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落胎药多少钱？”
“五两银子。”掌柜的连头都没有抬，随口答道。
“臭老头，你是要打劫吗？竟然要五两，那可是五两啊！”陆清瑶差一点就要撸起袖子揍面前的那个老头子一顿，区区一个落胎药竟然要五两。
掌柜初听陆清瑶的声音温婉如玉，还以为是哪家的贵人，肯定是要好的不伤身的，没想到抬起头发现竟然是个乞丐一样的存在。
“就没有便宜了的吗？不要那种一天几幅的，就一次搞定的那种。”陆清瑶咬了咬牙，“伤身体就伤身体吧！”
“有，”掌柜的错愕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十文钱，药效特别猛，伤身是小，可能会伤及性命。”
“性命？”陆清瑶咬了咬牙，“行，我攒够了钱就来买，不许提价啊！”说完陆清瑶就走出了永生堂。
掌柜的直到陆清瑶走出了很远都没缓过神来，这是哪家的穷孩子，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虽然现在边关偶起战事，但是还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就连要饭的都有个几十文的。
陆清瑶不敢赌，赌自己能不能就这么自然流产，万一大了不能流，孩子生下来，是养还是不养？让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还不是胎儿的时候，陆清瑶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但是让她将那三个畜生的孩子生下来，还父不详，她是万万不会生的，没有爱，生的孩子就是罪。如果老天爷真要收了她的命，那也是她命中注定，这样的活着，总让陆清瑶提不起精神。
忽然，陆清瑶猛的一拍脑袋，笨死了，忘了让那老头给我看看到底怀没怀孕，如果没怀上，还省了十文钱。
接下来的几天，陆清瑶就是捡柴、卖柴，来回的山上、坟堆、集市，三点一线。还顺道打听了乱坟岗附近的一条小溪，其实离乱坟岗很近，但是因为之前陆清瑶走的方向不对，所以一直没发现。好在陆清瑶的邻居多，这几天硬是靠邻居的接济活了过来。再没遇到之前的那个善良的小哥，原来五文钱给的真的很多，之后卖的都是一两文钱，陆清瑶也只能认了。一想到自己一切办妥之后，能找份安稳的工作，现在的苦也就值得了。
攒够了钱，陆清瑶再次踏进了永生堂的店门。掌柜的还是那个老头，看来古代应该没什么轮休的说法。
“掌柜的，我来了，你先帮我看看，我到底怀孕了没有！”
掌柜的抬头一看，赫然是前几天上门买落胎药，却连十文钱都没有的姑娘。本来想说不行就送一副，毕竟他们永生堂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良心做事，只是等掌柜的醒神的时候，陆清瑶都走远了。
“姑娘，依老夫多年来把脉的经验，你确实怀孕了。”
“臭老头，你是不是为了赚我这十文钱，骗我，啊！”
虽然知道自己极大可能是中枪了，但是听这老头说话，陆清瑶还是极大的不满意，什么叫多年经验，就不能出错吗？才一个多月而已。
“姑娘，你确实怀孕小两个月了，咱们永生堂的招牌在这，我哪敢骗你砸了自家招牌啊。”而且才区区十文钱，当然这话掌柜的是不敢说的。
“好吧，来十文的落胎药。”
掌柜的只觉得，面前的姑娘似乎在说，来十文猪肉的感觉。当然，大家闺秀什么的，掌柜的是万万不敢在陆清瑶身上安的，按照这个架势，搞不好就是个地痞流氓，女混混也不是没有的，只是这长相嘛。掌柜的细细瞅了瞅陆清瑶，只是陆清瑶的脸上实在是让掌柜的辨别不出来。
陆清瑶虽然找到了小溪，但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只是打水喝，陆清瑶也就懒得整理自己的仪表，因为一旦清洗，难免要衣服碰水，这天可不是那么好到湿身也很容易过的时候。
“掌柜的，”陆清瑶拿起药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转身看向掌柜，脸上还露出让掌柜毛骨悚然的笑容。“嘿嘿，我好歹在你家花了十文钱，你送个火折子给我呗！我回去熬药得生火啊！”
掌柜的手明显的一抖，貌似火折子便宜的也要十五文吧。算了算了，就当救济灾民了。掌柜的颤颤悠悠的拿了个火折子递给了陆清瑶。
“老头，你真是个好人啊！”说完，陆清瑶嘻嘻哈哈的跑走了。
回到家，陆清瑶借了一个邻居破罐子就开始准备熬药。陆清瑶数了数，清水、药材、锅，恩，陆清瑶看了看手中的破罐子，就姑且算作是锅吧，还有火折子，万事俱备，只差熬药了。
一个字，苦，两个字，很苦，三个字，非常苦。这就是陆清瑶对这破药的评价。一口气喝完药，陆清瑶猛灌了两大碗水，才勉强压下了一些苦味，当然碗也是从邻居那借来的。
陆清瑶静静的坐在坟前，靠在了邻居的墓碑上，静静的等待着药效。说起来，原身死的时候除了一口烂棺材，竟然连一个墓碑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生平第一个孩子要没了的关系，陆清瑶忽然有些伤感。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如果不发生意外，何苦来到这里受罪。想死不能死，想活又活不下去。其实这几天卖柴，陆清瑶多多少少都能感觉到，十文钱其实真的不多，普通百姓家少说都有个几两银子傍身。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钱，十文钱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可是就是这一毛，成为了压到英雄汉的最后一根稻草。
疼，小腹的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陆清瑶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陆清瑶不知道是疼的流了泪，还是可怜自己现在的处境。身边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没有人为你倒杯热水，没有人陪你说话，什么都没有，就连只动物都没有。
陆清瑶也是后几天才知道，这里叫做蛮荒林，林子后面是蛮荒山，可以说这两个地方几乎什么都没有，所以就成了坟堆。而她所在的乱坟岗是一些家里一般，不能占地，不求风水的一些人，埋葬死人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些无名氏。总之陆清瑶的邻居还是不算少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始可怜陆清瑶，竟然开始打起了雷，下起了雨，原来老天都在为自己而哭泣。陆清瑶更加伤感，连带落胎的疼痛，让陆清瑶更加的绝望。她艰难的爬向自己的小窝，那口破棺材，她知道，再这么浇雨，自己就算落胎不死，也买不起伤风药，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陆清瑶爬进了棺材里，盖上了盖子，如果死了，好歹有个安身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