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就嬉闹了在一块,突然一阵轻扬的铃声响了起来。水户洋平拿出手机,一看显示的名字,走到一旁接通了:“小影。”
许影本来空荡荡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但是仍然很烦闷:“你在哪?”
水户洋平不难听出,她口气中夹带着烦躁的音调,道:“我在操场的护栏这里。”
“嗯,我去找你。”说完就挂了电话,水户洋平看着手机已经挂断了,叹了口气。
“影子来的电话?”野间忠一郎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而其他三人也都围了过来。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无奈道:“她说要过来。”
大楠雄二问道:“她知道你要休学的事?”
水户洋平摇了摇头:“我还没跟她说。”想起她刚刚的口气,又无奈道:“不过她好像知道了。”
“那你打算跟她表白吗?”野间忠一郎又问道,既然他已经考虑好了未来的事,那是不是应该也让对方知道他的计划。
他摇了摇头,道:“我想等我有那个能力之后再告诉她,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别说她,连我自己都没办法保障。太多痛苦的等待,只会将感情磨得不堪一击。”
四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一直都知道,水户洋平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成熟稳重。看得最清楚,也是想得最透彻的一个人。
“我们会帮你看着她,在你回来之前,绝对不会让人把她抢走的。”大楠雄二拍着胸脯保证道。
高宫望跟野间忠一郎也点了点头,樱木花道慢了半拍,见其他人都点头,他也跟着点了点头。
水户洋平的脸上挂上温润的笑:“谢谢你们。”
当许影跟刘微来到操场的楼梯口时,一眼就看到那个全身沐浴在月霜下的男子,远远的好像一幅画,让人不忍破坏而又无法触及。
许影刚要走过去却让刘微拉住了,她疑惑地望向她。刘微却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小影,你能不能等会儿再过去,我想跟洋平说些话。”
许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刘微眼中的情绪太多太复杂,有惆怅挣扎有决绝。
水户洋平疑惑地看了眼走近的刘微,又将目光落在她身后。还未说什么,刘微先开了口:“洋平,你真的要休学了吗?”
水户洋平收回视线,道:“嗯。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学校。”
“那以后还能看见你吗?”刘微的声音带着深烈的怅然。水户洋平还未说话时,刘微扬起头,黑眸里闪动着光亮,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喜欢你。”
水户洋平一愣,其实刘微喜欢他,喜欢得很明显。他并非蠢笨之人,怎么可能会没看出来。
他笑着看向对面的女孩,因为告白后而局促不安的模样,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你刘微,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知道告白不是只有冲动,更多是需要勇气。
“你喜欢的人,是小影对不对?”
在水户洋平点头的瞬间,刘微便垂下头。
他并非冷血之人,更何况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他刚想说什么时,刘微扬起脸,脸上挂着豁达的笑容道:“嗯。我知道了。竟然对方是小影,那我就不跟她抢了。”
水户洋平一呆,却也没什么。
许影站在不远处,远远的,她并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
其实她的心里到现在还是乱乱的,脑袋更是空白。她不知道她要跟水户洋平说什么,现在就只是想看到他而已。
刘微跟水户洋平并没有聊太久,刘微是从操场上离开的。
水户洋平凝视着对面的女孩,月色打在她身上就如裹上了轻纱,仿若仙子乘云而来让人移不开眼,让他甘愿就此沉沦。
许影望着对面的男子,慌乱的心像找不到方向。她向他迈开了步伐,却又停住了。
他举步向她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站定。温润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我要休学了。”
他想亲口告诉她。
许影一愣,扬起头看着他,挪了挪唇,最后却从口中传出:“嗯,我知道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水户洋平想起的那个三年之约,虽然他当时信誓旦旦地保证。但是就像他父亲说的,他如果没有做好拼命的觉悟,是无法答成那个约定的。
他为难道:“事情处理完之前,可能没办法再回学校了吧。”
她的心中闷闷的,应了声:“嗯。”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他笑看着她,他当然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的心中有甜有苦,甜的是她是在乎他的。苦的是,他从明天起就没法像以前上学一样天天见到她了。往后的日子会很难熬吧。
“我们到楼梯那里坐吧。”
“嗯。”
夏末秋至的夜晚,没有夏夜的烦热,带着丝丝的凉意。
许影侧头望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月色在他俊雅的五官投下了深深浅浅的影子,将他的侧脸衬托得更加立体。
她垂下头,黑眸如黑幕没有半丝光彩。
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地去回避对他的感情。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两个不同次元的人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就算真的勉强在一起了,最后留下的也只有无尽的伤痛。
所以她选择了压制、隐藏,让时间淡化一切。
可是,当她听说他要走的那一刻,她的心完全地找不到方向。
也许再也不能够再见面了。
她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来找他,可是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她的自私跟害怕,让仅存的稀薄如清水般的勇气,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影,记得我那天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许影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纷纷扰扰的思绪中,一时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愣了一下,才想清楚他说的话。想起那个夏祭星辰满幕的夜晚。
她点了点头道:“记得。”
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甚至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
他扬起嘴角,看向她,温润地笑道:“其实,那天我只讲了一半,想听接下来的故事吗?”
许影呆愣地凝视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得看到她呆傻的模样,他的唇际不由自主染上深深的笑意,跟温柔的宠溺。
她就那样深陷入那个温柔的神情中,那样的不由自主,那样的情难自控。
“那个家,是个拥有古远历史跟势力庞大的家族。五十年前,它从日本移迁入了中国。但也因为它的移迁,让原本的根基遭到了破坏。也因此,它不再如鼎盛日期那么辉煌。又或者说,它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他的语调平静地叙述着。
“那样的家,为了让家族再次鼎盛,对子孙后代的要求都是极其地严苛与冷血。满十三岁,就必须离家,学会如何生存下来。就算乞讨、饿死,他们也不会对你伸手援手,这就是他们的家训。”
所以,大楠雄二他们才说没见过他的家人,他租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跟那个用打工来补贴生活的模式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祖先做的坏事太多,如今连本带利地惩罚了在子孙的身上。”水户洋平说这句话时候,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嘲讽跟哀伤。
许影一怔,听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个月前,那个被拟定的唯一继承者,在一场交通事故中身亡了。”语调中有着淡淡的悲伤,他的脑中不由自主浮现起那个自大的男子。
他是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比他还大一岁,在那个家族中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一个小三的儿子跟原配的儿子互对,自然是不可能和睦相处。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半相似的血缘,两个一见面就会打架的人,最后却真的成了好兄弟。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喊我哥!”那年他十二岁,那个男子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