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雪地洒上一片金黄，日头西沉。短暂的黄昏过后，是更为宁静的夜。
秦梓恒折腾完咏荷，才躺倒在她身边渐渐沉入梦乡。
待到夜深了，本不需睡眠的咏荷依然没有睡意。透过昏黄的月光，她静静盯着他的睡颜看，一刻也不愿闭上眼睛。这张容颜，她还能看几次？
魔神亦无需睡眠，但他需要睡觉，尤其是她在身边的时候，和心爱之人静静相拥而眠，也是一种幸福。他很享受这种恬静中的甜蜜。睡着的他容颜舒展，不似之前阴沉着脸，目露恨色，狡黠卑鄙又好色。
忽然，睡梦中的秦梓恒感觉心头有些空，眉头立刻微皱，转醒过来。
“去哪？”他一把抓住欲起身的咏荷。
咏荷甩开他的手，蜷缩起一丝不挂的身子，闷闷坐在他身边。
“嗯？”
“你又不爱我，留我干嘛？既然恨我，一刀杀了我给个痛快吧！我会被你折磨疯的！”如今的她是真的有可能说疯就疯！
你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我？秦梓恒坐起身，握住她的双肩，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警告她：“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就是要把你拴在身边折磨你，看你为我哭泣，你休想离开！死也甭想！”
“你以为你能掌控万物生命么？”
“为何不可？”秦梓恒为此感到自豪，“就算散了三魂七魄，只要被我找到一魂或是一魄，重生便不在话下！我劝你不要愚蠢得为了甩掉我而选择死亡，你逃不掉的！”
不错，散了三魂七魄只要有其中一魂或是一魄，他便还能召回其它魂魄，可是……她的每一魂每一魄都残缺不全，她一旦散了魂魄，便是烟消云散，任他想抓住任何一魂一魄都不可能。就算勉强禁锢住某一魂或是一魄，也不可能召回其它魂魄。
这次，死了就是死了。
“你变了。”咏荷看着熟悉的脸庞，找不到过往他给的感觉。他应该是温文儒雅的，他一向尊重她，对她呵护有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占有她，不许她出轨，自己却与别的女子搂搂抱抱。
“变的是你。”秦梓恒说：“或者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猜懂你的心。”
“我的心？”她冷笑，“你拥有过我的心，你会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梓恒记起一万年前，她封印他的心，将自己的心安在了他体内。那时候她的心里，是白家人和苍生，当然，也有他。可是现在呢？“那已是万年前的事了。”
“你是说我跟你一样，变心了么？”
“难道你没有吗？”怀疑的口气，却忍不住抱了希望。
“我不是你！我不跟你一样！”
他试探性问道：“跟我哪样？”
“无痕，”她主动靠近他，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泪眼朦胧，“不要纳妻好不好？”她抵住他的额，弓起身子将他推倒，俯卧于他身上，哀求道：“你讨厌我哪里，你说，我改，我会努力满足你的需要，你要多少次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碰别的女人好不好？”
秦梓恒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由她压着，“你你、你转得太快了吧？”
“你不知道我会吃醋么？”她真情假意说着，流着泪吻着他的额、他的脸，双手对他一阵抚摸，甚至渐渐往下探索。“求求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没有珍惜你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重新爱你好么？”
突如其来的告白秦梓恒听愣了，却很受用，他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坦白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想过娶别的女人，那些气话都是为了气你的。不要哭了，我们重新开始，相信我，我会疼你保护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他甜甜地微笑着，为她拭去眼泪，“笨蛋，你还能不了解我吗？自始自终，我爱的只有你一个啊！”
他的告白，才是真正的突如其来，咏荷惊呆了。她愣愣地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的告白，不过是反击他“折磨”的一种手段，却不想竟得到他的回应！
“咏荷，”秦梓恒低沉的嗓音变得低哑，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她上下其手，他像得到蜜糖的小孩一样笑得单纯又满足，眸中却又充满****色彩。
他低头，吻住她唇瓣之前，咏荷清楚听见他说：“我爱你。”
她崩溃。仿佛被抽掉主心骨，她瘫软在他身下，真正落泪。感动有，害怕却更多。她以为……她以为他不爱她了。那么现在，她该如何抛下他独自承受死亡？
察觉到身下人儿不住地掉泪，秦梓恒停下动作，稍稍弓起身体，为她擦泪，“笨蛋，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哭吗？天知道你一不高兴了我有多难受！可是你非要否认对我的感情，久而久之，我也不敢承认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喜欢上别的男人了。”他说：“风儿不是外人，她是我们的女儿。”
女儿？！咏荷再一次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的，我们的女儿，在你还是现代人的时候怀上的女儿。”
竟然是……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事实？咏荷说不出话，也无力开口，她只一个劲地哭，仿佛眼眶里装的是大海，决堤的海水永远也关不上闸。
“咏荷，跟我回清风殿吧，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要分开了！”对了，还有女婿和外孙。
“呵呵，呵呵呵呵呵，”回应他的，是她的又哭又笑，明显的欣喜中夹杂着哀痛。“影无痕，认真你就输了。”
秦梓恒疑惑，她到底是接受不接受？
“如果你是真心爱我，就放我走吧！”
“为什么？你明明还爱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底气不足。
“骗你的你听不出么？”她泪眼朦胧，已看不真切眼前的人，“如果你不表白，我还会和你周旋一段时间，学你折磨我那样折磨你，可是现在，我不想玩了。”
“撒谎！”
“那你说，我为什么还要闹分手？”
“为什么？”
“我有男人你不是知道么？这几个月我们天天在一起，这次来我是来要休书的！”
“不给！你休想！我说过了，你休想离开我！”他紧张了，他害怕着，紧紧抱着她，忍不住又想占有她的身体，仿佛那样可以合二为一，真切地感受她还在身边没有离去，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占有她，在她身体里、身体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她就不能和别的男人缠绵。“不要丢下我……”他埋进她身体里，瞬间没了脾气，哀求着：“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咏荷没有动，她抽噎着，抹着眼泪，努力平息情绪，环抱住他的脖子，“无痕。”
她的回应让秦梓恒意外，忽然从谷底升上天，她明明还爱自己的吧！
岂料，她说：“这具躯体已经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配合你做完这一次，就分手吧。”
他懵了。
他瘫软在她身上，愣了许久，埋在她体内的部分身体渐渐疲软，自动退了出去。他失魂落魄起身，强装坚强笑了笑，在转头的瞬间，却落了泪。
“对不起，我还是不够爱你。”
“没关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没关系”，也许当时，他不会思考。
咏荷起身，最后一次投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你是好男人，是我配不上你，对不起，不要挂念我，遇到比我好的女子，一定要珍惜。”
秦梓恒沉默了几秒，回抱住她，“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幸福，他欺负你了回来告诉我，我去揍他。”
“谢谢。”
她再次泣不成声，她知道，抵在她头顶的那张脸，在偷偷落泪。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面对她的死亡，至少在他最后的记忆里，她还是漂亮的女子。
