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海一脸不解,“还请上仙点拨。”
“算了算了!不管宣夜是什么样的,都不会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还是说说…铁吧!”
“是是是!老朽忘了上仙还有要事!上仙所言的一块顽铁,究竟是何仙物?”
“曾祖昆腾子曾见一块顽铁,能幻鸟兽,能化鱼虫,有灵性的很,辗转百年,追到祖地来,即至东土之东,曾祖和这块顽铁皆不知所踪。嗯,我这一生,只想收集各种神铁,别无所求罢了。是以,才不辞劳苦来到祖地!”
“上仙所言,老朽真是闻所未闻!老朽年迈,这东海之中也算活得久的了!上仙所言仙料,实在未曾听闻!”
“嗯,有劳道友。看来我还得费心去更深处找找了!”
“上仙,这东海中实在凶险!听闻以前有个双头鼍在此兴风作浪,搅得东海惶惶不可终日!”
“嗯?双头鼍?你说是双头鼍?”昆古眼睛虽小,却目光炯炯,神色期许!
“确有此事,那双头鼍深不可测,把这东流仙岛都拉进海底!只是这千年来,仙岛时隐时现,老朽也不敢前去查探究竟!”
“如此看来,我倒知道该往何处去了!”昆古立即来了精神,“多谢道友相助,请容当后报!”说完便迈步往外走。
“上仙请留步,老朽有一事相求!”鱼海见这机会难得,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情。
“不敢当,道友请讲!”
“老朽这把年纪了,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还能去往宣夜上界,只是有一孙女,甚是聪颖灵慧,还请上仙回宣夜上界的时候,能将老朽这孙女一同带往!”
“嗯……道友,一路凶险莫测,就是我也不能确保自家性命,若你那女娃儿不惧,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昆古倒也爽快!
鱼海闻言,折腰大拜,“上仙大恩!上仙大恩哪!”
“你切莫如此,嗯,这宣夜界,真不是道友所想!”
“老朽一生夙愿,祖地众修者夙愿,唯有如此,才能让老朽无憾!”
“既如此,我也不便多言,待这边事了,我再来此地接女娃儿!”说完闪身而出,再也不见踪影。
鱼海送走了昆古,细细回想昆古的那些话:那里就是个瞎折腾的地方……不管宣夜是什么样,都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到底是哪样呢?到底在折腾什么呢?想不通啊想不通啊……”
“祖爷爷祖爷爷,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啊?”悦耳女声,翩然而至。
那是一条白鱼,若无暇美玉,似寒山白雪,所过之处,像是一朵朵梨花飘洒。尾间的一点微红,更添了几分柔美。
“额,小鱼来了啊。爷爷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就是最近这东海的事有点多,爷爷得看着点啊。”
“是的呢,我听他们说,东海上最近来了好多人,那些人要来我们这里么?”
“他们不来这里,他们,还有更好的地方要去,那地方,会给他们很多惊喜的!”
“那是什么地方,小鱼也要去看看!”小鱼在鱼海身边游来游去,蹭着袖子,拽着领子,撒着娇呢!
“小鱼啊,你还有更好的地方要去呢,怕你去了,就不想祖爷爷了!”
“怎么会呢,小鱼带祖爷爷一起去玩的!”
“呵呵,好,一起去玩,好!不过啊,小鱼最近可要好好地呆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呢!过些日子,咱们再出去玩,好吧!”
“嗯,好的!听爷爷的!以后跟爷爷一起去更好的地方玩!”
祖孙俩说话间,这越绝山的打铁匠昆古已经来到了东海深处。而此处亦是所有人苦盼许久的东流岛!只不过昆古此时在深海之中,并不能见到东流岛的全貌。他所要寻的,是鱼海口中所言双头鼍!是的,对于双头鼍他再熟悉不过了:族中守护圣兽就是双头鼍!此刻,昆古知道,他要找的东西,那块铁,就在这里!
入眼之地,漆黑一片!前方的海水跟别处不同,如墨一般黑,似油一般稠,不时还冒出几个大水泡。游在旁边海中生灵只一碰到,便僵硬不动,被吸了进去。
昆古见此,大喊一声:“曾祖!越绝山的后人来了!”
见无人应声,昆古手中闪出一柄巨大的锤子。这锤子水桶粗,一边火红如岩浆滚动,一边泛蓝如遇水成冰。锤子一出来,一头海水哗啦啦就要沸腾,另一头吱嘎噶就要结冰。
昆古嘿一声,用寒冰那头向前挥去,只见前方漆黑的海水吱呀一声全都成了冰!一座冰山就这样被造出来了!
接下来,昆古对着冰山就是一拳,刚出现的冰山轰隆一声解体!黑色的冰大块大块的瓦解碎裂并浮到海面上。
待到冰块消失,昆古总算见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你丫这是要冻死我吗!”
“这感觉可是刚刚好!”
两个声音冲昆古而来!
正上方,一个巨大的双头鼍探着两只脑袋,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安然悠哉。
昆古拎着锤子上前,“晚辈昆古!可总算找到百工前辈了!”
“呸!差点没把老夫砸死!要是死在自己的锤子手里,老夫这脸往哪里搁!”
“呸!这可是老夫的锤子!可没用你的滚岩!”另一个脑袋分毫不让。
“我再呸!你想试试老夫的滚岩?”
“呸呸呸!老夫的遇冰还怕你不成?”
两只脑袋长在一个身体上,现在又纠缠厮打,好不热闹!这喜百工因为长时间困在海底,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本事。是的,两个会说话的脑袋,长在一个身体上,能抬杠,能掐架,当真奇哉!
话说这越绝山一脉,是有名的铸造传家。当年昆腾子在铸造一途已属登峰造极,一心所求,就是铸造几件绝世兵器。只是当他发现那块颇有灵性的顽铁后,却始终抓不住它。一路穷追不舍,最终来到这座奇怪的岛上。
跟随昆腾子来到这里的,是族里的护山兽喜百工,有天赋神能遇冰和滚岩。当时昆腾子和喜百工追到这里,用遇冰和滚岩将顽铁困住。僵持之中,昆腾子直接把那块顽铁钉在了喜百工的背上!开始锻造!
“曾祖成功了么?”昆古有点疑惑,也有些激动。他见过曾祖的作品,件件惊世骇俗。
“是成功了!不过他自己也死了。铸刀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期间,这岛被遇冰和滚岩熔出了一个直通海底的坑。我们就在这坑的正下方,这黑色的粘液,是熬炼那块铁剩下的东西……更奇怪的是,刀也不见了。”
虽说早已料到结果,可昆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小看着曾祖的作品长大,立志追随曾祖的脚步,现在,现在只差一步啊!
“过往鱼虾也不知被我吃了多少……”
“这粘液我都啃了好几口……”
“那味道真的像坨屎……呸!”
“不要讲出来……”
两只脑袋你一句我一句诉说着悲惨的过去,昆古看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自己跟自己对话啊!
“嗯。那晚辈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想了,只有一个办法……”
“把我背上的那层甲给削了!”
“嗯。这……好吗?”昆古有些疑虑。
“呸!你有什么办法!”
“呸!你以为我想这样!”
“这东西遇冰和滚岩都不管用。别废话!动手!”
夹杂着一只怪物两个头的惨叫声,冰与火激烈地碰撞声,昆古生生从双头鼍的背上扯下一块甲!脱困的那一刻,这两只脑袋的怒吼声,都搅动了整个东海。如此惨重的代价,被困无数岁月,今天,终于得以解放!
“哈哈哈!我喜百工终于出来啦!”双头鼍长啸不止,扰的海中生灵避之不及。看着自己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喜百工的两只头上四只眼睛泪水哗哗的。
“嗯。前辈如今脱困,可喜可贺!不如我们将这岛拆了,看看能否将曾祖和他的遗作寻出来!”
“不可不可啊!”
“怎么可能嘛!”喜百工说道,“首先,这岛你是拆不掉的。要是能拆掉,还等你来?”
“其次嘛,当初我和你曾祖追赶那铁块来到这里时,就发觉这里有诸多怪异之处,那块顽铁来到这里像是回家了一样,神出鬼没!再有,遇冰和滚岩在这岛上熬炼了那么久,才将这岛烧了一个洞。你不是不知遇冰和滚岩的厉害!”
“嗯。既如此,我先送前辈回越绝山养伤。”
“我呸!老夫这样怎么见人!”两只脑袋这回倒是异口同声了。
“那前辈有什么打算?”
“我呢,还知道怎么回去,你就不要费心了。这甲背是长不出来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被困海底这么久,先出去溜达溜达。我说小孙子,现在是哪年了?”
“嗯。离开宣夜时,是宣夜历第四星纪的四千零五十二年。”
“哎!都四百年了,我们都老了。还能活着回去就算可以的了。你来祖地,族人知道吗?上面的人,可知道?”
“都不知道。现在要来祖地,比之从前更加困难,听说上面的人要撤走十方殿在祖地的分殿,让祖地和宣夜之间永不往来。”
“这是迟早的事!祖地太脆弱了,可禁不起那些宣夜过来的人!好啦,我们该走了!我说小孙子,帮我打个漂亮的壳呗!”
“嗯……”
长久以来,喜百工拖着这个岛浮浮沉沉,一直未能挣脱。如今,没有了喜百工这个怪物的拉扯,东流岛慢慢浮出水面。浮沉无数岁月后,这个岛终将面对世人的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