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悄悄的将黑娃拉到一边,我想将我的全部计划都告诉他。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做前期投入,所以我只能拉他合伙儿干。当黑娃听完我的计划的时候,他大阿吃一惊:“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给师傅说?”我犹豫了一下说:“师傅那边我会去说的,我只想问你到底想不想咱两合伙儿干?”黑娃也犹豫了一会儿说:“赚钱的事儿谁不想干,可你得想好了,咱们这可是第一次屁都不懂啊。”看着黑娃似乎已经有所动摇,我立即转身去找师傅。
师傅听完我所说的话,静静的蹲在上,手里拿着一根下木条儿,慢悠悠的在地上画着。看得出,此时的师傅心里肯定很矛盾而且也很难过,看着师傅为难的样子,我喃喃的说:“师傅,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实在不行我还跟您一块儿干。”师傅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说:“你能这么想是好事,总之你们什么都学会了,也应该让你们自己出去闯一闯了,总不能一直在我手底下干吧?反正这个时候的活儿又不多,你们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你们就去干吧。”
常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能体会到师傅的心里一定很难过,但他又不能硬将我们留在他的身边。吃完最后的一顿饭,就到了和师傅说告别的时候了,我和黑娃挥泪告别了师傅,踏上了自己给自己铺下的路。
给我介绍活儿的人,是我在一家建筑工地上认识的,标准的山东大汉,五十岁左右,浓眉大眼,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为了能得到这个活儿,在他那儿我几乎磨破了嘴皮,最终还是被我说动了心,这个活儿终于答应给我做。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还有书面协议这一说,自己当时也没有见过师傅和别人签什么协议。所以所有的价钱完全是口头儿说定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只一点点地失误,足足影响了我之后的十几年的生活。
山东人答应我,这里的线路、玻璃、粉刷和油漆都包给我。我和黑娃偷偷的算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这一趟我们能够净赚三千多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将要赚这么多的钱,三千多块的天文数字,可把我和黑娃乐坏了。
买原材料花了不到一千块钱,这些钱是我和黑娃东拼西凑了两百块钱,其余的都是从师傅哪儿借来的。我答应过师傅,只要这个活儿一完就还他。
满天已经飘起了雪花儿,刺骨的寒风怎么也阻挡不了我和黑娃干活儿的热情,眼看着活儿一天天的接近尾声,我的心就一天天的激动不已,想象着眼前的一片美好前景,那种喜悦简直无以言表。
按照预定的工期,我们如期的做完了所有的工程,就等着山东人来给我们结账了,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却迟迟不见山东人出现。我的心里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这一等可就-------
黑娃问我:“他在那儿住?要不咱们去找他吧!”我要了摇头,黑娃吃惊的看着我问到:“不会吧?你连人家住哪儿都不知道,那你当时和人家怎么签的协议啊?协议上总该有他的地址吧?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突然间才醒悟过来。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和人家签协议呢?我摇了摇头极难为情的问黑娃:“你说他不会赖帐吧?”黑娃失望的看着我说:“你又没有和人家签协议,人家就怎么不会赖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所以一直就没有问你,这下可好,咱们只有等了,就看老天帮不帮咱们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我和黑娃仍旧在焦急的等待着,身上吃饭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加起来还不到十二块钱,眼瞅着天越来越冷,我们只能希望不要发生任何意外,相信山东人会来的。可两天又过去了,山东人仍旧没有出现,再这样等下去,我们两部是冻死就是饿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越想越是后怕,脑海里一片空白,来天为什么要和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只有十元钱了,再这样下去连家恐怕都回不去了。
于是,我决定和黑娃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黑娃,咱们要不这样吧,我在这里继续等,你先回家,等钱真的拿到了我就立即回家,回去以后再分,咱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黑娃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送黑娃上了回家的班车,我只留下了五块钱。当送走黑娃以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工地,静静的蹲在那里,默默的等待着,黑娃在的时候我们两还可以说说话,即使了冷了两个人还可以挤一挤。可现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死一样的寂静。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降临,漆黑的夜伴随着恐惧和寒冷,逐渐的向我逼近。
黑娃已经走了三天了,这三天我如同盼星星盼月亮,可始终不见山东人的身影。其间我问过曾经在这儿打过零工的几个民工,问他们是否知道山东人的住址,可结果总是让我大失所望。无奈之下,我将仅有的五块钱全部都买了馒头。那时候的馒头一毛钱三个,上百个的馒头足够我撑上几个月,我就不相信等不到山东人出现。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确信这是一个骗局,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很茫然。最让我心痛的是为了这个活儿,我已经欠下别人近千元的债务。那个时候的一千元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家里还指望着我挣钱来养家糊口,可现在钱没挣到不说,还让人给骗了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这件事如果让父母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屋外狂风大作,狂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四处飞舞,刺骨的寒风一次接着一次的袭来。已经进入深冬,可我连一件过冬的衣服都没有,唯一的家当就是黑娃走的时候留下的一床被褥。为了抵抗严寒,我只有借助这床被褥了。我将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自己的身上,卷缩在墙角,努力的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的难熬,每天就靠着那些已经冻硬了的馒头充饥,再用自来水解渴。可到了后来就连自来水也喝不上了,无情的严寒已经水管儿冻得死死的,只能靠墙角堆积的积雪解渴。
看着太阳又一次落下西山,奇迹始终没有出现。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馒头已所剩无几,而且已经变质硬如坚石。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长时间,已经身无分文,就连家也会不去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每天都在望眼欲穿。
仅有的一个馒头已经进入了我的肚子,接下来的就不光是寒冷了,最可怕的就是让人难以忍受的饥饿。
肆虐的寒风吹着刺耳的哨子,夹杂着满天的雪花儿。此时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三十度,一条被子已经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了,我索性连褥子一起都裹在身上,在墙角缩成一团也无济于事。寒气如同一把把的利刃,无情的穿透裹在身上的被褥,直刺我的身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开始渐渐的昏昏欲睡,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站起来的劲儿似乎都没有了。朦胧之中,我忽然看到山东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冲着我一直大笑,他的笑声充满了恐怖,吓得我连连后退。
我猛地一惊,原来是一场恶梦。醒来之后却后悔莫及,即使是场噩梦我也希望它是真的,只要山东人能给我钱,我才不管他怎样的笑。可梦必定是梦,这样的梦已经出现多次,可每次在梦里我都想去抓住钞票,可不知怎么回事儿,手脚都不听我的使唤,眼巴巴的看着钞票仅在咫尺,我却怎么也抓不到,急的我只能使劲的哭,每次的梦都在哭声中醒来。
断粮已经有两天了,似乎前心都快要贴住后心了。我不会被活活的饿死在这里吧?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我越想越怕。即使要等下去,最起码的就是要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可现在的我,身无分文,穷困潦倒。难道老天就不能睁眼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吗?
我要想尽办法先弄一点吃的,如果在这样下去,我就会被活活饿死,我必须活下来。我坚信,只要人活着,什么希望都会有。此时,哪怕是沿街乞讨,只要能填饱肚子,我已经要等下去。想到这儿,我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的站了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狂风暴雪似乎更加凶猛,残缺的树枝在风中剧烈的摇晃着,仍有不少的树枝经不起狂风的撕拽“咔嚓”一声就断离了枝体。路面上的积雪如同一波接一波的流沙,随着寒风铺天盖地的四处张扬。我努力支撑起已经临近虚脱的身体,正当刚我抬起头的一霎那,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无数的金星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整个头如同灌满了铅似的沉重的要命,而两只脚就好像踩着一团团的棉花,轻飘飘的,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我如同一支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残枝,艰难且又吃力的朝暴风雪中走去。
这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小镇,街道十分短,从这头儿一眼就能看到那头儿。天色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唯有地上那些白色的积雪才使得漆黑的世界里有了一丝的亮意。疯狂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像恶狼一般冲我扑面而来,几次都被吹倒,几次又艰难的爬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很快四肢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牙齿不停的上下剧烈的磕碰着,可怜的两只耳朵好像已不复存在。狂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街上唯有的几家店铺在这种时候都已经打烊,唯有在街道的尽头,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丝的光亮。我顿觉一丝惊喜,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艰难的朝着亮光的地方走去。
冬天的农村,尤其是遇上这样的鬼天气的时候,再加上人烟稀少,所以在街上开店铺的人们总会早早的打烊,回到家中,守着热乎乎的炕头和家人尽享着天伦之乐。这样的生活对于此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可今天自己能沦落街头,也不就是为了向望这样的生活吗?所以为了这种生活我一定要坚持等下去。我不想让别人瞧不起我。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只有填饱肚子,才能有生存的希望,才能继续等下去。
令我惊喜的是,原来亮灯的地方是一家小饭馆,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打烊,从小饭馆里面不时地传出一阵阵猜拳行令的声音。我心一阵狂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到了小饭馆的门前,怒知怎么回事,来之前的勇气突然间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要知道我来这里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买饭吃,而是乞讨。有生以来第一次沿街乞讨,强烈的虚荣心和自尊心不停的阻挡着我前进的脚步,令我无法跨越。
就这样,我呆呆的站在饭馆的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饥饿的肚子再次向我宣战,“咕咕”的叫个不停。从饭馆里不时地飘出一阵阵的饭菜香味,强烈的刺激着我的嗅觉器官,令我忘却了寒冷。该死的自尊令我无法前进一步,只能静静的站在橱窗外面,隔着雾气昭昭的玻璃努力的洞察着里面的迹象。
殷勤的老板不停的穿梭于几张桌子之间,伺候着一群面红耳赤的酒鬼,桌上横七竖八的酒瓶,满桌的残羹剩饭,还有那些张牙舞爪的酒鬼,使得这家孤伶的小店异常的红火。眼巴巴的看着里面的一切,不知不觉中我不停的咽着口水,幻想着自己就坐在桌边,同他们一起吃喝。
站在窗外静静的期待着,默默的咽着口水,没有丝毫的勇气走进去,也没有人会理会我,就算是有人看见我,我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叫花子。是啊!此时的我何尝不是一个十足的叫化子呢?看看我全身上下的衣服沾满了日积月累下来的油漆和涂料的污迹,又瘦又小的身躯,哆哆嗦嗦的弓着腰紧抱着双臂,就差拎一口破碗,再拉一根木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丐帮子弟了。
我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仍旧哆哆嗦嗦的站在窗外,真希望有奇迹出现。酒鬼们似乎已经酒足饭饱,付了账,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相继离开了小饭馆。此时的小饭馆终于安静了下来,就剩下老板一个人仍在不停的忙活着。站在窗外的我,眼睁睁的看着饭馆老板将桌上的残羹剩饭一盘一盘的端走倒掉,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眼看着将要破灭。此时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迈着僵硬的双腿极难为情的跨进了饭馆的门。
我的突然出现,着实将饭馆的老板下了一跳,老板继而回过神来大声吼道:“怎么也不吱个声啊?深更半夜跟个幽灵似的,你想吓死人呀?这么晚了还不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去,在这儿瞎窜什么?”看来老板的却把我当成叫花子了。我哆嗦着双唇,喃喃的说:“老板,我太饿了,给我一点儿吃的好吗?剩饭也行。”我的乞求似乎没有打动老板的同情心,老板用强硬的口气对我说:“没有吃的,即使有我为什么给你吃啊?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告诉你,你再不走我就叫人抓你。”
看着老板怒气冲冲的样子,我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竹子,滚滚而下,双腿一弯“咕咚”一声跪在老板的面前,我苦苦的哀求着:“老板,我真的快饿死了,我也不是乞丐-----”万般激动的我,无奈之下就将自己的遭遇全部倾诉给了老板。
老板听完之后,显然平静了好多:“看你年纪小小的还挺成器,好,就冲你这一点,我就得个给你弄点儿吃的。”老板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我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饭馆老板从厨房端出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小伙子,我这儿就剩下面条了,赶紧趁热凑合吃了吧,吃完赶紧回去睡觉去吧,天这么冷还穿这么少,小心冻坏了。”听着老板一番热心的话,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这碗面条还没等我细细的品味,就已经狼吞虎咽下了肚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面条是如此的好吃,吃饱后那种舒服的感觉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冻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全部溶解,化作一股暖流,整个儿身体似乎都为之沸腾。
老板坐在一旁,关切的看着我说:“小伙子,这顿吃饱了,你的下一顿怎么办呢?”是啊!这顿饭只能解决暂时的饥饿问题,况且今天晚上碰到了这么好心的老板,我总不能天天都上他这儿来吧?山东人能不能出现还是个未知数。在这之前已经饿了两天了,挨饿的滋味是那么的可怕,我真的不知道明天将会是什么样子?会有什么结果?我的脑海里一片茫然。
细心的老板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小伙子,我倒有一个主意。”还没有等老板说出来,我就急切的问道:“老板,只要能让我填饱肚子?”老板接着说:“你看我这小饭馆,白天几乎就没人吃饭,但是一到了晚上七点以后人就全来了,我这儿就我一个人,又当老板又当伙计,有时候我一个人还真的忙不过来,所以我觉得你刚好可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