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地面上的刻痕虽然复杂繁复,可是木容却能瞧见出个大概。这阵法出自世家慕容氏,称为‘伏羲天阵’,奥妙无穷。慕容世家代代居于南海秘境之处,世人称之为‘南楼’。虽然这慕容氏族各个有着通天彻地的神通,精通各种阵法古诀,可是贪心太重,为了世间一大神物而弄的身败名裂。一千年前,慕容氏族更是在江湖上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而至慕容轩在玉冥山形神俱灭,他那年仅十岁的儿子跌落落雁崖至今已有五百年。慕容氏族中的法诀古术也渐渐失传。况且慕容家弄成这般景象,无非也是咎由自取,背信弃义更是为人所不齿,所以,即便慕容家有法诀传了下来,恐怕也没有人愿意修炼。
这伏羲天阵正是出自慕容氏族。这阵法取自伏羲演卦图,将周天八卦精密排列,变化不一,复杂繁奥,可以说是天地间第一等法阵。人要是被困在其中,即便他是大罗金仙也逃不掉。只是这法阵虽然厉害,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那就是布阵者只要一发动阵势,自己也将被困在这天阵之内。这天阵就会将布阵者的灵气作为引子,以此来维持天阵的运转。除非布阵者死了,否则这天阵就会永不休止的运转下去,这可以说是个同归于尽的方法。这里的伏羲天阵虽然复杂,但是布阵者故意留下来一道破绽。这破绽就是这阴阳太虚镜。阴阳太虚镜专门吸取至邪之气,是邪魔的克星。这山洞里的古阵将阴阳太虚镜的灵气为引,镇压底下的群妖魔物。阴阳太虚镜又慢慢吸收地底的邪气而维持自身的一定灵气,所以这里便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情形。如此看来,地底的那些魔物倒成了这伏羲天阵的布阵者,被困在其中,永世不得解脱。
那些魔物,或者说是邪气乃是古时候被镇压的妖魔的怨念。这些妖魔虽然早已经形神俱灭,可是所留下的邪气却潜藏在地底。只要铜镜,古阵不被外力破坏,那么这里的邪气就永远不会出来。此时铜镜虽在,可是古阵已破,循环往复的情形被阻断。那些地底中的邪气外漏,所以才有了这番危机的情况。
邪气被生气吸引,自然而然就会攻击木容这三个活人。此时木容苦苦支撑,脸上早已经变了颜色。急忙喊道:“会长,死马当活马医,这铜镜早已经在这里放置了千年,它以前主人的灵识早已经没了,你赶紧将自己的灵识注入到里面,好歹也试试,不然咱们都得死。”木容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要是死了也就这么着了,你耳朵上的耳环可是我的,我不能死了也做个穷鬼……”、
枂雏月听他这么一说,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的报酬。人都死了,留着这些金银之物还有什么用处,难道用来陪葬不成。枂雏月也没工夫理他,赶紧拿起阴阳太虚镜,将一股灵气注入了里面。可是这灵气却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什么作用。而且枂雏月感觉这镜子好像那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无论注入多少的灵气都激不起半点波澜。正在苦恼,却听到周围啪的一声响动,似玉石裂开一般。原来,木容再也支撑不住这风雷阵,那护罩也最终分崩离析,层层瓦解了。
木容眼看着风雷阵就这么破坏,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丹田之内所残存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这风雷阵的运转。即便是豁上自己这一条命,其结果也无非是三人都被邪气吞噬,弄个死无葬身之地而已。事已至此,木容真是万念俱灰,心想:没想到我苦苦撑了这么多年,还是没逃过当年的劫数,哎,我是该死的人,可是这两个人有什么罪过?木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枂筱雉,忽然间心生一丝怜爱,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长叹一声,闭眼等死。
那枂雏月依旧在运转灵力注入到这阴阳太虚镜内,可是这铜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铜镜是千百年的神物,有灵有识,要想自由的驾驭它,岂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听到风雷阵被破的声响,枂雏月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木容,而自己的一只手仍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枂雏月此时后悔万分,要不是自己如此的执着,也不会连累这两个人。想到这里,美丽眼睛的眼睛一闭,留下了两行清泪。
邪气没了阻碍,纷纷朝三人涌来。这邪气虽然比千百年前要弱了很多,可是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形也不是这三个人能应对的。木容风雷诀被破,枂雏月法器不灵,枂筱雉心神大乱。此时这三个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那些邪气在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中,夹杂着阵阵的阴风就将三人裹在其中。身在这邪魔之气中,三人好比进入了冰窖,连心都彻底凉了。这是死亡的气息,死神正在慢慢伸出他的魔爪。枂雏月双目流泪,心道:如果真要死,让我死好了,我妹妹还小,木容更是局外的人,那位仙子要是真有灵识存在,请你发发菩萨心肠……
枂雏月胡思乱想,忽然间觉得手上的阴阳太虚镜有了些许灵识的反应,虽然微弱但却好过没有。枂雏月心中忽然有了股活下去的希望,赶紧注入自己仅存的灵力,与那股神识相互融合。灵力注入,铜镜的波动更加明显,最终这面铜镜在枂雏月手中颤动几下,突然悬停在空中,周身再一次发出那种白色的光芒,只是这次更为剧烈。这铜镜的光芒好比太阳穿过乌云射出的万道霞光。三人心头的阴暗之意都被一扫而光。接着,铜镜镜面变得越发明亮,竟然像水面一样生出了圈圈波纹。这波纹越来越多,越衍越大,三人只觉得平地里忽然生出一股旋风,带着无穷的吸力,将周围的那些邪气尽数吸入其中。
三人互相拉扯,只觉得这风来势汹汹,稍一不留神也会把自己给卷走。良久这股声势才由强转弱,最终才完全平息,那铜镜又自空中掉落,正好被枂雏月稳稳接住。三人死里逃生,自然是欣喜异常,看了看周遭环境,那些污邪气息早就被阴阳太虚镜吸纳了个一干二净。三人相互看了看彼此,一时无言,唯有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虽然都累的厉害,可是这里却不是休息的好地方,枂筱雉连惊带吓,连路都走不稳,只好由木容背着她。此时她与木容之间已经是化干戈为玉帛,反正木容愿意,枂筱雉也省下自己走路。当下不再多言,三人寻路回去,这暂且不提。
等三人到了城南古寺残垣,太阳也马上要落山了。天边红霞飞舞,这三个人两天的经历可以算的上是劫后重生,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也是无比的畅快。连那女王枂雏月也静静的看着天边的云霞出神,脸上竟然带着微笑。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木容却走到枂雏月跟前,说:“会长,按照先前的约定,你那对耳环可是我的了,不要赖账,不然你可是丢了你月族的脸面了。”
要说这木容其实件件都好,可是就是这点不好。先前相奈雪就说过他。可是在此刻,枂雏月却觉得,这木容不仅嗜钱如命,这破坏氛围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枂雏月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从耳朵上摘下了一枚耳环。这枚耳环正是她先前给木容看过的那个,然后手一伸递给了木容。木容赶紧接住,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然后等着枂雏月给他另一枚。谁知道枂雏月根本没这个意思,拉起枂筱雉就走。
“会长,怎么只有一只,那一只呢”。木容赶紧把她拦住。
“另一只为什么给你?先前我给你看的就是这一个,怎么不愿意可以还给我”。说完,伸手就要拿回那只耳环。木容自然是不答应,赶紧护住,说:“会长,你,你这么做不太对啊,这仅有一只不成对,怎么行?再说,你留着那一个也不好看啊,都给我……”
“木容……”,枂雏月冷冷的说:“你是会长,还是我是会长……”
“你是……”木容无奈的说,眼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那枂筱雉还回过头来朝他做鬼脸,木容心里的气真是无处发泄。不过事到如今也是不错,木容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再怎么说,这一年的学费是免了,而且这只耳环做工精细,用料珍贵,就算是只有一只,但是价值肯定低不了。想到这里,木容这心里也痛快了点。眼看着时间不早,施展出青云纵,飞也似的去了。
其实对于枂雏月来说,她虽然失去了一只她所珍贵的耳环。可是得到了木容的帮助,这学生会长可是将那件传说中的神器,阴阳太虚镜拿到了手里。这些年来,月族在隐世中的地位越来越低,早已经没有当年的气象。如今这枂雏月得到了这件神器,不仅让她在月族中的地位更加巩固,而且无形中提升了月族在隐世中声望,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情。这枂雏月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到头来还是克扣这木容的工钱,木容心里是越想越气:早知道这枂雏月如此抠门,刚才就应该趁着她身体虚弱把她彻底的推倒,身上什么值钱的拿什么,不然自己这两天就白折腾了。可是想归想,这木容虽不能说是个十足的正人君子,可是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趁人之危这样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顷刻之间,木容就来到自己这偏僻的住处。木容刚要掏出钥匙,却听背后有人叫道:“木容,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木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相奈雪,急忙回身,可谁知这相奈雪,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走到木容跟前,接着双臂一张,将木容紧紧的拦腰抱住。这木容一时间不知所措,自己的这双手也不知道放在那里,闻着相奈雪身上的淡淡幽香,木容的脸红了,红的跟猴子的屁股一样。
美少女相奈雪就这么抱着木容,好像这木容会一瞬间消失了一样。木容被她这样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想赶紧挣脱出来,却发现相奈雪的肩膀微微颤抖,隐隐有哭泣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相奈雪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木容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泪,心里想:这相奈雪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的担心我?难道她喜欢我?可是我哪里有她值得喜欢的地方呢?
“怎么会呢,这不是回来了,你怎么来了,明天还要上班,不好好休息怎么可以”,木容说,轻轻的摆脱了她的束缚。相奈雪抹了抹眼泪,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怎么了还不领情啊”。相奈雪说着,举起小小的拳头作势就要打木容,木容赶紧求饶,说:“哪里,哪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走,站在外边多不好”。说完就开了门,将相奈雪让进了屋子里。相奈雪毫不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屁股一沉就做了下来。木容问:“相奈,你吃了晚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做双份的”。
相奈雪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倒是没有怎么吃饱,嗯,难得你也有拔毛的时候,姑且就尝尝你的手艺”。“好,那你随便坐坐,我马上就弄好”。说完就进了自己那小小的厨房。木容这间小屋子虽然小,可是一应物品,样样俱全。相奈雪看到木容在里面忙个不停,不时传出来翻炒的声音,她也是索然无趣,便翻阅木容书柜上的书来。这些书籍的种类繁多,明世中的书籍虽然不少,但是隐世中的却占了绝大的一部分。相奈雪随手翻看,目光落到了一本隐传上。她觉得好奇,随手翻了开来,只见到第一面写着:隐者,藏也。鸿蒙开化,寻究天人之道,探寻物物之理。虽不可尽之所能,道法所存也。后面还有署名,木秋棠。
相奈雪知道这木秋棠是木容的父亲,可是英年早逝。想来这本书正是这个人写的。相奈雪接着翻看,只见后面写着:南楼慕容,北地玄宗,同处一门。后,魔尊显,持离火欲以杀劫度人。慕容,玄宗以巧计杀之……相奈雪越往下看去,心里逐渐疑惑了起来。这书上虽然说南楼慕容一族妄图将世间绝世法器离火占为己有,与玄宗分道扬镳。按理说,这背信弃义的行径为世人所不齿,可是这木秋棠怎么在这本里将南楼慕容一族的这一行径一笔带过,不仅没有加以批判,反而在后面的语句中多有褒扬的意思。可惜这木秋棠早就去世好多年了,他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相奈雪虽然觉得奇怪,可是这本隐传中记载的事情大多为世人所不知。有很多的事情好比那些传说中的仙魔大战。她是越看越入迷,直至那木容将晚饭准备好了,她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木容端上了几样简单的菜肴,看着那相奈雪正在看的入迷,便说:“好了,好了,先放下,赶紧来,凉了就不好吃了。”相奈雪虽然很不情愿可是自己的小肚子正在咕咕乱叫,这两天她一直担心木容,也没怎么有胃口,此时心情舒畅,这肚子也跟着畅通了起来。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端起一碗米饭来就吃。这时候,她也不像第一次来的那样有很多顾虑,担心这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从心里,相奈雪已经信任了木容。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信任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木容做的饭菜虽然简单,可是口味不错。这相奈雪也是饿了,风卷残云般将两碗米饭下了肚。看的木容大眼睛瞪着小眼睛,心想:我的神,这位难道上辈子是饿死的么?在其他人的面前,相奈雪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要时时刻刻表现的像一个淑女一样。但这个相奈雪天生对这些条条框框很是厌恶,她一直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做真正的自己。此时在木容面前她也没有好顾忌的。木容虽然不明所以,不过看到相奈雪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等收拾完餐桌,相奈雪就急不可耐要木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木容微微一笑,说:“不要着急嘛,我先给你泡杯茶……”谁知这相奈雪急忙夺过木容手里的茶具,说:“我来做,你先和我说”。说完也不等木容回答,就动起手来,洗茶具,沏茶水,很是熟练,这显然是她的老本行一样,驾轻就熟。木容看着她在忙的不亦热乎,便将这两天的遭遇大体说了。说道惊险的地方,这相奈雪也跟着大呼小叫,好像她也在场似地。
两人面对面坐着,跟前的茶水依旧冒着热气。木容唾沫横飞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那相奈雪频频点头,一个劲的说是。正说的起劲,相奈雪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脸上马上写满了不情愿,对木容说:“哎,真麻烦,家里让我回去。”木容看了看表,说:“也该回去了,你看看都九点了,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不用,司机就在路口等我,你也累了,嗯,那我先走了”。
虽然相奈雪很是不情愿,无奈时间就是不早了。木容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子方才回去。木容的确是累了,这一夜,他睡得格外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