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皇上，您瞧，这歌舞倒是没什么看头了。”皇后笑着望着一旁的皇上，低声道。
“的确。”皇上刚说罢，便见大殿门外进来一抹粉色，女子顾盼生姿，三千青丝盘成柔美的流云髻，精致的柳叶眉，含情的双眸，只是一面白色面巾倒是遮住了大半张脸，张茗一时来了兴趣，直直的盯着进来的曼妙身姿，姣好的身子随着丝竹声在大殿中央缓缓扭动，妖冶绝艳，不由得响起那日看筠媱跳舞在的场景，筠媱的舞姿是清雅绝美的，而这个女子的舞姿多的却是几丝魅惑和妖艳，那一双眸子仿佛勾人魂魄似的，叫人舍不得移开，张茗没想到自己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女子看，女子望了一眼殿中的人，最终在张茗身上落下，这人还真是大胆，一个女子竟然这样毫不躲避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好玩，有意思，眉眼一挑，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众人望着翩翩起舞的女子，仿若飘落天际的花瓣，软弱无骨，魅惑至极，这样的女子，想来是倾国倾城的吧。
一舞终了，女子恭恭敬敬的跪在大殿之上，皇帝望着女子，一时笑意十足。
“明玉给皇上祝寿，望圣上福泽深厚，延年益寿，岁岁无忧。”女子优美的声音响起，随着面巾掀开的一瞬间，众人这才看清，那一张绝美的小脸，原来是左相家的小姐明玉小姐，难怪了，只是，竟然赶在这时候回了圣京。
张茗仔细打量着殿中的女子，明玉小姐，只是听见玉妃提起过，长得真是好看，舞跳得也好看。
“这两年不见，明玉倒是出落的愈发美了，这舞技也是大有长进了。”皇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皇上过誉了，明玉这点雕虫小技实在是叫您海涵了。”明玉柔声道。
“这明玉怎么回来了都没有让朕知晓，这倒是一个极大的惊喜。”皇上笑道。
众人也只是望着明玉笑着。
“昨日刚刚到圣京，便没有叨扰陛下。”明玉笑道。
“这明玉小姐还真是好厉害，这舞姿真是迷人呢。”祺妃笑盈盈的望着明玉，这明玉她是不打主意的，明玉生性清冷，许多世家公子前去求亲都被拒绝了，她可不想吃闭门羹，虽说自己是祺妃娘娘，但是左相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的恩宠也摆在那里。
“祺妃娘娘倒是取笑明玉了。”明玉淡然一笑。
“这不正说这些寻常歌舞看腻了，明玉便登场了，倒是惊喜。”皇后笑道。
“说得也是，皇上，这每年都是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倒真是枯燥，不如……”祺妃轻声道。
众人皆是望着她，祺妃这又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不如什么？”皇帝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
“那日臣妾途经玉妃妹妹的殿外，忽然听得殿内传来一阵悦耳的丝竹声，真是宛如天籁，今日若是能有幸再听一遍，倒也是两全其美。”祺妃笑道。
玉妃听了，倒是一愣，自己已经十几年都不演奏丝竹了，更别提什么宛如天籁的音乐了。
“哦？芷弗，朕倒是许久没有听你演奏丝竹了。”皇帝笑道，望向玉妃。
“这倒是臣妾惶恐了，臣妾也是十几年没有碰过丝竹乐器了。”玉妃笑道，敢情祺妃在这等着她呢。
“那倒是，既然玉妃妹妹不愿意献技，你身边的人儿也该会一些吧，今日是皇上的寿辰，何不演奏一曲为寿宴添彩？再说那日姐姐听得真切，那音乐声真是美妙。”祺妃没有放过的意思，在一旁说道。
玉妃倒是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正想说话，御轩倒是开口了，“父皇，这倒是让玉妃娘娘为难了，这手底下的侍女怕是没几个会的，再说了玉妃娘娘多年未碰过丝竹乐器，难免有些生疏，这倒是会让娘娘觉得心不安了。”
“御轩说的倒也在理，只是，这，芷弗，你自个儿决定吧。”皇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娘娘，我去吧。”张茗望着为难的玉妃，低声道，还好自己以前倒是学了一些，应付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玉妃疑惑的望着她，她去？她一个……会乐器吗？
“放心娘娘，您和皇上说让我演奏好了。”张茗柔声笑道。
“皇上，这倒是没什么，臣妾贴身的宫女云姜倒是精通一些。”玉妃轻声笑道。
“哦？”皇上望着玉妃。
“玉妃妹妹确定，云姜这小丫头瞧着倒是机灵，只是这演奏丝竹……”祺妃笑道。
“父皇，这还有这么多节目呢，不如便看接下来的节目好了。”御畅也轻声道。
“既然芷弗都说了，让这个小宫女表演一番也没什么。”皇帝望着玉妃身旁的张茗。
“云姜。”紫香担忧的望着张茗，这么久了，哪里听说过她会什么乐器啊？这……
“没事。”张茗点点头便走上前去，站在殿中，明玉望着走出的她，这不是刚才盯着她看的女子吗？还真是特别。
“父皇，这云姜一个小宫女，只怕是演奏不好，反而扫了兴，不如还是看下一个节目好了。”御锦望着张茗，下意识的便想帮她解围。
筠媱、青凰和沐芹雨也怔住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云姜表演了。
张茗望了一眼御锦，并不领情。
御轩见她淡然自若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即便演砸了，今日也是父皇的寿宴，再说了，北冥王还在呢，也不会拿云姜怎么着。
“奴婢水云姜献丑。”张茗行礼。
“不知云姜要演奏何种乐器？”皇帝笑意十足的望着她，小丫头倒是勇气可嘉，有点她当年的模样。
“奴婢想，古琴便是最好。”张茗轻声应道。
“来人，将老太妃的凤绝琴取来。”皇帝笑着吩咐道。
众人皆是一愣，这凤绝琴可是当年老太妃进宫之日先帝赠与老太妃的，老太妃一直视若珍宝。
不一会儿，便见一架做工精致的棕黄色的古琴静静的安在大殿中间，琴身是上好的凤栖梧桐制成，外刻着精美的凤凰图腾，琴的最前方镌刻着“倾尽一生，共白首”七个字，看得出来的是柔和的情感，张茗不禁伸手轻轻抚了一下琴弦，果然是好琴，十分契合。
张茗缓缓坐在琴前，一袭梨黄色的柔软长裙，长发简单的梳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以碧玉簪子簪着，悉数散落在背后和胸前，小巧玲珑的五官，白皙的肌肤，此时倒是显得优美至极。此时的她倒是叫人挪不开目光，小小的她好像坠落凡尘的小仙子，安静而美好。
祺妃则是冷冷的盯着她，她就要看看，水云姜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听得一阵叮叮咚咚的曲调传来，悠扬的琴声叫众人眼前一亮，传入耳朵的声音更是舒心，张茗淡笑，粉嫩的唇瓣轻启，一阵悦耳清灵的声音飘出，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
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落雨声，滴答滴滴，回荡着轻声细语。
犹如你唯美叹息，那么动听。
城外，湿呀沥沥，满地的呢喃细语。
我发现身边的你，默然回避。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绝唱一段芊芊，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空灵的声音配上柔和的琴声，众人不禁沉入这唯美的意境，张茗浅唱这一曲《芊芊》，以前没有觉得这曲子有多好听，可是现在却是一番不同的心境，抬头，眉眼对上那人好看的眸子，仿若一瞬间时光都静止了，其实，这样也很好，静静的望着他。是啊，真的很好，或许对于御轩自己真的是很贪心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想想自己和御轩经历的这许多事情，一眨眼，自己竟然已经穿越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久到自己开始慢慢习惯了和御轩的相处模式，久到有那么一瞬间都忘记了自己是21世纪的人。
御轩嘴角噙着笑，望着张茗的双眸更是数不尽的柔情，张茗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反而也是展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低眉浅笑之间，尽是柔美，两人好像沉浸在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时空，只属于两人的时空。
只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明媚却是狠狠的刺伤御宇的眼，刺痛了他的心，筠媱望着这样的情形，不经意望了一眼御宇，似乎是懂了一些什么，也默默的低下了眸子。
玉妃听着这曲子，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这样的曲子是有许久没有听见了吧，的确，自己也已经快要忘却了，这都十几年了，如今听着，自然有些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之感。或许，云姜的到来就是上天特意安排的缘分吧，云姜的出现不由得让自己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一曲罢了，众人听见这歌声戛然而止，才从意境之中如痴如醉的醒来，原来这样的琴声和这样的歌声才应该是绝配，是了，老一辈的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光景，那一抹淡雅清丽的身影，如今却已是人面不知何处去了，不经意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佐穆望着依旧安然处于大殿之中的张茗，抬起酒杯一饮而尽，真是颇有她的影子。
“真是宛若天籁，芷弗，你这位侍女还真是一鸣惊人啊，想不到竟然如此精通音律。”皇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龙颜大悦，一时间，底下的人也都纷纷夸赞，张茗也只是淡然的望了一眼众人，起身行礼，刚想回到玉妃身边，便被来人温和的声音打断了。
“哀家这有许久没有听见如此优美的音律了，真是好听。”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慈祥而平和，让人不可忽视的是，声音里掩藏的几许欣喜和意外。
张茗诧异的转身，只见来人一袭玄黑色绣凤凰的华美锦袍，苍白的发丝也在向张茗示意老人的年龄，脸上虽说有着几丝若隐若现的皱纹，双目却是一点也不嫌浑浊，反而是炯炯有神，好像能够洞悉这世间的一切事情一般，老人蹒跚的身形不由得叫张茗一愣，这是……
“老太妃怎么来了，快赐座。”皇帝笑道，这今日怎么来了这龙阳殿？
“见过老太妃。”众人连忙行礼，老太妃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张茗，没有说话，却是上前，伸手将张茗扶起，张茗一愣，有些诧异，却也顺势扶着老太妃，自己站起身，众人抬头见了这一幕，不禁更是诧异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且不说老太妃从不轻易出宫，更别说会出现在这龙阳殿里了，如今竟然把旁人晾在一旁，亲自扶起了一个小宫女。
“谢老太妃。”张茗满眼的柔和，她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你们也平身吧，我一个老婆子你们行什么礼？”老太妃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有着身旁的婢女搀着上了座。
“谢过老太妃。”众人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位老太妃可是不简单，年轻时那可是先帝的宠妃，即便是帝后也不能压她半分，更厉害的是，当今皇帝便是从小养在她的宫里的，皇帝登基，本要加封老太妃为太后，但是太妃执意请皇帝封自己生母为太后，太后前几年便也逝去了，如今老太妃便长居永乐宫，皇帝对其那是恭敬孝顺。
“本宫见皇帝取凤绝琴，便也想着过来瞧瞧，没曾想这一来倒是来着了，这个小宫女倒是真是不错。”老太妃笑着望着已然回答玉妃身旁的张茗。
“谁说不是呢，老太妃可真是来得巧，这玉妃妹妹调教出来的人可真是厉害。”祺妃望着老太妃笑道，她知道老太妃并不待见她，但是得罪老太妃她可不讨好。
老太妃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芷弗，这孩子还真是不错，今日哀家倒是也没什么好玩的玩意，既然这凤绝琴与她有缘，便给了这孩子，平日里倒也解闷了。”老太妃笑盈盈的望着玉妃和张茗，张茗和玉妃显然都是一愣，众人更是一愣，将凤绝琴赠给她？没听错吧？！
御轩望着自己要叫上一声皇奶奶的老人，虽说皇奶奶瞧得上云姜很好，但是，这凤绝琴也实在是太贵重了吧，再说了，这凤绝琴对于皇奶奶的意义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这……
“太妃，这有些太贵重了吧。”皇后望着一脸暖意的老太妃，这老太妃想什么呢？
“是啊，老太妃，这云姜不过是一小宫女，这倒是太贵重了。”玉妃也知道有些不妥，开口拒绝，这凤绝琴可是先帝赠给老太妃的。
“云姜谢过老太妃的好意，但是老太妃，这凤绝琴实在是太贵重，再说了，云姜知道它对于您的意义，云姜万万不敢收的。”张茗上前，恭恭敬敬在殿中说道，这……自己以前是学音乐的，对于好琴自然是爱的，但是这凤绝琴的意义她知道，实在是有些不好。
“我也老了，这琴摆在永乐宫也是荒废了，不如赠与你还不至于被埋没，你要是不收下，那我可就真是不开心了。”老太妃望着张茗，满眼里全是收不住的慈爱，所有人望着这一幕，怎么觉得这样才是祖孙俩的感觉？
“太妃……”张茗望着老太妃，又不知怎么拒绝。
“云姜，皇奶奶既然都赠与你了，你也不要伤了皇奶奶的心，收下吧。”筠媱笑着望着两人，轻声道，从来没有见过皇奶奶这么对一个小辈的。
“对啊，筠媱真是懂事。”老太妃笑着望着许久未见的筠媱。
“奴婢水云姜谢过老太妃赏赐。”张茗望着老太妃，柔声道。
老太妃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意一直在。
明玉望着站在一旁的张茗，她很吸引人，明玉并不否认自己被她吸引了。
“刚才你的那首曲子很是特别，叫什么名字？”皇帝突然来了兴趣，望着张茗问道。
“回陛下，这首曲子唤作《芊芊》，是奴婢的娘亲以前编的。”《芊芊》可是自己最喜欢的歌之一了，奈何在这个时空没有所谓的流行音乐，只是这种古风的曲子勉强可以蒙混过去了。
“嗯，的确不错。”皇帝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