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还是在昨天你们遇袭的这座山上,我只是转了个方向!”岑宝儿接过浅夏手中的船叶,又看看她另一只手中的开着淡蓝色就像是鸭子的脚掌的小花,“王妃你手中的就是可以退烧的草药吗?”
“应该是的!”花朵的颜色样子像,根茎也像,生长的环境也是大致相同,所以浅夏能够确定,“只是,你带了火折子吗?咱们需要生火,这草药需用水煎服效果才更快更好!”
“嗯!我带着呢!”岑宝儿这趟偷溜出王府自然是带着一些随身的物品的,只是包裹细软什么的都放在了客栈,不然倒是可以将她们身上的血衣给换掉了,“这就生火!”
寻了些枯枝败叶,又搭了一个小小的架子,两个从来就没有在野外生活过的女人就着浅夏折的船叶,将鸭跖草放在其中慢慢的熬煮了起来。
“王妃,趁着有火,不如咱们先将衣裳洗了就着火堆烤干吧,不然待咱们下山的话也不方便。”虽然经过一天一夜,身上的衣裳上面的血渍早已干涸的不一定能够洗干净了,但若等吕皓冥脱离了危险下山时,被人看见这一人一身的血迹,还不要被当成杀人越货的给报了官么。
“嗯!好!”
“那王妃您在洞中看着药,我出去浆洗!”对于药理不通,岑宝儿自然就担起了这些粗活,“顺便再找些水果或是野味回来果腹!”
“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的浅夏只能应着,因为这些确实是她做不了的。
两人合力还帮吕皓冥将外衫脱了,由岑宝儿一起抱着出去到溪边浆洗,浅夏则守着火堆,不时的添加一些枯柴,等着草药煎沸。
可是,当草药煎好以后,浅夏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吕皓冥却犯了难——该怎么将汤药灌进他紧闭的口中呢?
她先坐下,试着想要扶起吕皓冥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再学着别人捏一下他的两腮,试着想要将他的牙关打开。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娇弱的女子,一没学过武,二也没有天生神力。且又因为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腹中的小宝宝跟着她一起抗议的没有半分力道。所以,她努力了半天,除了自己是坐在了吕皓冥身边的地上,其余事情是一件都没有做成。
只是,伸手触及到吕皓冥脸上的皮肤,便已经被他那滚烫的手感吓得不轻。照例说,发着这么烫手的高烧,他应该是满脸通红才是,可他却偏偏苍白着一张脸,就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流光了似的。
这样的认知令浅夏觉得若是再耽搁下去,他的性命恐怕不保了。
因此,她只能焦急的推搡着要不是能够感觉到热的烫人的体温,一定会当他已经死了的吕皓冥,急声唤道:“吕世子,你醒醒!快醒醒!醒来喝药才会好啊!吕世子!吕皓冥!你快回一声啊!吕皓冥……”
好吵!是谁在叫他?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很熟悉,很期待!
是的!是期待!是他日日夜夜都期待听见的他的小夏儿的嗓音。
小夏儿!是你吗?是你在这么急切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吗?可是,声音为何这么的飘渺虚幻,时有时无,令得他想要抓也抓不住?
是做梦吧!对!一定是做梦!因为只有在梦境中,他才能看到她,触碰到她。也只有在梦中,她才会天真无邪的看着自己嫣然而笑;只有在梦中,她才不会躲着自己……
“吕皓冥……”
只是,这一声声的呼唤却又仿似就在耳边,近的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她吐气如兰的气息就在他耳畔轻绕,撩起了他耳边几缕不羁的碎发,酥酥痒痒的,蚀人心蛊。
“小——夏——儿……”不忍心听她的呼唤的娇软声音渐渐变得嘶哑,也就不管到底是在梦境之中还是幻想,他只想要应承一句,不让他的小夏儿因为他的不回答而担心忧虑。
“太好了!吕皓冥,你醒来了是不是?是就再回答我一声!”
那一声小夏儿虽然声音很低很低,低的叫人以为是幻觉,但寂静的山洞中还是轻易的便捕捉到了这一缕声线,令已经快将喉咙都叫哑了的浅夏一阵欢悦。
“小夏儿!”不忍心让她失望,尽管吕皓冥的意识依旧混沌,但还是依言又叫了一声她的名。
此时已经不去计较吕皓冥究竟叫自己什么名字了,浅夏终于如释重负的接着道:“吕皓冥,我要扶你起来喂你喝药,你自己能够将嘴巴张开吗?”
喝药?他生病了吗?是生病了吧!不然,为何明明全身僵直的如坠冰窖般冷的发抖,但喉间却仿似被火烧灼了一般的干渴难耐。
朦朦胧胧间,他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臂正吃力的想要扶起自己的上半身,但似乎力气不够,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再喘了口气继续,依旧没有放弃的继续努力着。
他知道,一定是他的小夏儿,因为小夏儿说了要扶他起来喝药。他不能让她这么费力,毕竟她的身子本就娇弱,且还身怀有孕。
身怀有孕?为何意识混沌,但心中却清晰的知道?看来不是做梦,他的小夏儿确实就在他的身边,且正在努力的想要将自己扶起,只为了喂他喝药。
她在这么拼命的努力,那他怎么能就这样僵直的躺着累着她呢?所以,他也要努力的醒来,一定要醒来,哪怕一醒来又发现不过是虚幻的梦境一场,他也不要他的小夏儿这么吃力。
手指和脚尖似乎渐渐回暖,冰冷僵直的身子似乎也从冰天雪地的冰窖中脱离,全身上下似乎也有了点点力气。在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终于靠在了一具温暖而柔软的单薄肩膀上时,吕皓冥的意识也渐渐清晰。可是,随着清晰而来的却是浑身就像是置身在一堆火海中一般热得汗水阵阵涌出,口中更是不自觉的溢出一句:“热!很热!”
“我知道!我知道!你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只要喝了药就好了!”已然端了方才的那一船叶的草药汤在手的浅夏都不用费神再吹凉它,赶紧的将船叶递到吕皓冥的唇边,“吕皓冥,快张嘴!喝了药就好了!来!张嘴!”
是吗?喝了药就好了吗?喝了药是不是就能看见正温柔的的给自己喂药的小夏儿了?
极度渴切的想要见到浅夏,吕皓冥隐忍着如置火海般的烧灼感,困难的张开已经干裂的渗出了点点血丝的嘴唇,就着浅夏的手将一船叶的鸭跖草药汤如数喝下。
清凉的感觉顺着干渴燥热的喉间缓缓滑进需要滋润的身体里,似乎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吕皓冥觉得身体里的火似乎被灭了大半。
可是,仅仅是短暂得仿佛是虚幻的那一瞬间而已,少顷,他的身子又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的炙热难耐。
“热!好热!好热!”难耐的躁动着,吕皓冥想要推开身边令得自己更加燥热的浅夏,可是又极度的渴切她柔软的身子能够与自己契合,于是不停的抗拒着无法克制的意识,只能一遍一遍的喃喃着“好热”。
“吕皓冥,你忍忍!再忍忍!就会好的!就会不热的!”感觉到吕皓冥身上的汗水大量的排泄出来,已经染湿了自己半边的身子。但浅夏却没有松手,依旧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虽然,她知道只要自己将他平放在地上,阴凉的地面可以将他身体里的炙热消散一点。但地上太过湿凉,他的感受是好一点了,但寒湿入体,病情却是又要拖延一些了。
所以,哪怕自己也被他身上骇人的热度烫得开始冒汗,她也不放开他,只想要让他尽快的恢复知觉,尽快的养好身体,让他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自己。
岑宝儿拿着洗干净的衣裳回到洞中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副让人痛苦又说不出感觉的画面。
一向伟岸挺拔、意气风发的吕世子此时虚弱的被娇小的浅夏抱在怀中,一会儿叫热,一会儿又吵着冷的犹如三岁的孩子般无助呢喃。
而向来需要被人呵护照顾的浅夏却沉稳的散发着母性一般的光芒,轻声安抚着一个大男人。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妒忌,因为浅夏只不过是在救世子而已,可她为何眼中还是泛起了酸涩,脚下的步子也定在了山洞口,再也抬不起脚尖前行一步。
“宝儿!”已经听到声音的浅夏回头看了岑宝儿一眼,并轻唤了一声,却是暗叹一声,情字果然磨人又伤人,却不便多话。
“嗯!”屏住眼泪,岑宝儿深吸一口气,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近了他们身边,并问道,“世子已经醒了吗?”
“意识还不曾完全清醒,约莫还要多喝几回汤药!”药效似乎渐渐的发挥了作用,浅夏感觉到吕皓冥身上已经不再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冷热交替了。他的呓语也渐渐的散去,只是在再次昏睡过去之前,似乎听见他叫了一声“小夏儿”。
抬眼看了一眼正在火堆旁晾着衣裳的岑宝儿,只见她身子微微一颤,但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活计,再次低叹一声后将吕皓冥平方在了地上。
站起被沉重的吕皓冥压得有些略微发麻的双腿,浅夏轻轻捶了捶,待适应了一些之后道:“我去找些茅草来铺在地上,免得吕世子的身子再受凉,影响恢复。”
“你先吃些果子充饥,我与你一起去吧!”岑宝儿已经将三人的外衫全部晾好了,转手递了两个野果子给浅夏道。
“谢谢!”肚子真的是饿坏了,何况她现如今并不是一个人需要吃食,还有腹中的这个小宝贝。当初,她便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此时倒是应验了自己的担心。只是,那时是担心呂微澜没有除去,怕她暗中下黑手。今日今时,却是觉得带着他让他受苦了,而心中不舍。
“你——早就认识了吕世子么?”原是想要开门见山的问岑宝儿是不是喜欢吕皓冥,却又因着她的身份,浅夏还是婉转了转了一种问法。
“是的!我便是吕世子安排王爷身边的人!”岑宝儿也不避讳,深情的看一眼面色已经不再是一片金纸的吕皓冥,“王妃想要知道我与世子还有王爷、嗯~还有柳贵妾之间的故事吗?”
“你愿意说?”浅夏倒有些意外的咬了一口野果后,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