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这位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的女性,是民国四大才女中命运最为悲苦的一位。她的生活经历与女词人李清照如出一辙,一直处在极端苦难与坎坷之中,可谓是不幸中的更不幸者。然而她却以柔弱多病的身躯面对整个世俗,在民族的灾难中,经历反叛、觉醒和抗争,一次次与命运搏击。
萧红,原名张乃莹,1911年,萧红出生于黑龙江省呼兰县的一个地主家庭。20世纪30年代,“五四”的大潮已落,而流风仍在。这时,萧红已经是一个读过易卜生的《娜拉》和鲁迅的《伤逝》的青年了。为了求得新知和爱情,反对家庭包办婚姻,她决然离家出走。1930年,她为了离家出走,困窘间向报社投稿,并因此结识萧军,两人相爱,萧红也从此走上写作之路。在朋友的资助下,出版了两个人的作品合集《跋涉》,但是随即遭到查禁。当时,整个东北已经沦为日本侵略军的占领区。1934年6月,萧红与萧军一起来到上海,在这里萧红认识了鲁迅,并交往密切。12月19日,鲁迅在梁园豫菜馆请客,特意将萧红、萧军介绍给茅盾、聂绀弩、叶紫、胡风等左翼作家。这些人后来都成为萧红的好朋友,对她的创作和生活产生了一定影响。不久,叶紫、萧红、萧军在鲁迅的支持下结成“奴隶社”,并出版了“奴隶丛书”。此外,鲁迅还利用自己在上海的关系,积极向出版社推荐他们的作品,萧红等人的书稿不但被介绍到当时陈望道主编的《太白》、郑振铎主编的《文学》,有时还转到良友公司的赵家壁那里。在鲁迅的热情帮助下,萧红到上海后写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小六》很快就在《太白》上刊出。随后,萧红的散文《饿》,短篇小说《三个无聊人》分别刊登在《文学》和《太白》上。从此,萧红的作品便陆续在上海发行的《生活知识》《中学生》《作家》《文学季刊》《中流》等多家杂志上发表。萧红也开始在上海文学界崭露头角,成为一颗闪亮的文学新星。
正如萧红所说“只有他才安慰着两个飘泊的灵魂”。通过鲁迅,萧红的文稿陆续得到发表。之后,鲁迅为萧红的《生死场》校阅并写序言,这本书还被列入“奴隶丛书”之一得以出版。《生死场》是最早反映东北人民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生活和斗争的作品之一,引起当时文坛的重视。
就在萧红、萧军冉冉上升为两颗闪耀的文坛新星的时候,他们的家庭共同体却出现了可怕的裂痕。对于萧军,萧红爱他、感激他,但也有着明显的不满。萧军一直以强大者和保护者自居,对萧红缺少尊重,时不时的还会有家庭暴力发生,这是脆弱的萧红所不能忍受的。萧军的婚外恋,无疑又加剧了萧红内心的创痛,为此,她一度远走东京疗伤。这时期她出版了散文集《商市街》《桥》,短篇小说集《牛车上》等。1937年回国后,萧红第三次居住在北平。抗日战争爆发后,萧红曾在山西临汾民族革命大学任教,并随同西北战地服务团辗转各地,写有短篇小说集《旷野的呼唤》,散文集《回忆鲁迅先生》和《萧红散文》。抗日战争爆发后,生活所加于萧红的痛楚,虽然一时为抗日的热情所遮蔽,而伤口仍然因某种契机而暴露出来。1938年春,在西安,萧红终于与萧军在平静中艰难地分手了。继而相恋同居的,是东北作家端木蕻良。
然而,有阳光的日子毕竟短暂。命运再一次戏弄了萧红。虽然已经和萧军分手,和端木蕻良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萧军的孩子。她由武汉至重庆,直至产下一个男婴,端木蕻良都不曾陪伴在她的旁侧。萧红再一次被男人伤透,她孤独,失望,无助,出院时对白朗说:“未来的远景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了,我将孤寂忧郁以终生!”
1940年,萧红与端木蕻良同去香港。他们一面维持生计,一面开始写作,在贫穷与病魇交迫中萧红出版了中篇小说《马伯乐》,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在骆宾基根据萧红生前所述写成的《萧红小传》中,写到端木蕻良对萧红的两次“遗弃”:一次在武汉,他拿到一张船票以后,抢先撤退至重庆,留下萧红一个人耽在原地,不但行动不便,在经济上也得靠朋友接济。还有一次,是在太平洋战争期间的香港,萧红病重住院,他不告而别,一共长达十八天,把照顾病人的责任完全推卸到一个认识未久的朋友骆宾基身上。据萧红的朋友孙陵提供的材料,萧红最后曾用铅笔在纸条上写下“我恨端木”几个字。在香港,萧红曾经计划摆脱端木蕻良,却迁延着没有实行。其中,一是如她所说,为女性惯于做“牺牲”的惰性所致;再就是身体过于虚弱,一切潜在的病症都暴露出来了。她一时拿不出力量拯救自己。当时,她还抱有一个幻想,就是端木蕻良曾经许诺让她到北平的三哥家里去养病。在长期的漂泊生涯中,她一直渴望健康和一个安静的写作环境。然而,未及等到最后,美梦就幻灭了。1941年12月日军占领香港,一个月后的1月22日,萧红———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却有着写作天才的作家病逝了。直至离开人间的那一刻,她一生爱过的两个男人都没有陪伴在她身边,这位被人们尊称为现代中国的一位伟大平民女作家就这样孤单单地走了。
萧红的作品多取材于家乡,以其敏锐纤细的艺术感受力,朴实细腻的笔调,写出当时东北乡村小镇的闭塞与荒凉,塑造的人物鲜活可爱,风格明丽凄婉,弥漫着忧郁和感伤气息,为诗化小说的精品。她的代表作为《生死场》和《呼兰河传》。在萧红短暂的一生中,始终体现了对穷人和妇女这些弱势者群体灵魂的皈依。她的善、她的爱、她的悲悯与同情是广大的,而且,这与她对民族传统文化的专制性,以及社会不公的批判联系在一起,显示着一种人性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