边;左边是纽约州大法官罗伯特?利文斯顿;后面的是罗杰?谢尔曼、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诺克斯将军、圣克莱尔将军、斯图本男爵等人。

大法官走向前来,按照宪法规定进行宣誓,参议院秘书奥蒂斯举起放在衬垫上的《圣经》。誓词宣读得很慢,很清晰、响亮。与此同时,华盛顿把手放在摊开的《圣经》上。誓词宣读完毕以后,他庄严地回答说:“我宣誓—愿上帝助我。”奥蒂斯先生本来可以把《圣经》举到华盛顿唇边,但是,华盛顿很恭敬地弯下身去,吻了《圣经》。

这时,大法官向前跨出一步,挥舞着右手,高声喊道:“合众国总统乔治·华盛顿万岁!”就在此时,议事厅圆屋顶上升起一面旗来。随着这个信号,万炮齐鸣。全市都响起悠扬悦耳的钟声,群众欢呼雀跃不止。

华盛顿再次向群众鞠躬,并回到参议院会议室,向参众两院发表了简短的就职演说。他在演说中表现出他通常的谦逊、温和和深明事理的特色,但是,他在讲话时,声音深沉,有些颤抖,并且很低沉,以致听众们都不得不仔细静听。就职演说发表完毕以后,他就和大家一起步行前往圣保罗教堂。在教堂里,纽约主教派教会主教普雷沃斯特博士宣读了祷告词。普雷沃斯特博士已经由参议院指定担任国会的牧师之一。就职仪式就这样圆满地结束了。

整个这一天都是人们欢乐庆祝的日子。晚上,市内灯光辉煌,烟火腾空而起。

在华盛顿担任总统的时候,全世界的眼光都投射在他身上。他在战场上赢得了桂冠。这些月桂在内阁的小室中还会继续开放吗?他的处境非常困难。他对民政事务毫无经验,但却要把一种前人没有试验过的、囊括各州和群众的新的政府体制付诸实施。这种新的政府体制还只是一种实验。有一些人满怀信心,但是很多人都有所怀疑和担心。

此外,他要管理的人民还是一个充满战斗精神的民族。他们经过战争的洗礼,更加热爱和爱护自由独立,甚至对他们自己建立的政府的约束,他们都会觉得不耐烦。他要实施的宪法在全国政府和州政府两级讨论时,就遭到激烈的反对,只有3个州,即新泽西州、特拉华州和佐治亚州,全体一致地通过了这部宪法。在最重要的州中,有好几个州仅以微弱多数通过这部宪法。其中5个州明确表示他们希望对宪法作具体的修正和修改。还有2个州,即罗得岛州和北卡罗来纳州对宪法不置可否。

确实,全国代表大会和各州代表大会上的意见分歧所激起的愤怒情绪,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平息下去了,但是,只要有机会,还可以重新爆发出来。人们对新政府仍然存在不同的意见。有些人担心新政府对各州的控制力太小了,政治联系太薄弱了,很难维持安定局面和防止内乱的发生;还有一些人认为,新政府有太大的权限,不利于各州的独立自主,很容易导致大一统主义和专制主义。

他要治理的国家,地域广阔,版图十倍于过去的任何共和国。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华盛顿心上。大西洋一侧的海岸线长达1500英里,分属于好几个州。这些州在地方政府的体制方向各不相同,在利益、土地幅员、人口数量、风俗、土壤、气候和物产以及人民的性格方面,也各有自己的特点。

国会在1790年1月4日复会,但是直到8日,两院到会议员才达到法定人数。8日,华盛顿主持了隆重的开幕式,在参议院会议室向两院议员发表了演说。

他在演说中提请国会审议的最重要的事情有:加强国防问题,促进对外交往和削减外交开支问题,外国侨民归化法,美国货币和度量衡统一法,促进商业、农业和制造业问题,注意发展邮政事业和邮路问题,促进科学和文化事业的措施以及支持政府提高信用的措施。

华盛顿迫切关心最后一项。政府现在是组织起来的,各方很明显都感到满意。但是,新政府的效率从根本来说决定于华盛顿打算实施、但还有待于试验的一项措施是否获得成功。这项措施就是建立一套可以恢复国家信用、便于分期偿还公债的财政制度。以前的邦联宪法条款有权为了一项全国性项目承担债务,但却控制不了偿还债务所必需的资金。13个独立的州议会可以出钱,也可以不出钱。因此,当时的政府事实上是各州政府之下的一个政府—各州拥有的权力比国会还大。在战争刚刚结束时,本来有4200万美元的债务,但是,由于没有一个专政的最高的立法机构可以对进口货物征收关税,从而筹集必要的资金,因此,政府几乎无力偿还债务,结果,连带利息,债务就高达5400万元以上。在这个数目之中,有大约800万元是欠法国的债务,有300~400万元是欠荷兰私家贷款人的债务,总共欠外债将近1200百万元。国内债务在4200万元以上。以前的债券持有人本来都是参加革命战争、为独立事业不惜冒生命危险的官兵们,向公家提供物资或让公家征用自己的财产的农民们,以及在战争的关键时期,不惜冒险拿自己的资财支援国家的独立事业的资本家。所以,国内债务就其根源来说本来都是为了再神圣也不过的爱国事业,但是,因为国家长期欠债不还,未偿还的公债债券的价格就下跌到不及票面价值的六分之一。大部分债券也都在交易过程中用低价付给买方,或低价卖给投机商。投机商宁愿冒险等待政府最后还债,虽然从当时国家的财政情况和前景来看,前景好像不太乐观。

在债权经过如此的转移以后,人们就不再从爱国主义的角度出发,对债权人给予很大的同情了,不过,在法律意义上,这笔债务仍然是必须归还的。在报上的公开文章中和私下的谈话中,人们都在随意地讨论是不是应把债券受让人和公债的原始持有人加以区别。除了联邦政府的外债和内债以外,各个州也为了共同的事业而欠了债,总数在2500万元左右。因此,政府的声誉和福祉完全取决于复国家信用、为国家信用奠定巩固基础的某项方案实施的结果怎样。

国会早已指示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先生在国会休会期间准备这样一项方案。他在所准备的一项方案中提一项所有人都不愿反对的原则—应当按照以前的条件偿还外债。他还主张,不管债权人是政府债券的原始持有人也好,抑或是后来低价购买债券的人也好,政府债券的国内持有人的债权都应该一律平等。他说,有些人主张把两种债权人进行区别,这种主张也是同样不公平和行不通的。此外,他还主张由全国性政府代替各州偿还各州为了独立事业欠下的债务,各州的债务和联邦的债务应平等对待地予以偿还。这些债务都是在争取国家独立的斗争中,而不是在争取任何特定部分的独立的斗争中欠下的。把这种债务当做联邦债务偿还所需要的钱,并不比把这种债务当做各州债务偿还所需要的钱更多一些。而联邦政府筹款却比各州筹款要相对容易一些。除此以外,这样做还可以防止各州债权人和联邦债权人的一切冲突和疑忌。

还有一个理由在他的心目中确实占有很大分量,但是他却没有在报告中提出来进行讨论。其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他害怕刺激各州担心失去自己的独立主权的恐惧心理的原因。这种心理现在潜伏起来,但并没有消失。他所没有谈到的理由就是:他的方案可以使各州在财政上统一起来.正如在政治上统一起来一样。此外,还可以把资本家团结在中央政府周围,使资本家受中央政府的影响,成为中央政府意志执行人,从而加强中央政府的地位。所以,他建议把短期债务统一转为长期公债,一律由联邦负责,并征收捐税来筹集还债的资金。除此以外,他还建议,为了使债务的偿还更有保证,为了准时偿还利息,国内债权人应同意把利息降低。

汉密尔顿先生在1月14日向众议院提出这个方案,然而,一直到2月8日才对这个方案进行讨论。在讨论过程中,有人坚决反对这个方案,尤其是由全国性政府代各州偿还债务的规定,认为这容易引起大一统主义,容易赋予全国性政府过大的权限,是否合乎宪法还是一个问题。不但在国会中有人非难各州的这种财政联盟,而且在全国各地也有人非议这种财政联盟。他们认为这种财政联盟在政治上十分没有利处。北部各州和东部各州一般都赞成这个方案,南卡罗来纳也赞成这个方案,但是,弗吉尼亚却坚决反对。但是,这项议案还是在3月9日以31票对26票经全体委员会通过。

华盛顿的朋友弗吉尼亚的斯图尔特博士在3月15日写信给华盛顿,用惊慌口吻谈到,弗吉尼亚的人士越来越疑心北部各州和东部各州想联合起来,谋求自己的私下的利益。他说,许多过去热烈支持政府的人士现在都逐渐改变意见,坚信同利益各不相同的各州建立财政联盟是不能实行的。华盛顿对这种地方主义的猜疑心理并不怎么同情。

就在这个时候(3月21日),正在弗吉尼亚的不满情绪日益增长的时候,杰斐逊先生到达纽约接管国务院的工作。他对于一切带有君主制或贵族制色彩的事物都表示反对。他刚从弗吉尼亚来。在那里,人们对政府所在地的隆重仪式百般加以指摘和嘲弄,还传说华盛顿在官场上大摆君主的气派,举行宫廷式的朝会,华盛顿夫人则有一些只准贵族进入的皇家式的起居室,两人的态度都十分傲慢,生活很放荡。

杰斐逊本来就有这样的印象。在他抵达纽约以后,他的朋友麦迪逊对他讲的一席话,使他更加深信不疑。麦迪逊对他说:“政府的仪式办得这样铺张浪费,非常奢华,责任全在于华盛顿周围的一些曲意奉承、溜须拍马的无耻之徒,但是,假如华盛顿个人不喜欢这一套,就决不会这样,今后也决不会再有人这样干了。”

在他的朋友事先向他提出告诫之后,杰斐逊就抱着已有的成见,用疑虑的眼光对周围进行观察,而且似乎到处也都看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现象。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虽然明确保证并且真心实意支持美国的共和政体,但是在理论上却拥护君主政体。他说话很直率,他很可能公开表示他赞成君主政体,认为君主政体适合于法国。因此,在餐桌上很可能有人相当随便地发表这种意见。可是,这种意见虽然使杰斐逊先生大吃一惊,十之八九却只不过是随意而已。说这话的人并不是真想为君主政体铺平道路。不过,这种议论却在杰斐逊的疑惧重重的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越来越深,最后,杰斐逊居然固执地认为,有一大批以汉密尔顿为领袖的人真想并且立志要把政府的体制改变为君主政体。

三、连任

华盛顿经过长期反复的思想斗争,才同意参加第二任的竞选。公众方面没有人反对。选举院一致推选他连任总统。他在给友人的信中表示,公众一致拥戴他和信任他,这是他的荣幸,他将永远铭记。实际上,他一直在担心仅仅以微弱多数当选。他承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令人难堪了。他发现全国人民的心仍然一致拥护他,心里很是宽慰。但是,在他展望另一届任期的时候,在他想到他要长期离开弗农山林下的宁静生活的时候,他内心里是不会感到愉快的。

他的第一任任期内最后一次国会会议在11月5日开幕了。对印第安人的战争成了总统演说中一个令人痛心的话题。政府竭力想平定叛乱,但是没有效果。先后有两名英勇的军官哈丁上校和特鲁曼少校,奉派前去和印第安人谈判。他们先后都被印第安人杀害了。所以,政府正在积极准备同印第安人重开战端,由韦恩挂帅出征。华盛顿仁慈而认真地叙述了对各印第安人部族进行教化的人道计划。

总统还谈到,国内有些地方一起闹事,竭力反对征收国产烈酒消费税。他表示,他决心维护法律的正当权威,相信“政府其他部门会大力协助,一切善良的公民也都会给予热烈的支持”。他在向众议院发表的演说中表示,他强烈希望国家的财政状况已经得到充分好转,可以安排偿还公债的事情了。

这篇演说受到参众两院的热烈欢迎。议员们都表示同意总统的观点和期望。在讨论总统提请国会注意的一些问题时,众议院发生激烈的意见分歧。财政部长应众议院的请求提出了每年按合众国有权清偿的数额减少国家债务的方案。在报告中,他还谈到了对印第安人的作战的费用和增加国内捐税的问题。国会对这个报告有意避免加以讨论。恰恰相反,倒有人提出了缩减军队的动议,议员们利用这个机会,严厉抨击对印第安人作战时指挥失误,热烈讨论了正规军和民兵部队各自的优缺点和费用,并且猛烈攻击常备军制度,认为这一制度已经过时。这种讨论虽然很激烈,却并没有立即产生结果,倒变成了在贷款问题上对财政部长进行质询。事实是,总统按照国会的法案,授权财政部长发放某些贷款,可是财政部一直没有就贷款的管理情况向国会提出详细报告。

首先提出问题的是弗吉尼亚的贾尔斯先生。他提出一系列提案,要求对这个问题说明情况。在提出这些提案之后,他又发表演说,指责财政部长失职,对公款使用情况表示疑惑。

财政部长在一份报告中提供了详细情况,但是,仍然有人不断地对他提出十分苛刻的指责,一直到这次国会会议结束时为止。国会在会议结束时,明确地反对了这些指责。投票赞成其中任何一项提案的都不超过16人。

由于人们对华盛顿的品格十分尊敬,由于人们相信他决不会充当一派的头目,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受到攻击。但是,也有一件小事说明党派的积怨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了。

许多国会议员希望在他的生日(2月22日)前去拜见他,以表示对联邦首脑的敬意。还有人提议为此目的休会半小时。很多人坚决反对这样做,认为这是一种臣民对君主的效忠仪式—是要树立一种有害于自由的偶像—有君主制的倾向。

华盛顿对公众舆论的征候一向十分注意并且愿意按照正确的舆论办事。很快,他就要进入总统的第二任任期了。过去,有不少人对他第一次的就职仪式提出指责。杰斐逊还公开地断言,那次就职仪式“同共和政体应有的朴素作风不相符合,似乎是有意要向欧洲宫廷的仪式看齐”。

为了在下次宣誓就职时不受指责,华盛顿召集各部门首长开会,希望他们共同商定一个改进办法。他向他们保证说,不管他们提出什么建议,他都同意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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