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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伊人作别

太阳刚刚从天边露出头,金色的霞光已经争抢着从窗子挤进来,驱散了房里的昏暗。折翼从修炼中醒来,和首领们猜想的并不一样,大部分时间折翼还是很努力修炼的。

折翼推开房门,小音已经等在门外。

“早啊,小音。”折翼装出惊讶的说。

“对不起,打扰你修炼了吗?”

“没有啊。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早就想出来活动了。只是天还没亮,也没有人。”

“那我明天来早点。”小音看着折翼的眼睛,带着期待。“一起去看日出?”

“好啊,我可好久没看过日出了。”

“折翼哥哥已经看过日出了吗?”折翼愣了下,抓了抓头。“好像真没看过。”

“那我们明天去看。。我们的第一个日出。”

“好啊,去看第一个日出。那个。。小音,早餐做好了吗?”折翼捧着肚子,脸色尴尬。

“做好了。做了你最喜欢的麻酱面。”

“真的吗?”折翼双眼绽放出光芒。“小音真是太好了。”折翼把手放在小音头上,露出龇牙的笑容。

小音垂下眼帘。“因为,在乎我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要更加珍惜他们。”

“说的对。在乎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在乎我们的人。不说了小音,我们快去吃麻酱面吧?”折翼抓去小音的手。

小音的房子就在折翼旁边。不大的两间房子,一间是卧室,旁边一间是厨房。小音是一个人生活,因为她是一名孤儿。部落里有不少人是孤儿,大部分是大家在外面历练时带回,有些是父母出去历练再也没回来。折翼也算是孤儿。

“折翼哥哥,你先坐会,我去把麻酱面端来。”小音说。

“嗯嗯。去吧。”折翼在位子上坐下来。小音的麻酱面是折翼最喜欢吃的。在以前,折翼天天都会来小音家吃麻酱面,蹭了十几年了小音也从没有不高兴。蹭习惯了,有时候折翼就会认为自己和小音其实是一家人。

在历练的两年里,折翼每天都会怀恋小音的麻酱面。虽然面摊的麻酱面也是百年老字号、味道一流,但折翼却始终吃不惯。

有一次,折翼实在受不了,就把面摊老板叫过来,告诉他,他的麻酱面不正宗。少一种佐料,吃起来没有那种心里暖暖的感觉。面摊老板是个没有灵力的七、八十岁老头,笑起来很和蔼。他问折翼是不是每次看到麻酱面的时候就会想起某个人,折翼说是啊。于是老板就老神在在的看着折翼,告诉他。并不是自己的麻酱面不正宗,而是他埋在心里、对于某人的一种感情,亲情、或者爱情。但你自己又不知道,就只能通过麻酱面、或者其它的小事情表现出来。折翼想了想,觉得面摊老板说非常对。于是拿出面钱转身离去,再也没去过面摊吃麻酱面。

小音家还是像两年前一样干净简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张是为自己准备,一张是为折翼准备。如果有第三个人来,就只能站在一旁了。角落里有个木架,木架上放着木盆和一条毛巾。窗台上放着一盆夕阳红,艳红的花朵在迎风招展。没有女孩子房间里必备的胭脂水粉和铜镜。不大的房子反而有空荡荡的感觉。

小音一直都很放纵折翼。有一次,折翼在小音家蹭饭时躺在小音床上睡着了,小音看见了也不生气。她轻轻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折翼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足足睡了一整天,在第二天天亮时醒来。小音刚好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麻酱面走进来,就好像是他才睡了一会。折翼站起来连忙解释说自己是因为这两天修炼太累了才不小心睡着的,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小音摇摇头表示理解,把麻酱面放在折翼面前嘱咐他快点吃,并且告诉他,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很多。折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很多。心想,自己又不是个大胖子,那吃得了那么多。但他确实太饿了,饿得就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他也没客气,拿起碗,把头塞进碗里狼吞虎咽。

小音虽然性格冷淡,但人很好。有人想吃正宗的麻酱面都会请她去做一餐,或者在小音家蹭一顿,当然,他们必须自己带碗。部落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个有点孤单的女孩,隔壁好看的明芳姐姐会经常送来新鲜的蔬菜。在折翼历练的两年里,隔壁的张大叔也经常送来兽肉,并且让自己七岁的小儿子多去她家玩玩。小孩也听话,拍着胸脯说:只要不让我修炼,什么事情都好说。

但去了后就变成了两个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两天后,张大叔的小儿子也不来了,开始在家里努力修炼。世界好像又只剩下小音孤零一人。

小音就开始努力修炼,一直修炼,但又不是总是修炼。厌倦了就会站在窗前望着月亮发呆。如果窗台上的花谢了,第二天就会早早的从山上才来新的。两年里,小音的实力突飞猛进,从十八级修炼到了三十九级。

“让你久等了。”小音将一大碗麻酱面放在折翼面前。

“没拿碗吗?我去拿。”折翼站起来。

“不用了折翼哥哥,我不饿。”小音在折翼对面坐下。

“哦。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吗?那我不客气了。”折翼端起碗狼吞虎咽。有些人,注意力就是不够用。小音的不高兴写满脸上,折翼完全没发现。

“折翼哥哥,你有把握战胜渟雪姐姐吗?”

“当然。一招就能决定胜负。”

“我们明天的去看日出的约定取消吧?”

折翼惊讶的看着小音。“为什么要取消,有什么事吗?”

“战胜渟雪姐姐,你就要和娇雪姐姐成亲。以后就只能和娇雪姐姐一起看日出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来我这里吃麻酱面了。”

折翼忽然愣住了,他觉情况有些不对。迎娶武娘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证明,是一种荣耀与象征,这是许多人从小就立在心中的目标。折翼心中的剧情原本是成为第一、迎娶武娘,小音就会在家里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和自己一起庆祝。

但情况完全不是这样。迎娶武娘,就会有一个称为妻子的人挡在自己和小音之间。他再也不能天天去小音家蹭麻酱面,也不能和小音做些亲昵的举动,更不能安心的躺着小音的那张芬香的小床上睡觉。事实上他还是蛮怀恋那张小床的。

“马上就是亲神节了,我打算一个人出去历练。”小音低下头,让折翼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外面虽然大多数地方还算安全,但也有不少地方充满危险。你一个人出去历练我不放心,你不如留在部落里。或者,当个武娘也行。”折翼轻声说。

“我已经决定了。我想去寻找我的父母。”

折翼忽然觉得哽咽的难受,艰难的咽下美味的麻酱面,心里面反而空荡荡的。他一直希望小音能拒绝自己,不要总是唯唯诺诺。可真当小音的拒绝时,他就后悔了,他已经觉察到了和小音之间产生了遥不可及的距离。他感觉自己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是麻酱面吗,他想。他不知道娇雪会不会做麻酱面,但他知道娇雪做的麻酱面肯定吃不出那种心里暖暖地感觉。

“那找到了你父母就回来告诉我一声。”折翼只能说出这些没用的对白。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去阻止别人寻找自己的父母。他总不能说:嘿。那两个混蛋既然把你抛弃了,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和我一起生活,给我做一辈子的麻酱面,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要是真的这么说,小音说不定也就答应了。可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毕竟在历练的两年里,他也尝试过寻找自己的父母。

“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找到他们,我会和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找不到,我会一直找下去。”

“哦。”折翼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折翼不是不喜欢小音,只是他从没想过这是种什么样的喜欢。一直以来,折翼的早餐都是在小音家蹭麻将面,蹭完后就会拍拍小音的头,露出个没心没肺龇牙的笑。蹭了十几年了,也蹭出了不少感情。只是,蹭出的是儿女情长还是兄妹情深,他自己也犯迷糊。

此刻,小音突然向折翼作一个月以后的告别,折翼的心里开始没由来的慌乱起来。他好想说些什么来挽留小音,就好比。。好比.。好吧。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塞满了东西,有种不吐不快。可他现在除了心里发紧就是手足无措。最后,他只好把头深深的藏进了碗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隐藏自己的慌乱与无助。那样子,蠢极了。他本来还想问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但这样问实在没意义,他觉得小音大概会说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要你难过的。”

“没事,只是再也吃到你做的麻酱面而已。”折翼抬起头来,故做轻松的笑笑。

“折翼哥哥,比武就要开始了。”小音小声说,同时递来一条小手帕。手帕的一角绣有一个花朵的图案。那朵花名为孤芳鹃,孤芳鹃一生中只有一个花期,开花时绝美。但它只来一朵花。所以人们称它为孤芳鹃。孤独而芬芳,或孤芳自赏。水木首领的女儿,美丽的孤芳姐姐,她的名字便是源于孤芳鹃。

折翼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嘴。“谢谢。”他站起来朝门外走去。他忽然又在门口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小音:“你走的时候我会来送你的。”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最愚蠢的话,然后迅速离去,背影萧瑟得像条流窜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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