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凉意依旧,特别是到了傍晚,那一股子的凉意也就更深了。
夜本来是属于黑暗的,但是此时的整个城市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背靠着出租车停靠处的站牌上,目光望向对面的上空的黑暗中,夏皇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此时已经接近十点多了,马路上的车辆很少,公交车的末班也早已没有,只能静静的等着那些大晚上还在忙活的出租车司机了。
夏皇岐的身旁,那个身着黑色职业装的女子十分安静的站在一旁,也没有因为无聊就将手机拿出来把玩,或许是她本就不是手机控,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此时的大街上如同往日一般热闹,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入夜了就觉得该回家睡觉了,现在的人们夜猫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也渐渐的爱上了夜生活,看似平常的世界,又有谁明晓其中的肮脏之处。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精灵!”
就在两人静静地等待着出租车来临的时候,一首儿歌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虽然他们身处的地方并不宁静,甚至是有些喧闹。
江映雪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又羞涩的模样,用不好意思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黑衣男子,却是发现那人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动作,目光还在凝视着那一片未知的黑暗天空。
“喂!小月,我下班了,马上就回来了,现在还在等车呢!”
“知道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哎呀好了,我挂了,马上就回来了哈,等我!”
江映雪急急忙忙的打完电话,然后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还好,还是那个动作,没有变,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咦!我为什么要在乎他高兴不高兴呢!奇怪!他冷冰冰的还奇奇怪怪的,又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哎呀!江映雪你知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要记住你们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不可以再想这么些奇怪的东西知道吗!
“喂……走不走!”
就在江映雪自己还处在一个天人交战的时候,一道如一月寒风般冰冷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冰寒的气息使得她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我刚才没注意到车来了……抱歉噢!”
回过神来的江映雪急急忙忙的坐进出租车后座,拉上车门,还大着胆子的朝着夏皇岐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以表示知道错了。
将地址告诉司机,夏皇岐便又闭上了眸子,靠着座椅,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江映雪余光落在夏皇岐的身上,当发现他双眼紧闭后大着胆子的慢慢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第一感觉,好白啊!白的似乎有些病态,记得之前看到他的时候好像不是这种病态的苍白才对,难道是病了么!
第二感觉便是长的还可以,眉毛挺好看的,向着两边生长,这就是剑眉了吧!江映雪心中暗暗想到。
而没有一点表情的脸颊让江映雪却是觉得心里有一点酸酸的感觉,这感觉来的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莫名其妙,没有任何情绪的脸颊映入江映雪的眼中却是变成了有着无数情绪的脸!
痛苦的、失落的、懊悔的、伤心的、麻木的……很多很多!
没有道理,没有缘由,她就是那么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浑身上下到处都散发着一股子冰冷的男人实际上是那样的可怜,可怜到让江映雪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
她想保护这个冰冷男人,保护这个要用冷漠伪装自己内心所有一切的男人,他是那样的好强,好强到可以将一切痛苦都埋在心底,自己默默的承受,然后用冷漠面对这个世界。
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可能已经没有任何人了,甚至他自己!
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想着想着,江映雪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突然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他真的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用力的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干净,再悄悄的转头望向夏皇岐,清明的眸子不禁的焕发处丝丝异样的光芒。
下车,结账,夏皇岐本来是已经拿出了钱,但是女子固执的眼神盯着他的眸子,好像!真的好像!
最后,他败了,将钱重新揣进兜里,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等!”
夏皇岐走的并不快,相反,他走的很慢很慢,一步一步的,像极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散步。
夏皇岐闻声站定,缓缓的转过身来望向这个自己到目前都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子,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开口。
本来就是咬牙一横冲出口的话,现在却是没办法收回了,刚才还强装镇定的跟夏皇岐对视着,现在却又害怕的不敢抬起头,江映雪自己也是不停地在心中狠狠的骂着自己的怯弱。
“那个……我叫江映雪,长江的江,映山红的映,雪花的雪,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强装镇定的开口,双眼也是注视着夏皇岐,最后一丝的羞涩不再,她变得勇敢了,至少能够平静的与他对视,平静的开口。
“夏皇岐”
抿了抿嘴唇,夏皇岐开口说道,却是没有像江映雪解释的那般清楚明了。
“黄旗!黄奇!是炎黄的那个黄吗!”
夏皇岐不准备解释,可是这并不代表江映雪就不会问。
…………
“皇帝的皇!”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开口回了一句。
“那qi呢!奇怪的奇!还是斜王的那个琦!”
江映雪仿佛在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停地问着,仿佛又一点也不怕夏皇岐了一样,或许是刚才气势上压倒了夏皇岐一次,所以现在对于他的冰冷气息已经免疫了似的。
“夏天的夏!皇帝的皇!岐黄之术的岐!夏皇岐!!”
似乎是被啰嗦的受不了了,夏皇岐也是忍不住像江映雪刚才那样的把自己的名字解释了一下,万年不变的脸庞上也终于是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虽然细微,但是这在江映雪看来就是最好的开始,能逼得他有变化,那就够了!
“好的,我记住了,夏皇岐!你住这栋,我住这栋,我们可是邻居噢!明天见啦,拜拜晚安哈!”
自顾自的说着,便迅速的冲进一边的小高层公寓内,留给夏皇岐一个俏皮的身影。
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江映雪身影消失的地方,良久过后,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摇了摇头,拉紧自己的风衣,朝着家里走去。
走进家门,轻巧的将风衣脱了下来,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左胸口的偏下的位置,本来黑色的紧身衣却是被染成了一片红色,血迹还没有凝固。
右手猛的将黑色打底衫一把扯开,露出结实的身体,没有去管胸前那大片的血渍,大步走到卧室中,自床下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细长而锋利的血色匕首,又自床头拎起一瓶白酒,向着浴室走去。
打开白酒瓶盖对着嘴里就是灌了了一大口,而后将白酒瓶口对着左胸口处倾倒。
疼吗!不疼,因为已经麻木。
能够清晰的看见夏皇岐胸口剧烈的起伏,手臂上一根根粗大的青筋浮现,额头亦是渗出了大片的冷汗,但是脸上却始终那样的平淡,仿佛那痛苦并不在他的身上,只是一个旁边者,甚至连旁观者都算不上。
又将剩余的白酒倒在那锋利的匕首上少于,站在镜面前,匕首平缓的割开皮肉,红色的鲜血开始拼命的向外流动。
右手食指与拇指直接伸进割开伤口中,他不喜欢用镊子,觉得麻烦,这样直接用手掏出子弹,不是更方便麽。
嘴里死死的咬着匕首,两根指头伸进伤口中,一颗沾满了血液的弹头被掏了出来,地上红色的血,更多了,夏皇岐那苍白的脸亦是更加的苍白。
将放在浴室内的针线取出,穿好线,又慢慢的将割开的皮肉轻轻缝上,剩余的白酒一点不剩的全部浇在胸口处。
站在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满头汗水的另一个夏皇岐,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淡淡的幅度,还能感受到痛,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