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水蓝天醒来时,看到的是无数攒动的人头。现在的她正挤在人堆里,虽然她向来身体康健、体力旺盛,还是被挤得脑袋晃荡,忍不住大骂起来:“靠,你们往哪挤呢?”
不对,这么挤,难不成是某商场开业?大打折!水蓝天在心里狂叫了声,撸了撸袖,用力扒拉开人群向里挤去。
却见不远处,有座古香古色的石桥。那石桥不是用石块堆砌而成,而是无法想像的大手笔——似是浑然天成,又像用是一整块巨石雕成,大气磅礴。然而岁月的侵蚀,又让这份大气染上了些许古朴和厚重。
水蓝天只瞧得一阵心神荡漾,却记不起这地方是哪处名胜,更不明白人们冲一个桥挤什么?
“不许插队!”有穿着黑色西服、白衬衫、打着黑领带,挂着工作牌的奈何桥的几十众工作人员,用黑得发亮的铁棍维持秩序。
“新来的那几只鬼魂,你们往哪挤!”
“该死!得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才会懂得阎罗殿的规矩!”
几个制服工作人员,声色俱厉。
更多的制服工作人员则二话不说,直接挥着铁棍就冲着拥挤的人群打了上去。
一时间,凄厉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这里的工作人员,居然敢打人?难道这些挂着工作牌的是这里的执法人员?水蓝天仗着身材娇小、灵活,向着人群里钻了进去。
“有个不懂规矩的跑了!”有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叫了声,便率先向着水蓝天钻去的方向飘去。
飘!真的是飘!水蓝天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先前这些制服人说的什么“鬼魂、阎罗殿”……福至心灵般,她向着那石桥看去,却见那古典石桥上,攀附些杜兰白芷,红红、白白、绿绿的很是好看。在那些小巧植物的缝隙中,隐隐刻着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奈何桥”。
水蓝天这才明白,她这只被祸及的池鱼……GAMEOVER了!
看着被铁棍打中的鬼魂们全身瘫软的样子,水蓝天很害怕,越发向着石桥冲去。奈何石桥口,俨然站着几个持着大一号铁棍的制服“人”。
就在水蓝天怔愣的时候,嘴里一直呼喝、谩骂的追兵到了!
怔怔地站在原地,水蓝天看着那满脸横肉的家伙冲着她翘起唇角……
明知道被铁棍打中会很瘫软在地,却是无从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乌生生的大棍子夹带着风声,呼啸而下——这种感觉很可怕!就像是那个叫慕容清远给她造成的车祸,眼看着车冲撞过来,如同慢动作般,一点点将人的害怕放大。
无能为力,凌迟般的绝望!
“蓝天,别怕。”明朗而磁性地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水蓝天的肩头,莫名地让她心弦放松。随即,水蓝天便感觉身子腾空。
是秦超!
车祸时秦超的悲痛,此时宛如雪中送炭似的英雄救美……水蓝天越来越觉得秦超这个卖精、子的不讨厌了。尤其是秦超此时闪闪发亮、满是喜悦的眼神,还有那勾人的红艳艳的唇……
“你怎么到这来了?”所幸水蓝天只是对这种红唇有偏爱,并没有精、虫上脑,思维还算正常。
秦超却是答非所问:“我说过,无论你是对是错,只要我在,就会护你周全!”眼神灼热而复杂。
水蓝天只觉这眼神太过深情,有点承受不了——不过才见两次面。何况她从没听秦超说过这句话。向着周围看去,却见秦超抱着她,飘向了一处无人的空地。
这空地很宽广,很苍凉。与先前奈何桥的光亮不同,这里阴暗暗的。乱石随意地堆着,东一堆,西一堆。风从石堆里拂过,便“呜呜”地作响,像是婴儿的哭泣,断断续续,上下不接。远远的,几个制服“人”举着铁棍,向着水蓝天和秦超的方向福了福身。
向来胆小的水蓝天,此时倒是没有反射性地起鸡皮疙瘩了。或者是因为制服“人”不再凶暴,或者是因为秦超的臂弯和胸膛,着实温暖而有力。
水蓝天蓦然发现,那句“无论你是对是错,只要有我在,就会护你周全”,大约真的有人说过……
然而,只一下子,秦超便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又像是不敢造次,只轻轻扶着水蓝天的肩头,直至水蓝天站稳。
“蓝天,这个给你!记得拿着这个找我!还有啊,看到慕容清远,就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水蓝天接过秦超给的红色小绣包,却生不起心来查看。她有许多疑问,譬如,秦超也像自己一样死了吧?不过,车祸时,秦超显然是健康的。难道是殉情?
还有,死了一回后,还能见到他和那个凶手慕容清远?
“糟糕!慕容清远快来了!”秦超蹙眉,变得有些暴躁起来:“这小子这么快就跟来了……蓝天,你先去那边,我马上跟着你来。”说完,宽厚的大手在身前一划,像是划开了空间般,氤氲迷离的白光从划破的虚空中若隐若现。
吃惊得张着嘴的水蓝天,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便被秦超一把推入白光之中。
“若历得红尘,依然保持本心不动,倒也是美事一件。”白光里有一个飘渺而庄重的声音传来,这话像是在水蓝天脑海中说的,让她有种要把这话印到心头的感觉。
那声音分明庄重得很,可水蓝天偏生觉得这话里似乎带着许多的无可奈何和疼惜……
这种诡异的“错觉”让水蓝天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
“秦超,你以为只有你会为蓝天上穷碧落下黄泉!”耳边突兀地响起慕容清远森冷的嗓音。
水蓝天心一沉:这该死的石雕怎么阴魂不散!害死自己不说,还跟到黄泉来了!自己不是池鱼么?怎的,他说他是为自己“下黄泉”?
正自想着,水蓝天觉得右脚一阵针刺一般的痛!忍不住长呼一声。
却听慕容清远森冷的声音传来:“即便又比你晚了一步,那又如何!我的种魔大法,比你的破信物有用得多。呵呵,水蓝天,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
这话前两句应该是得意的,后一句,应该是或深情或怨恨。可水蓝天却是听不见其中有着任何的情绪波动,一如慕容清远的眸子,美则美已,却失了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