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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母亲教我烙油饼

为儿女操劳了多半辈子的老母亲忽然昏倒,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是肝癌,还是晚期,医生说母亲岁数大了,经不起手术的折腾,不如回家多尽点孝,让她老人家在不多的时日里快快乐乐,母亲也坚决不做手术,没有办法,我们只好依从母亲的意思。

因为父亲早逝,哥哥姐姐又在外地工作,我就请了长假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任。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是那样的慈祥,对我并不提多少要求,母亲犯病经常是在夜里,谁都知道,这肝癌是所有癌症中发作起来最疼痛的,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却总是咬牙忍着,从不愿意轻易麻烦我。可是,有一天,母亲突然对我说:“林子,娘忽然想吃葱花油饼了,但是,娘的身体不争气,没有力气烙了,你就为娘烙一张吧。”

烙葱花油饼是母亲的拿手好戏,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认为母亲烙的葱花油饼是天底下最好的食品。母亲烙的油饼,又薄又香又酥,咬一口满嘴是油,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月,只有每次过节的时候,母亲才会从瘪瘪的面袋里,舀一勺子面出来,活好之后,再剥一棵大葱出来,剁碎了之后,放在一只碗里,浇上几小勺子花生油,拌匀放在一边,再把醒好的面团擀开,擀得薄薄的,然后浇上油葱花,再团起来,慢慢擀平,一张油饼就出品了。这时,母亲再在平锅上浇上一层花生油,待油温上来之后,母亲就把那张油饼放进锅里,时不时的用铲子翻上一翻,约莫十几分钟后,一张香喷喷的油饼就出锅了。

但是,别看我说的这么具体,但我只会吃油饼,并不会做。而且,现在市面上也没见有卖的。

可是,我看着母亲期望的眼光,又不忍心拂逆母亲。况且医生偷偷对我说过,她的日子不多了。于是我答应给母亲烙一次油饼。

别看一张小小的油饼,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很是辛苦,要知道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连面都不和,更别说是如何用那根粗粗的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皮了。但在母亲的指点与鼓励下,我还是学着做了。

整整一个礼拜,我连烙了四次油饼,都以失败而告终。望着笸箩里自己的那些丑丑的面疙瘩,我泄气了,对母亲说:“娘,咱不吃油饼好吗,我出去给您买比油饼更好吃的东西。”但母亲并不同意,她坚持说:“不行,我只想吃你亲手烙的油饼,我相信我的林子一定会做出一张好吃的油饼的。”

母亲不顾病着,颤委委地拄着拐棍,不厌其烦地指点我做油饼、烙油饼,讲述技术要点。我噙着热泪,认真听讲,不断摸索,终于,十天后,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我终于烙出了一张香喷喷的油饼。

我兴冲冲的将这张油饼端给母亲,母亲尝了尝,夸奖道:“真好吃,像娘烙的一样。林子永远是最棒的。”

我说:“娘,你为我烙了三十多年的油饼,女儿为您做一回是应该的,您快吃吧。”

没想到,母亲却说:“不,这油饼是给你吃的。娘这病娘心里有数,说不定那天就去了。你打小就特别爱吃娘烙的油饼,娘想趁着还有口气,教会你烙油饼,那么以后娘不在的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做着吃了。”

原来是这样!我眼内热泪奔涌而出。就在这一刻,我体会到了世间最伟大的爱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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