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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繁华总在寂寞之后(2)

年华不经似水,踪影无声错落,看繁花落尽,看海水枯竭,孑然一身的苍凉荒芜谁的记忆?相隔一世,流年似梦,逝去谁的约定?幽光伴影曾几深,几度悲欢几度吟,童话序幕虽唯美至及,却无法摆脱唱响离歌。

意大利名城佛罗伦萨是举世闻名的文化旅游胜地,被称为文艺复兴的摇篮,拥有众多的历史建筑和藏品丰富的博物馆,以独特典雅的魅力感召着世界各地的游人。

她和那个男人的际遇便开始于春天的佛罗伦萨。她一时找不到自己暂住的旅店了,只记得它有神秘的哥特式的长窗,非常美。恰在这时,她遇到了他。

她以为他是中国人,便用中文向他问路。但他显露出一脸茫然,他是韩国人。于是,她改用英语表达。他以特有的绅士风度,让她上了他坐的出租车。20分钟后,她到了要找的旅店。

第二天,她没想到他来找她。他邀请她去一家咖啡馆喝咖啡,他说,从前王尔德和很多历史名人常到那里喝咖啡,在欧洲能保留这种古旧就是最美的文化遗产。

她想,也许这是她的艳遇呢,还好,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英俊潇洒,而且看起来极有修养。她要在佛罗伦萨待一个星期,这七天里,她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快乐。他们互通了姓名,她说的是网名叶眉,而他说自己叫郑明。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游览了佛罗伦萨的必游之地——圣母之花大教堂,这里被拿破仑称作“欧洲最美的客厅”。再后来,他们一起游览了韦奇奥宫、乔托钟楼、乌菲兹美术馆……坐在有百年历史的咖啡馆里,在享受乐团演奏的同时,喝着上等而昂贵的咖啡。此生,大概是最后一次来佛罗伦萨了,为什么不放任一醉?为什么不纵情地活一回呢?

最后一天,他看着她说:“我喜欢你,跟我一起回韩国吧。”

她有点心动,却认定这只不过是艳遇。她婉约地拒绝说:“我们做朋友吧,来个佛罗伦萨之约,每年的五月,我们来佛罗伦萨住一个星期,旧梦重温,就算老朋友聚会,怎么样?”

“真的?”他问。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就是真的。两个人相拥而别,有一点伤感。

那种寂寞和绝望只有自己最清楚,世界上有一种心动是绝望的那种心动,只有自己最清楚多么绝望。

她那时很快要结婚了,怕婚后没有如此浪漫的心情来佛罗伦萨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俗的女子,在佛罗伦萨做了一场美梦而已。上了飞机,她还向他挥着手,想着明年的佛罗伦萨之约,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邂逅,只是一时冲动说说而已,生活哪能像这七天一样精彩。

她回国后不久便结婚生子,过起了平淡而忙碌的生活。六年后,孩子上了学,她成了有钱有闲的女子。

她想起了佛罗伦萨的五月之约,想起了曾经在佛罗伦萨轻易许下的诺言,好像一刻也等不下去,想想时间是六月了,她笑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年轻时任性又无意的约定,怎么会去践行呢?她转念一想,六月就六月吧。六年多过去,仍然是佛罗伦萨,更古老也更怀旧,她选择了原来那家旅店住宿。

老板娘见到她,大声说道,怎么会是你啊,我的天啊?叶眉,你终于来了。

她惊讶不少,纵然老板娘的记性再好,也好不到能记住她的名字和长相吧?

老板娘惊呼:你来晚了,他刚刚走。

谁刚刚走?

郑明,他每年5月10日都会来住一个礼拜,去咖啡馆坐会儿,看场歌剧,等你。可你从不曾来过……那一刻,她隐约觉得眼睛有些涩,为自己轻易许下诺言却没有践行,也为他真的来过,他居然把自己随口说出的诺言当真了。从韩国到佛罗伦萨不算近,他却真的每年都来,只为了等她。而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她居然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她预感他还会来佛罗伦萨,下一个五月,无论有天大的事,她一定要来。

整整一年的煎熬,就是为了这年的五月。这一次,她先来了。她买了几款巴黎流行的春装,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呈现在镜中。她在等待一个约定,她已经失约七年了,不能再失约了。

然而,他却没来,他居然没有来。整整一个星期,她留恋在他们曾经游过的旧地,想不出他不来的理由,也许他寂寞和绝望了,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她临走的那天,老板娘喊她:你的电话。

她心跳着冲下楼:是他,真的是他!

电话中传来的却是他妹妹的声音:“我哥哥让我给佛罗伦萨打个电话,也许有个女子在那里等他。”

“你哥哥呢?”

“他已经离世了,去年冬天就病了,一直想来佛罗伦萨,但身体不允许了……”

她一阵眩晕,太像故事了,居然都不像真的。她恍惚中上了楼,看着那些红色像燃烧的玫瑰,跳动在心里,在梦里。有一种爱情是无法言说、无法忘怀的,哪怕短暂到只有七天,或许恰是一生中不能忘记的花朵,虽然无人知晓,却曾努力地开过。

此后,每年的五月,她必来佛罗伦萨。在花开的季节,她穿行于大街小巷,在前尘旧事里,感怀一场风花雪月的美好回忆。

如果她当初能在寂寞中学会思考,用冷静面对时间的流逝,就不会导致今天心灵的阵痛。有时候人是需要理智、淡定的,焦躁只能给人带来更多遗憾,还会让脆弱的心灵痛彻心扉。

生命中曾有一个人流连地来过,今生的那一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彼此的眼眸中,找到也许是几千年方能修来的相遇的缘分,虽然不能一起相依相伴走过人生风雨路,但他已是今生永远无法割舍的牵挂。

爱到深处,情意自浓

爱情的伟大在于它能给人以幸福与感动,能给爱恋中的人以无比奇特的甜蜜感。真正的爱情的伟大与卑微,我们要在现实中取舍与衡量,不可因一时冲动和执拗而与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擦肩而过。

张爱玲曾经写下过这样的话:“见到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曾经那么高傲、那么冷静的女子,在真爱面前,一下子变得如此卑下。没有真爱过的人是不会感受到真爱带给人的满足和幸福的。

他年过三十五岁,因为兄弟多,人又长得不好看,攒钱帮兄弟们娶了媳妇,自己就老了,因此错过了最好的婚期。

她是媒人从外省介绍过来的,人长得漂亮俊俏,他给了媒人三千块钱算是娶了她。他像是得了宝一样,把她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能娶到她,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来骗亲的,她凭着年轻貌美,骗了不少男人,骗了钱就跑,跑了就再也不回来了。这次她又想跑掉,没想到露馅了,她跑到半路,被他的家人追了回来。有人要打她,骂她是骗子。

他拦住人们,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的俏模样。他给了她路费,送她到车站,跟她站在一起,她比他还高半个头。她长发飘飘,他头顶光秃;她双腿修长,他有点罗圈腿。

他站在那里对她说:“跟着我,不会委屈你,可是怕你嫌我难看,所以放你走吧。”

她上车前,他给了她二百元钱和一袋东西,袋子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他买给她的化妆品,有廉价的口红与香水,算是他的一片心意。

她上车走了一站后,又下了车,她想,这一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对她这样好。

于时,她返回他身边,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结婚后,她一派懒散作风,打牌抽烟,时不时闹点小脾气。他回到家,总是冷锅冷灶,几年来一直如此。但是,他从没有抱怨过,只说她一个外乡人不容易,她本来可以嫁得更好。

她知道他喜欢迁就她,就没完没了地耍性子,嫌他做的饭凉了、热了、咸了、淡了,嫌他洗的衣服不干净,他们有了孩子后,她还会抱怨孩子的奶瓶有味了。他怕她半夜起来冷,总是自己半夜爬起来给孩子热奶、换尿布。

在她面前,他一直这样卑微着,甚至没有了自己。别人笑他,说他是一副上辈子没娶过媳妇的样儿。他嘿嘿地笑,并不解释。

他们结婚十几年,她依然容貌姣好,他却更老了,连背都驼了。

无论有什么事情,他一直坚持着他的爱情原则:她永远是对的。

孩子渐渐长大了,责怪母亲不会心疼父亲,他却总是帮着她说话。

她有时和孩子一样,同儿子吵架,可是最后胜利的总是她,因为他总站在她那边,无论孩子对与错,用他自己的话说:“你妈永远是对的。”

有一次,他们吵了架,他破例还了几句嘴,她当时就气昏了过去。

等她慢慢醒过来后,他连忙赔不是:“我错了,后悔死了。”

她说,别人谁都可以欺负她,唯独他不行。她撒娇使性,认定他是好欺负的人,认定他离不开她,不管她如何闹、如何折腾,她仍是他手中唯一的永远的玫瑰。

他五十岁的时候,下肢突然瘫痪,再也不能出门挣钱了,可她还依然年轻。于是,思索之下,他选择了一条让她没有想到的路,他想上吊结束生命,幸亏被孩子及时看到了。

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他傻傻地说:“我不能给你挣钱了,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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