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明玉。”
半推辞半躲避了近个把月后，常虹枭珂终于想通，承认错误，请求她的原谅，愿意加倍对她好来弥补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冷落。
冬凡明玉本是有大小姐脾气的主儿，但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冬凡山也被妖魔占领，所以深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的她不大敢发作，闷闷原谅他。
但在第N次和她躺同一张床上时，常虹枭珂总是不禁回忆起那张床上与“秦梓恒”的激烈“人肉战”。他恼怒，暗暗咒骂秦梓恒，决定换房间。
冬凡明玉不解为何要换房间，但还是随了他。
换好房间，他又不习惯陌生的床！
所以每次，冬凡还没脱光呢，他就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骂什么。
“男人和男人是没有结果的！”冬凡明玉爆发了，她受够他的“无能”了！
承受头痛的同时，常虹枭珂脱口而出回答她：“她不是男的。”
“什么？！”冬凡明玉惊骇，“你说什么？”
常虹枭珂惊觉自己漏嘴，调整情绪起身，面对她既怒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问：“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准备说了吗？“不听！我不听！”冬凡明玉知道，他把他的故事说出来之后，就是他们缘尽之时。她没有家了，如果被赶出常虹家，她还有哪里可以去？万一碰上妖魔鬼怪怎么办？不！不可以！
“故事很短，没有高.潮，几句话就可以讲完。”常虹枭珂自顾自地说。
冬凡明玉摇头，拼命摇头，“不听不听不听我不听！”她突然扑过去，抱住他，“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怕！外面那么乱，难道你忍心看我一出去就被吃掉吗？”
常虹枭珂咯噔了一下。原来她只是担心他会赶走她……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逼你进洞房了，你喜欢魔神就去找他吧，我不介意你爱着他……”
“我不可能赶你走。”常虹枭珂拥住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冬凡明玉止住哭泣，抬头不确定看着他的眼睛，希望再次得到他的肯定。
他点头。“明玉，对不起，我给不了爱你的承诺，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冬凡明玉再次投进他怀里，“谢谢你。”
“故事的开头，从哪开始我也记不清，也许得从她爹抢走我未婚妻开始，也许得从第一次见面她骂我开始，又或者得从……我活得太乏味想挑战她的脾气开始，我收她为徒只是好玩，却不小心陷入她的爱情陷阱。她说过，有天会让我爱上她，然后甩了我。一开始，我很确定我和她的不可能，我也不敢想象有天会牵着她的手去见她的父母，爱上谁我也不敢爱她啊！”
“后来呢？”冬凡明玉均匀了呼吸，离开他的怀抱走到木几边，为他倒水。他说故事不长，但她已经感受到他的无奈和对她的爱意，她觉得他应该可以说很久。
常虹枭珂在木椅坐下，接过她倒的水，道了声“谢谢”。
“后来……”后来确实没什么好讲。“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走了，我骂走的。”
“其实……”冬凡明玉犹豫再三，说了句公道话：“其实魔尊没有错。神仙界对他不仁，他没理由反救大家。如果是你我，肯定不会出手相救。但是后来，他还是来了啊！”
“是啊！她来了！”常虹枭珂又一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杀父之仇，我算是体会到了，我恨不得马上拥有报仇的力量，杀光所有妖魔鬼怪。可是她没有为父报仇，甚至后来，还来救我们，我没有感谢她，反而责怪她，我、我真是混蛋！”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哎……”冬凡明玉来不及拦住他的手，一巴掌下去，脸上多了几根红印。“也不怪你，当时你还不知道是她杀了妖魔救了我们。”
常虹枭珂叹气，顿了一下，挑明想法：“想对你好是因为你给过我感动，不关责任更不关感情。”
“我知道了。”冬凡明玉说：“你给我休书吧。”
“明玉，”他又顿了一下，才说：“对不起！”
“早年我爹一直念叨要个女儿，我娘非不要，如果你不介意，就认我做哥哥吧，哪天我去报仇，不幸走了，我娘还要拜托你陪着，你看可好？”
“我和娘永远等着你报仇归来。”她举杯，以茶代酒敬他，“哥哥。”
“嗯妹子！”
常虹枭珂也举杯，与她碰杯，一饮而尽。夫妻缘尽，这兄妹情分算是结上了。
北冰。一个没有春夏秋冬，也没有白天黑夜的酷寒之地，一望无际的冰山与天空连成一线，天与地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片白茫茫，单调而忧伤。
不知何时开始，某座冰山底部却盛开一朵黑色荷花，黑得跟块碳似的，有些皱，有些萎靡。
不知又过了多久，黑色荷花渐渐褪色，以极缓慢的速度变成白色。当其完全变白时，“哔”的一声脆响，变成人形。她破开冻结在身上的冰，爬出冰山。她用那双畸形臃肿的手在冰面上磨了磨，就着光亮的冰面当成镜子照了照。
她还是那么丑。旧疾压下去，体肤之痛有所缓解，可她的容貌……
十几年了，自己都不能接受，她如何能奢望别人见了不会被吓晕？
指间一动，给自己易容。
她犹记得好似有个女孩子来找她，也记得自己好像在随冥看见影无痕活着回来了。这些年活得浑浑噩噩，真真假假分不清，但是，她要去看看，不放过一丝希望。
她将伤疤隐藏妥当，再三审视那张假脸后，回到随冥。
她确实听到秦梓恒回过六界的消息，还听说他和常虹枭珂有过感情纠葛，也听说秦梓恒许久没出现在任何地方过，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消失于天地间。
彼时，天界已经完全接纳他，天帝玉帝等人还特地上随冥拜访，也有许许多多受他救命之恩的神仙前来答谢。
阔别十几年冷清，随冥山热闹起来。
山中人声嘈杂，清楚地告诉咏荷，这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