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感觉不到什么异样,黑马四蹄缓缓直起,夹杂着淤泥的清水从马背上徐徐流下。
轻轻抖动鬃毛,无数水滴四散而去,清亮的眼睛紧盯着那匹洁白无瑕的白色骏马,黑马马眼深处流露出陶醉之色。
“此马真有灵性!”
凌云古怪地看着黑马如人一般,蹑手蹑脚地轻迈蹄子,生怕将白龙惊动,不由惊叹道。
“州牧大人,务必出手要快,这匹野马可是警觉得厉害。”
“某出手必保万无一失,单于放心即可。”
凌云拂了拂手,对栾提羌渠的紧张不以为意。
栾提羌渠见到黑马离他们越来越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可是关系到匈奴的命运啊!若是成还好,如果失败了,面对近半小部族以及羯族和鲜卑的联军,匈奴将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一旦处理不当,匈奴还有被灭族的可能!
看着咫尺就能摸到的俊挺面庞,看着那侧颜上流露出的不以为意,栾提羌渠摸了摸左右两臂,一对鹰目明灭不定。
一经受风寒就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恨透了眼前这个汉人,但是在种族利益面前,他可以暂且抛弃个人荣辱,等风波过了,他还是会再寻机报回这两箭之仇。
“再靠近一点点...”
“一点点....”
凌云微眯着眼睛,身体弯如大弓,右脚探出,蓄势待发。
终于,随着黑马一声兴奋的嘶鸣,凌云身体如同利箭出弦,瞬间便重重砸在了黑马的背上。
“咴咴...”
又是一声嘶鸣,这次是夹杂着痛苦。
黑马修长的脖颈高抬,然后马头向后转去,待看清身上坐着的人,顿时气得上奔下跳。
凌云双腿夹紧马腹,任由黑马折腾,身体始终不动分毫。
“别白费劲了,跟随某,同某征战天下,岂不比呆在这地方生闷快哉!”
黑马躁动不安地升腾挪移,想要将凌云抖落马下,然后一蹄子踩死。
栾提羌渠不得味的看着正在闹腾的黑马,没想到凌龙渊这家伙竟然真的得手了,可惜了这匹绝世神驹了啊,若不是他族内出现了叛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这匹马的下落,给这个生死仇人的。
“哎。”
栾提羌渠幽幽一叹,看着已经渐渐停止反抗的黑马,模样说不出的萧条。
或许他真的不得不服老了,冒顿单于的盛世,至少在这一世,他是无法实现了。
......
虎牢关前,吕布持着方天画戟,戟尖还挂着一具正在潺潺流血的尸体,这已经是第八个挑战他的人了。
其余七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成为他登上最强宝座的垫脚石。
冰冷的寒风将飞将火红色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吕布虎目看向面色铁青的袁绍,睥睨道:“十八路诸侯都是草包吗?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一名脸庞枣红,身高九尺的大汉闻言,本就绯红的面色更红,右手握紧两丈五长的青龙偃月刀,按耐不住就要出阵。
这时一只长的超乎常人想象的手臂,拦在了大汉的面前。
“二弟,吕布神勇,非一人能敌,再等等,等到吕布的气力耗费得七七八八,你再出去。”
“可是大哥,此非君子所为。”
大汉红脸不悦,显然并不愿意乘人之危。
“大哥,二哥若是不愿,那就交由俺来吧。吕布这个三姓家奴,俺张飞端要在他身上扎十几个透明窟窿,让他明白助纣为虐的人,活该是什么下场才行。”
一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浑身都是咯吱肉的黑面男子策马靠前,声若巨雷道。
公孙瓒旗下的将军闻言,捂住耳朵的同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
这刘关张三兄弟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难民窝里出来的,尤其是那个刘大耳,更是整天恬不知耻地喊着自己是汉室宗亲,你见过哪个汉室宗亲混成这样的?
刘备恬淡一笑,也不在乎周围鄙夷的眼光,伸手拦住一脸怒气的张飞,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翼德,为兄准你出战吕布!”
“是,大哥。”
张飞眼神不善的扫了眼那些多嘴的人,认真记住他们的长相。
那些开口的部将见张飞一脸凶神恶煞,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噤若寒蝉。
“哼。”
张飞冷哼一声,翻身上马。
场上吕布大戟挥舞,气冲斗牛,豪气冲天。
一人打压几十万大军的士气,彻底让飞将的信心膨胀起来,原本白马城的不快,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才是最强的,他才是天下无双!
一抹仙影在脑海掠过,吕布狂吼一声,状若癫狂,一股浓浓的怨气宣泄而出:“十八路诸侯,何不一起上,看我吕布一人一戟,如何将你们十八个鼠辈的头颅斩下。”
十八路联军一片哗然。
“我必杀此獠!!”
袁绍气得脸色发青,内心狂吼不止,但是却是拿吕布一点办法都没有。
十八路诸侯被对方一人指着鼻子骂,却不能反驳,三十万联军士气顿时低迷下来,袁绍这个盟主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再次下降许多。
“本初,直接挥兵攻城吧,要不然军心继续动摇下去,只会称了董卓的意。”
曹操策马从本阵出来,来到袁绍身旁,低声耳语道。
“好,大军碾压过去,就算他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还能挡住几十万兵马的兵锋不成?碾死他!”
袁绍眼睛一亮,就要下令攻城,突然一声响雷一样的大吼响起,一名骁将越众而出。
“三姓家奴莫要嚣张,燕人张翼德在此。”
豹头环眼,黑面黑甲,张飞宛若一尊黑面煞神,在掀起一阵劲风后,便大喊出声。
那惊天大嗓门,人未近前,声音已是先传遍整个虎牢关。
“你叫我什么?!”
吕布又惊又怒。
“三姓家奴!三姓家奴!!哈哈....”
张飞拉住马缰,持矛遥指,大笑出声。
“啊!!某杀了你!”
吕布原本古井无波的豪迈面庞,彻底变了颜色,胯下嘶风赤兔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冲天的怒意,仰天长鸣一声,四蹄翻飞。
张飞见状,也是不含糊,忙松开马缰,双腿夹紧马腹。
只见一黑一红,只是一瞬,便轰然撞击在一起。
在一声宛若洪吕大钟的巨响中,方天画戟与八丈蛇矛之间爆发出一抹耀眼至极的火花。
吕布怒发冲冠,手上方天画戟大开大合,张飞嘶吼如雷,一击一式都带着振聋发聩的喊声,与吕布硬碰硬,不仅没有丝毫颓势,反而还愈战愈勇。
两马相错,很快又再次纠缠在一起。
澎湃的内劲喷涌而出,金石交击声不绝于耳。
“此是何人?”
二人交手动静之大,让袁绍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张大嘴巴,诧然问道。
曹操略有深意的看向公孙瓒军阵:
“此乃公孙兄帐下刘备刘玄德的三弟张飞,刘备还有个二弟关羽亦是不凡,此二人皆惧有万夫不当之勇。”
“哦,公孙瓒部下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袁绍脸色有些难看。
竟然你白马将军手下有如此猛将,怎么不早点派出来?
诚心看着他这个盟主出丑不成!
公孙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给袁绍忌恨上,此时一向泰然的白马将军正两眼迷惘,望着与吕布酣战不已,没有落入下风的猛张飞,嘴巴半张,不敢置信道:
“这...玄德的三弟竟然有如此实力,可以和吕布这头猛虎平分秋色!”
公孙瓒目光古怪,自己这位山穷水尽,投靠他的同窗友人,似乎没有他想得那么普通。
不提诸侯们的想法各异,关羽一对卧蚕眉却是紧皱在了一起。
“三弟不是吕布的对手。”
刘备闻言,疑惑道:“可是云长,为兄怎么看不出翼德不敌吕奉先。”
关羽捋了捋长及肚脐的美髯,道:“大哥且看翼德的面色,再对比一下吕布的面色,就可以知道吕布的戟肯定是势大且重,三弟硬接吕布的方天画戟多下,看似不分上下,实则三弟已是落于下风。”
“那云长可是吕布的对手。”
刘备好奇问道。
“翼德武艺与某不相上下,但是若是吕布轻敌,某有六成把握,三合之内将吕布斩于马下。”
关羽一捋长髯,鼻孔微抬,傲然道。
刘备眉头微蹙,虽然关羽自傲,但是他还是能听出自家二弟对上吕布,也自认在正常情况下不敌飞将,要知道他刘备虽然浑噩到今日,但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就是因为他结交到了两个天下无双的绝世猛将,原以为这已经是他所认知的巅峰武力,没想到虎牢关前,吕布却是又给他上了一课。
果然某一开始没让翼德去与吕布较量是对的。
看着仅是脸色由黑变得微红的张飞,刘备暗自庆幸。
“云长,若是见到翼德势微,务必要出手营救。”
刘备不忘告诫道。
关羽郑重点了点头,他虽然傲,不屑车轮战于吕布,但若是自家兄弟的性命受损,他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备见到自己二弟点头,缓缓松了口气,他害怕自己这个二弟在大是大非上,还榆木脑袋,害了张飞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