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生于乱世,厄运催人早熟。生于韩国光州,祖辈原是贵族。三个哥哥投身革命,二哥在云南讲武堂与朱德同学。随三哥来中国。声乐师从克利诺娃,获“东方的卡鲁索”评价。结识冼星海。杜君慧、朴建雄指引郑律成奔向延安。
今天的孩子们生活在肯德基、麦当劳、动画片和电子游戏的时代。这个时代的青少年,智力得到了空前的激活和开发。出现了诸如钢琴家朗朗、台球小子丁俊辉这样一批少年天才。
可在老一代人的眼里,这批幸运孩子成长的基因总是缺少点什么。今天的青年人是合金钢,由于缺乏一些稀有而又必须的元素,他们的意志略显脆弱,好像是一些总也长不粗壮的“豆芽菜”!
反观郑律成的青少年时代,则是另一番景象: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的作者原来是一位朝鲜人。他1914年8月27日出生在朝鲜南部全罗南道光州杨林町一个农民家庭。原名叫郑富恩,又名龟模。当时的朝鲜在日本军国主义的统治下,老百姓是名符其实的“亡国奴”。1910年,日本以“日韩保护条约”的名义,将其完全殖民地化了。
郑律成的祖辈原是贵族(两班阶级),可由于日本人的入侵,家道败落。他的父亲郑海业出于爱国的心态,毅然辞去政府中的职务,回到故乡以耕种为生。郑海业熟读汉学,通读过“四书”、“五经”等许多中国古代典籍,通韩医,为乡里人写方看病,且擅长书法,笔者在展览馆里看到过老人家写的汉字书法,颇见功力。
郑律成的父亲是位很有个性的爱国者。一天他来到街头,几个日本人无缘无故地把他拦住,无赖般地用手揪住他头上的发髻,嬉皮笑脸地嘲弄道:
“这头上长的是什么呢?”
郑律成的父亲十分愤怒,感到这是对自己的污辱,他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帮丧失人伦,不知老少的恶鬼,野蛮到不知道羞耻二字,竟敢摸我的发髻!”
回到家后,他把日本人摸过的发髻挥刀割掉,洒上白酒,然后用清水洗净双手和头发,他要把侵略者的污浊清除干净。
他拿出酒来,浊酒入杯,大口饮酒,“举杯浇愁愁更愁”,满腹悲情无处倾诉,他热泪纵横叹道:“苍天开眼啊!国家灭亡,倭寇入侵,连父母赋予的神圣发髻都要受辱,这是什么世道呀!”
事后,老人挥笔写道:
重峦叠嶂知高低,难测古今人心地;
可怜百姓遇大难,失国血泪何安栖?
这使我想到郑律成那颇富书卷气的性格,那也是父辈基因的遗传吧!
郑海业的骨气被一位隐居在当地的朝鲜监司崔氏暗暗看中,在钦佩之余,他还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崔泳温许配给了他。婚后育有四男一女,律成为最小。
孩子们长大了,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天,郑海业把几个孩子叫到身边,很庄重地宣布了一个决定:
“孩子们,你们的祖先是朝鲜人,你们要学习朝鲜语言、朝鲜文字、朝鲜历史,永远不能忘记自己是一个朝鲜人!”
郑海业说到做到,为躲避日本军国主义的奴化教育,不让孩子们进日本人办的学校,全部送进朝鲜民间的私立学校。让孩子们永远牢记自己的祖国,牢记民族仇恨,不能数典忘祖。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家教在孩子的成长初期,几乎决定了他一生的人生选择。因为每一个当父母的,对子女教育是不会懈怠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郑律成长大成人后的人生选择再一次验证了这个道理。
1932年,郑海业贫病交加,忧郁成重疾,一天血压突然增高,离开了人世。
失去了疼爱、理解他的父亲,郑律成诗意般的中学生活停止了,他一下子仿佛成熟了许多。
他很喜欢当牧师和慈善家的大舅,经常到他家去玩。
大舅家里有许多西洋名曲唱片,还有台留声机,郑律成着了迷似的天天去听,在乐曲声中他听到了森林中的鸟鸣、大海的波涛、奔跑的骏马、摇曳的鲜花……他用二哥留给他的曼陀铃抒发胸中的愁怨,每天唱歌、抄谱,勤奋地背诵世界名曲。人世间充满丑恶和不平,而音乐世界展示给他许多美好的梦想。他想用歌声唱出心中的不平和希望。他父亲的坟离家近十里,不管刮风下雨,他每周探望,在坟前种上松树和花草,弹起曼陀铃,吟唱父亲生前喜爱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