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名字稀松平常,有点俗,但人长得靓,姣好的面容,玲珑的身材,是单位男士嘴边的泡泡糖,男人们总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扯。小花却没有心动的时候,但由此及彼,小花有时就愣愣地发呆,她的思绪就全跑到她丈夫的身上了。
小花和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想当年,小花十六那年就心仪丈夫军了。那时他们都住在松桃胡同,前后不隔几家,后来两人一起考上南方的一所纺织大学,就常常结伴而行,慢慢地,双方的父母就看出了苗头,找了中人一撮合,没费劲,一桩婚姻就促成了。邻人都啧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婚后,小花的丈夫军更是意气风发,他在局里一步一个台阶,不几年竟坐上了副局长的位置,掌管着纺织系统的人事调动。小花在他下属的厂里上班,可能是丈夫的原因,厂里很照顾她,给安排了副科长的职务。不在基层干活了,小花就动不动没来由地想些心事,有时连她自己也感到纳闷。难道自己也到了别人说的七年之痒了吗?
小花有了过多的时间顾影自怜,她和镜子交上了朋友。突然有一天,她的好朋友“提醒”她她已青春不再,眼角早已爬上了鱼尾纹。小花联想到单位里男同志的言谈举止,哪有不吃腥的猫啊?
终于有一天,军午夜回来,小花殷勤地帮丈夫把外衣脱下,正要挂在衣架上时,蓦然发现丈夫的衣服领子上有道鲜红的血印,小花以女人特有的敏感意识到这是女人的唇印。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似乎有些眩晕。军笑笑问:怎么啦?发什么呆?小花一激灵醒悟过来,忙说:我刚看了电视还没从剧情里走出来呢。军开心地笑了:电视里那都是骗人的,就你们这些没事的人看了会当真,赶快睡了。说完,军打个哈欠倒头便睡。小花开始失眠,她要想个对策,把丈夫丢在外面的心找回来。
小花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是有位局长太太为了能控制丈夫,不惜唆使丈夫贪污受贿,这样就把杀手锏拿在手里,一旦丈夫背着自己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就以此相威胁。小花心上掠过一丝寒意,身子由于惊恐抖动不已。她果决地摇摇头。
有次小花小心翼翼地试探丈夫:现在当官的怎么都爱养个情人呢?军呵呵笑了:这不是啥新闻了,美国总统还闹绯闻的。小花欲言又止,心被抽空似的。
小花决定和丈夫重温一下当年两人甜蜜的过去。一个睛空万里的下午,小花硬拉着丈夫到郊外走走。丈夫看着小花,一时不明所以,想拒绝看着小花企盼的眼神,就答应下来。
他们来到苏门山上,登上啸台。巧的是这儿有一位占卜的老先生。想当年,两个怕双方父母反对他们的婚事,还特地来这里算过一卦的。小花撒着欢对丈夫说:今天咱不妨再算上一算,算算咱的婚姻,算算你的事业。丈夫犹豫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占卜的老人让军从卦签里抽一张签来。军抽出来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摇头晃脑,吟唱到:人生得意须矜持,马失前蹄犹眼前,桃花流水深千尺,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先生眯缝着眼分析道:兄弟,你命犯桃花,怕有一劫,必须及早悬崖勒马。小花和丈夫四目相对,摇摇头走了。
路上,丈夫对小花说:老先生是说我要注意生活作风吗?小花答非所问:咱以前来算都挺准的。
丈夫叹口气,神色凝重地下了山。
第二天,小花独自上了山,把一个红包交给占卜的老先生,说:这是我付给你的另一半酬金。老先生摆摆手: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给我的那钱足够了。小花把钱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山上的风大,把她的眼泪都吹出来了。
载《文学港》200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